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变化无常,人的思想也随着事物发展而变化莫测,秦星怡觉得自己就是这类的典型人物。
四年前,秦星怡在河边偶遇轩辕名玉,隔着河岸偷看多日,心中暗暗有点喜欢他,后来恰巧碰见馆主胡峰前来找茬,秦星怡决心奋不顾身保护轩辕名玉。
但是,四年后的今天,在发生了一连串变故之后,秦星怡的心情已经发生了截然相反的转变。
如今,望着轩辕名玉倒在自己的脚下,秦星怡对他早已没有了好感并失去了耐心,恨不得杀了他,但还是想先把四年前那件事的许多疑点问清楚。
轩辕名玉重伤失忆的情况下,对于自己过去做过的事完全不记得,听到秦星怡怒气冲冲的喝问,无法为自己辩护,只得虚弱地说道:
“秦小姐,冷静一点。请你相信我的人品,我是被冤枉的。”
“哼哼,你还有人品嘛?”秦星怡生气地反问一句,很想踹他一脚,勉强忍住性子,听他把话说下去。
“看来,你过去对我误会太深了,我不怪你把我弄成这副样子。你再给我一段时间,等我伤势康复,恢复了记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秦星怡听他说的有道理,不再逼问下去。她抬起头,观察四周,发现情况不太好。
此刻,天快要黑下来了,而飓风过去这么久,自己的手下都没有露面,此地只剩下自己和轩辕名玉两个人,显得有点孤单,再加上早就听说草原上有狼,万一碰上狼群就危险了。
轩辕名玉听见秦星怡忽然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感到自己头上和大腿上的伤口疼痛难忍,喘气说道:
“秦小姐,你应该不是一个狠心绝情的女孩子,既然你说你以前认得我,不想让我死,就设法给我弄点药吃吧?我伤口好疼啊。”
秦星怡听着轩辕名玉呼痛,多少有些不忍,毕竟自己还没有亲耳听见轩辕名玉招供,有些事还不能最后定论,口气略微缓和了些,说道:
“伤口疼那是你作孽的报应,活该你自作自受。我身上没带药,现在你跟我走,去找我师妹。”
“好,我跟你走……你能不能先给我松绑?”
轩辕名玉忍着剧烈的头痛,再一次请求秦星怡给自己解开皮索。
“不行!松绑是不可能的。万一你从本小姐的手心里逃掉怎么办?会被别人笑话死。”秦星怡坚持不肯。
轩辕名玉无可奈何,赌气说道:“你不松绑……我也是要逃跑。”
“是么?你逃跑一个试试!”
秦星怡气急了,到底还是抬腿踢了轩辕名玉一脚,嘴角噙着轻蔑冷的冷笑,不相信轩辕名玉目前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有能力逃跑。
轩辕名玉知道秦小姐不会饶恕自己,即使自己是被冤枉的,只能自己想办法逃跑。
他迅速盘点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自己躺在地上,除去自己的头和大腿受伤外,眼睛淤血看不见东西,双臂还被皮索捆绑着,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子在地上打横翻滚。
轩辕名玉咬紧牙关,扭动身子开始在地上打滚起来。
——混账!还真不自量力想要逃跑呀?秦星怡心里骂道,站在原地看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轩辕名玉经过顽强的一连串滚动,居然滚出去好几米远。
轩辕名玉一连翻滚了一个跟头,早已筋疲力尽,头晕眼花,一口血喷了出来。
秦星怡见他吐血之后不再滚动,急忙上前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手指触模到他冰凉的身体,见他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心里暗暗吃惊。
秦星怡确实不想眼看着轩辕名玉死去,急忙蹲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急切地叫道:“喂喂,姓轩辕的,你不能死,我命令你不准死!”
“怎么回事?需要俺帮忙吗?”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令秦星怡有些吃惊。她一门心思专注在轩辕名玉身上,没注意到身后马铃响,
一个身材伟岸的青年策马路过,目睹眼前的情形觉得很是诧异,特别是听见秦星怡焦急的呼喊,那人便停马询问。
秦星怡听见人声,发现是一个过路的行人,心里安定了许多,跳起身来,双手乱摇道:“不必了,你能帮什么忙呀?”
那个路过的青年身穿一套草原牧民长袍,浓眉大眼,十分彪悍的样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捆绑的少年,翻身跳下马来,好意建议道:
“这位小姐,天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在荒野上很不安全,不如跟俺回部落去?”
“你叫什么名字?部落在哪里?”
“俺叫穆鸵,部落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跟俺走,保证很快就到。”
秦星怡犹豫了一下,觉得穆鸵的提议很有诱惑力,的确草原的夜晚很危险,那些潜藏的野兽会不时出没,自己一个人未免形单影只,再加上轩辕名玉拖累着,恐怕自己会疲于应付。
穆鸵看见这位小姐犹豫不决,劝道:“小姐,俺是好人,你不用担心。”
秦星怡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穆鸵,见他的眼睛里透着真诚,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忠厚汉子,心里有三分想跟他走。
秦星怡回头望了一眼轩辕名玉,想起自己和师弟白银帆已经约好了集合地点,自己却带着轩辕名玉去别的地方,会不会引起师弟的猜忌呢?想到这里,她迟疑了起来。
穆鸵看见秦星怡的目光总是围绕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打转,捉模不透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道:“小姐贵姓?这个少年是谁?为什么把他捆绑起来?”
秦星怡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决定跟穆鸵回部落去,说道:“我姓秦。这少年姓轩辕。因为他杀死了我爹,罪大恶极。本小姐好不容易把他捉到手,要将他带回去处治,可是他……他刚才想逃跑。”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穆鸵一听说这少年是一个杀人犯,本来对他抱有的几分同情之意大减。
草原上的牧民大多性格耿直,最恨杀人盗马的小贼,穆鸵也不例外。当他听到这少年杀死了这位小姐的爹,顿时想要抱打不平,说道:
“秦小姐,你跟杀人犯一起在野外过夜很危险,还是跟俺走吧,路上你放心,俺帮你看管他,绝对不会让他逃掉。”
秦星怡听了正中下怀,因为自己对轩辕名玉总是狠不下心来,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心慈手软的感觉,交给这个牧民暂且代为看管,自己倒真是省心了。
秦星怡这一次眼光是对的,穆鸵不是坏人。
穆鸵今年二十一岁,是飞雕部落的一个牧民。前些日子,周边的几个部落联合举办一年一度的竞技大赛,穆鸵参赛时力拔头筹,夺得了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
今天,穆鸵去相邻部落商议买小马驹的事,因为躲避飓风,回来晚了,正巧碰见秦星怡,见她孤身女子要夜宿荒野,便想仗义援手帮她一把。
“好吧,咱们走,今晚把他交给你看管。这少年可是很重要的人犯,你要小心看管。”秦星怡眼见天色越来越黑,终于做出决定。
穆鸵见自己的提议被秦小姐接纳,特别是自己这么快就取得了秦小姐的信任,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犯人交给自己看管,开怀大笑一声,大踏步走到轩辕名玉身边,伸手拉他,却感觉到触手冰寒,急忙瞪大眼珠细看,见那少年嘴角淌血双目紧闭,不禁有些慌乱,惊讶地问道:
“他死了?”
“应该还没死。”秦星怡的回答有些含糊。
“他这样子真够吓人的,俺们给他喝点马女乃酒吧?”
“可以。”秦星怡不反对。
穆鸵见秦小姐答应了,急忙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皮袋子,里面盛满了香纯的马女乃酒,打开酒袋子的扎口小绳,空气中顿时洋溢起浓醇酒香。
“秦小姐你来帮个忙,扶他坐起来。快点,天都要黑下来了。”
穆鸵说话直来直去不兜圈子,直接命令秦星怡帮忙给自己打下手。
秦星怡见穆鸵把自己当成一个下人使唤,心里很不悦,暗暗嘀咕了一句:这像什么话?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我可是堂堂御南长公主诶。
秦星怡没奈何,天快黑了,事情紧急,事情只得从全办理。她上前弯下腰,提起轩辕名玉的上半身,配合穆鸵喂他喝马女乃酒。
穆鸵一手举着酒袋子,一手拨开轩辕名玉的嘴唇,很认真地喂了他两口酒,一转眼,看见轩辕名玉头上的白色丝绢已经被鲜血染透,大声严肃地提议道:
“秦小姐你瞧,这少年受伤不轻,只怕到不了部落就会死在半路上。俺身上带着一瓶跌打止痛药丸,能不能喂他一粒药丸吃?”
秦星怡四年来心里痛恨轩辕名玉,今天才会忍心见他因为没有药吃而伤疼连连,没想到穆鸵竟然慈悲心大发,主动提出要给轩辕名玉吃药,非常不爽地问道:
“穆壮士,怎么偏偏你就有这么多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