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言重了。燕姑娘,你别再哭了,宋姑娘嘱咐过不能再哭的。”郑珠宝为我擦去淌在脸上的泪,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很重,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我的心也一惊,她看到什么了?
“快来个人,我找到夏夏了。”院外突然响起韩三笑洪亮的声音。
郑珠宝马上站了起来,道:“夏夏妹妹回来了!”
“在哪里?怎么样了?夏夏!”我安心了些,总算是有音讯了,对着外面叫道。
但是没有听到夏夏爽朗的应答声,我又开始慌了:“夏夏呢?夏夏在哪呢?”
郑珠宝扶着我向外走去,轻声道:“是——是韩公子抱着夏夏回来的——”
我猛地瞪大眼睛,抱着?就像上次项武抱着她回来一样吗?为什么要抱着?她自己不能走吗?出什么事了?!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房外廊道上,韩三笑的声音飘来道:“先放燕飞房里,那床暖。”
他经过我时,我猛地拉住了他,胡乱伸手去模他怀里的夏夏,冰冰凉凉,我要去模模她的脸时,韩三笑却飞快往边上躲了躲。
郑珠宝猛地紧握着我的胳膊,她的手在颤抖,颤抖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怎么了?是不是夏夏出事了?
“夏夏!夏夏怎么了?!”我瞪着眼睛,却看不清楚夏夏的样子,只看到苍白与鲜红混为一体,刺得我心痛发麻,怎么会有那么鲜红的颜色,夏夏流血了吗?
韩三笑转过身,一脚大踢开房门道:“宋令箭,你快点!”
宋令箭也尾随在后,我听到郑珠宝轻叫了句“宋姑娘”,宋令箭也没有应答,她安静得好像只有风经过了我们一样。
韩三笑叫上了宋令箭,那肯定是夏夏病了——
我乱模着要往屋里进,郑珠宝一直紧紧扶着我,她的手仍旧在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别——别乱走,要去哪跟我说,我带着你。”
“我要去看夏夏——”
宋令箭在里头冷道:“别进来,安静在外面呆着。”
郑珠宝拉住了我,道:“宋姑娘在给夏夏看诊,你这样担心受怕,会影响到宋姑娘诊病的,我们还是等她结束了再问她吧,宋姑娘说没什么大碍,我看夏夏妹妹也无外伤,应该是在外太久受了些凉。有他们在,没事的。”她比我更相信他们,坚定道。
我眼睛已经干痛到流不出眼泪。
“你先坐一会,走道风大,我去听听动静,看看有没有说什么,早点让你放心,好么?”郑珠宝拉着我向外走,我突然觉得有点恐怖,因为没有了视线,没有了光明,我就像一个被别人扯着到处走的****。
还没走到院子,我突然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就在院子的某一条角,冰凉凉,阴森森。
“谁?是谁在外面?”我冲着呼吸所在的那个角落问道。
郑珠宝被我突然的质问吓了一跳,飞快往四周看去。
角落里阴沉的声音回答道:“是我。”
我认得这个声音,是那天来送信的那个少年,他说他叫燕错。
“燕……燕错?”
这里因为夏夏回来的事情忙乱成堆,他却不知何时进到院里来,这么安静冰冷地呆了好一会儿。
燕错的声音近了,他在向我们走来:“举杯楼客满了,我不喜欢吵,我要来这里住。”
这里住?这个要求很突然,也有点冒昧,我还没反应过来,燕错就已经登上了廊阶,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檐下,理所当然道:“有空房间就行,我自己会收拾,不烦大驾。”他说着就要往里走。
“等等。”我愣着叫了一句。
“怎么?不方便?”燕错停了下来,看他身影的动作,像是在抱臂盯着我们。
我犹豫着,只是这转眼的一念间,将他暂留在这里,能更好地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如果我现在不决定好,等韩三笑出来他一定会拒绝的。
我将手从郑珠宝的搀服里抽出来,不想到哪里都像个木偶一样被拉扯着,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家,我住了二十几年的家,平时总是笑着说闭眼都能走一圈的地方,现在我真的看不见了,也总不致于连方向都找不到。
我模着廊墙往里转去,道:“没有不方便,我前些天收拾了一个出来,你跟我来。”
郑珠宝跟了上来,她手里有微弱的光,像是为了掌灯在照路一样。
我苦笑道:“有灯没灯,对现在的我又又有什么区别?就在前面,我平时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的,你去帮我看看夏夏怎么样了,可以吗?”
郑珠宝轻声嗯了,拿着灯,安静地目送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