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我飘飘摇摇地离开了巷底之家,随风飘浮,不知何去何从。
我想我应该是死了,因为我来到了仙境。
我转头看了看所在之处,是一片花海,天空有蝴蝶自由纷飞,地上花草交蔓,紫色的七星花围成了一座精巧的小屋,院中小桌躺椅,无一不显精巧,四周雾气微漫——这是人间仙境,是世外之地。
我院里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我怎么来到了一个无人之境,莫非这是神明想让我静处的灵魂安息处么?
“共喜妖邪,你若看管不好,我必一把火烧光它们。”突然,屋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爹?
“恩。”一个微弱的声音应答道。
我穿过小屋,移到小屋之后,小屋之后还有一个搭好遮篷的院子,可供人平时坐在院中闲躺,此时这小院中的椅上就悠然地躺着爹,不远处的院角边上,蹲着一个紫衣女人,乌发盖住后背,那背影看起来美极了。
这是爹什么时候在别处认识的姑娘?那时我出生没有呢?
紫衣姑娘蹲在院角,手上缠着布条,一直在摆弄几个小花盆,将花盆里的泥松开,再扔进去一些花籽,覆上土,往里面浇水——
只不过,她浇的水怎么这么脏,黑乎乎的带点粘稠,发出一阵**的臭味,我捏着鼻子往远处躲了躲,就躲坐在爹的边上,这样我就能好好地仔仔细细地看他,弥补这十六年的缺失,虽然他看不见我。
爹看着这紫衣姑娘,慢慢的轻皱双眉,看得出来他很担忧,也很无奈。
“你不必留在这里的。”
紫衣姑娘又轻声应答道:“恩。”
爹虚无地看着远方,满满的忧虑,道:“我知道你帮了我们很多,但你不必拿自己的一生来换我们的自由,这是一场没有休止的争夺,不应该再卷入更多人……”
紫衣姑娘道:“形势所逼而已,况且,除了你们,我生无可恋。”
生无可恋?这么痴情的姑娘?是对爹吗?
爹叹了口气:“我以为,这已将是终点,但确是我太过天真了。”
紫衣姑娘淡然道:“是四哥太仁慈了。”
她的声音,很冷,很低沉,与宋令箭的声音是同个类型。
爹空洞地睁着双眼,我印象中,从来没有看到爹这样无望的表情,他总是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与热忱,他曾跟我说过,什么事情都可以笑着去解决,哭着面对一切,只是伤了自己的眼睛。
紫衣姑娘回转过身,我愣了愣,这姑娘长得真美,她五官长相与娘有点相似,但脸要更尖,鼻子要更高,肤白如玉,秋水大眼与细薄的红唇,盖在额上的刘海乌黑光亮,再加上背后那瀑布般的长发,与这一身淡紫的衣裙,真如灵空仙子下凡间。
紫衣姑娘轻轻一笑,温中带冷:“只要四哥你开口,我可为你杀出血路,拔尽暗草之剑,四寸玄簪钉在赵家人枕边,让他夜不能寐,看他如何纠缠不休。”
爹收回神识,失落一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紫衣姑娘握紧了拳头,她的指头真好看,修修长长,纤纤细细,指甲整齐秀气,发出健康的光泽。
“若是真念及同根,他就不会出尔反而。”
爹坐直了身子,看着紫衣姑娘道:“我说的同根生,是你与他。我与他再情义深重,也不及你们手足血脉之实。”
紫衣姑娘嘲讽地笑了,明明是温柔如水的仙子脸,却笑出这样冷漠无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