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沉梦让我无法醒来,我只感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冷,心跳也越来越慢,但是我醒不过来,我保护不了自己,若是再这样睡下去,兴许真的醒不过来了。
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很轻,鞋子踩陷进泥土的声音,我感觉到有人就站在我的身边,很近很近——是谁?谁来了吗?
救救我,我还没有死,我还有呼吸还有脉膊,但是我就快要死了啊——我从乱梦中挤出意识,却睁不开双眼。
有个人慢条斯理地说:“发现什么没有?”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温的,淡淡的,字正腔圆,感觉很有智慧。
另外一个人回答道:“林子深处,目前发现了七具,还在探查中。”
慢条斯理的人道:“这个人的身份,你再仔细查一下。”
“是。”
“你暂时先不要出现,等我安排好身份再说。”
“是。”
“收拾好这里,不要节外生枝。”
“是。”
静了一会,一直说“是”的这个人问了句:“那这个女人……”
慢条斯理的人道:“我知道她是谁,此时我救她一命,他日总有用到她之处。”
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隐约的我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我睁不开眼看抱着我的人是谁,但那种感觉依旧很熟悉,熟悉得好像我爹的怀抱。
也许是安全了,或者我实在是累极了,我再次沉沉睡去,我意识之外再发生什么,便全然无知了。
晕晕沉沉地醒来,眼前已经是自己熟悉的床账幕帘,我猛地睁大了双眼,尖锐的声音冲破满喉的酸涩道:“项大哥,项大哥死了!”
夏夏马上出现在我脸前,总是笑靥如花的她满脸泪痕,双眼红肿,鼻头也是红红的,哑着声音道:“飞姐,飞姐你终于醒了……”
“有死人!有死人!项大哥他……他死了,满身的血!夏夏,你快找人救救他,快报官哪!”我顾不得去心疼这样的夏夏,疯了一样扯着夏夏,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飞姐说什么胡话呀,哪有什么死人,你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夏夏为我梳着散落的头发,温热的指尖碰触到我冰冷的头皮,感觉很舒服。
“是真的,刚才我去山上找宋令箭,在林子里看见项大哥,他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动不动,我想问他有没有看见宋令箭,他突然倒下来,满身的血!满身都是!”我回想着那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牙齿打颤。
“什么刚才?飞姐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我的心都揪痛了,你一直说梦话,时哭时叫,真的好吓人——你为什么要瞒着你的病情,要不是让大夫来看你的病,夏夏都不知道飞姐病情恶化成这样了!”夏夏有了哭腔,紧紧拢着我的肩头,生怕失去我一样。
我一愣,两天两夜?我只是做了短短的一个梦而已,怎么就两天两夜了?若是下次入睡,我一睡不起,那该怎么办?
“飞姐定是做了恶梦,不要担心了,项大哥现在好着呢,还是他与上官哥哥一起背你下的山,昨天还见他生龙活虎地上山打猎去了。”夏夏以为我在担心项武生死,安慰道。
我皱起眉,我经常被梦境迷惑,难道山上项武的死,也是我梦中的一部分?
“你不信可以问上官哥哥呀,他是县官大人,总不会骗你吧?”
我朝着夏夏指的方向看去,才知道床幔侧后站了一个男人,此时他轻轻倚出脚步,站在了我面前。
“燕姑娘寒病入身,切莫多想费神。”他有着干净利落的脸,穿着一件灰白的长衫,像个儒雅的秀才,微笑的样子温暖,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