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楼后门外,秦星怡默然伫立了一会儿,眼望着轩辕名玉踉跄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阴郁婆娑的树影中,心中泛起不忍之意。
——轩辕名玉会去哪里呢?难不成他还要回质子馆去?
秦星怡怀着极大的怜悯和同情心,揣测着轩辕名玉的去向,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在大师兄曾灏的眼前晃动了几下,说道:“大师兄,我不是管闲事,你看这个。”
“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那个姓轩辕的质子送给你的吧?别忘了你是西风楼的大小姐,不可以随意接触外人,会给彼此带来伤害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曾灏判断力极强,冷漠地提醒道。
秦星怡双手捧着玉佩,睹物思人,一时间心潮起伏,恋恋不舍地说:
“是呀,这块玉佩是名玉亲手雕刻后送给我的。如果我不能给他帮助,还会给他带来伤害的话,我就不配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应该把这个玉佩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再也不要见他。”
曾灏同意师妹的这个说法,鼓励道:“师妹是明白事理的人,这件事你打算这么处理是很正确的。”
“那么……我现在就去追他?名玉饿着肚子走不远,我能很快追上他的。”秦星怡转头去看轩辕名玉离去的方向,茫然若失。
曾灏本来不赞成师妹再去见轩辕名玉,希望他们两个可以一刀两断。但是,曾灏也明白,师妹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送礼物的地步,说明彼此之间的感情不错,如果师妹手里珍藏保留着玉佩,恐怕她的心短时间内不会平静,不如追上去,快刀斩乱麻,把两个人的关系说清楚,快刀斩乱麻地结束掉,才能了然无事。
“师妹,既然你决定把玉佩还给他,我陪你去。毕竟天黑了,树林子里的路不好走,追踪一个人不太容易。”
曾灏十分体贴地说,整理了一穿的灰色长衫,长衫下掩藏着他的得手兵器,是一把弯月刀。
“好,大师兄,咱们赶快走吧,不知道能不能很快追上。”秦星怡说着,心情暗含着矛盾纠结,自己见到轩辕名玉的时候能不能断然割舍友谊呢?这一点她完全不知道。
轩辕名玉离开西风楼后门,东倒西歪地轮换扶着一棵棵柳树,脚步轻浮地穿过树林,来到了河边。
小河对面点燃了一堆篝火,胡峰和两名雇用打手正蹲在火堆旁边烤火,身上的湿衣服已经八成干了,正气哼哼地议论着如果抓住那个胆大妄为的质子一定要怎么怎么样,越说越离谱,吐沫星子飞溅。
独木桥是从这里回质子馆的必经之路,如果轩辕名玉走上桥头,必然会被篝火旁的人看到。
轩辕名玉站在独木桥下犹豫片刻,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咬一咬牙,毅然走上独木桥。
独木桥是由一根百年大树制造而成,树身很宽并略微弯曲,人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轩辕名玉踏上了独木桥,吱呀声立刻惊动了胡峰三人。他们立刻从篝火旁站立起来,横眼扫视着轩辕名玉。
轩辕名玉刚过桥一半,看见自己的行踪被胡蜂发现了,立时停下脚步,与他们三人对视一眼。
胡峰见轩辕名玉站在独木桥中央,随时会转身退下桥去,黄眼珠一转,假意和解,谎骗道:
“轩辕名玉,你过桥来,咱们一起回质子馆。天黑了,大家作个伴。本馆主不计较你刚才的无理举动,反正河水不深,没人溺水被淹到,而且我们的湿衣服全烤干了。”
轩辕名玉听胡峰这番话也还说得过去,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且相信他,忍着饥饿,悉悉索索地走过了独木桥。
胡峰露出一脸假笑,招呼轩辕名玉走近篝火堆,见他走路很吃力,假惺惺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先过来烤烤火。”
胡峰眼角瞟着邪光,瞅着轩辕名玉慢慢走近自己身旁,准备出其不意地将他抓在手里,忽听一个女孩子高声叫道:
“名玉小心!赶快退回来。”
原来是秦星怡和大师兄曾灏赶来了。秦星怡目光非常犀利,在夜色中,借着篝火的亮光,看见胡峰的眼神充满奸诈和诡异,知他对轩辕名玉不怀好意,急忙出声示警,但还是晚了一步。
轩辕名玉忍着月复痛,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接近了篝火旁,忽然听见秦星怡报警,想要抽身而退,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脚步稍一往后退去,身体便摇晃不稳,一个倒栽葱仰面摔在了地上。
那两名壮汉本是胡峰花重金雇佣来的打手,刚才一时失利,没来得及挽救雇主,眼看着胡峰被踢进河里,多少有点尴尬,想要找机会弥补给雇主,此时见机会送上门来,一齐扑上去,一左一右抓住轩辕名玉的胳膊,将他拉起来,反扭了他的双臂。
秦星怡正在从独木桥上飞跃下来,后悔自己来晚一步,轩辕名玉被他们擒获,自己要想解救他恐怕药费一番周折。
胡峰见轩辕名玉被抓住,本想立刻教训他一顿,却看见那个红衣女孩如影随形地追了过来,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帮手,觉得问题有点棘手。
胡峰第一次跟曾灏见面,见他步履矫健,气势威严,分明武功不弱的样子,误以为曾灏肯定也是来搭救轩辕名玉月兑困的,盘算着如果动起手气,自己这边胜算不大。
谁知曾灏一发话,竟然摆明自己是中立的立场,令胡峰安心不少。
只见曾灏抱拳说道:“这位壮士,怎么称呼?借个光,曾某的师妹秦大小姐有话要和这个少年说,请你们行个方便,大家袖手旁观,以免伤了和气,怎样?”
胡峰听来人自称红衣女孩是他的师妹,想必也是西风楼的厉害角色,还好他提出大家袖手旁观互不伤和气的建议,倒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客气,我姓胡,是西秦国质子馆的馆主。当然了,让他们两个少年人说几句话,没有问题。”
胡峰答应着,命那两个壮汉捡起地上的几根柳条,将轩辕名玉捆在一棵柳树上。两名壮汉守在轩辕名玉身后,胡峰直接来到曾灏跟前套近乎。
胡峰殷勤地说道:“哦,姓曾是吧?请问曾大侠也是西风楼的人吗?常闻西风楼一向威名远扬!按道理来讲,西风楼和质子馆平起平坐,一个在官一个为民,理应互不相扰。何况这个质子轩辕名玉的事,小小不言,不足挂齿,怎么会惊动贵师兄妹呢?望指点一下迷津。”
曾灏是一个很傲气的人,喜欢听人溜须拍马,见胡峰身为质子馆馆主对自己说话极为和气,自己也不能不给面子,场面上的话也需要交代几句,说道:
“承蒙胡馆主褒奖!西风楼自来纪律严明,楼规森严,从来不随便插手外界的俗事,自然也不会干涉你们质子馆的内务。”
胡峰听曾灏一开口就把西风楼摘干净嫌疑,不禁大喜,添油加醋地道:“不知令师妹有什么事要找这名质子谈话?实不相瞒,这名质子不是省油的灯,刚才把本馆主推进河里,差点被喂鱼。曾大侠有机会的话,还是奉劝令师妹远离他。”
曾灏觉得胡馆主推心置月复地和自己交谈值得信任,应承道:“胡馆主言之有理,曾某会寻机相劝,我师妹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迷失自我。”
胡峰点点头,觉得自己和曾灏说话很投机,没有了后顾之忧,且听红衣少女和轩辕名玉谈些什么。
秦星怡走到轩辕名玉面前,见他被人用柳条紧紧地绑在树干上,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恻隐之心,本来是要送还玉佩的,却因为替他感到心酸,哽咽地说了一句:
“名玉,对不起。”
轩辕名玉见秦星怡红了眼圈泫然欲滴,并且向自己道歉起来,不由得心软,很想用袖子替她擦眼泪,可是自己被捆在柳树上动弹不得,只得叹口气说道:
“小星星,你怎么来了?你大师兄怎么会陪你来找我呢?”
秦星怡见他问起这个,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是要归还他那块玉佩,然后声明从今以后互不相见,各走各的阳关道。但其实这也是一个借口,为了说服大师兄答应自己来找轩辕名玉。
秦星怡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归还玉佩给他,他会有什么反应呢?是焦躁?悲愤?还是无动于衷呢?
女孩子在感情面前总是显得畏手畏脚,更何况秦星怡以前没有喜欢过男孩子,没有把握轩辕名玉以后会对自己怎么样,于是,问道:
“名玉,我是西风楼的人,我大师兄说西风楼的人最好不要接触外头的人,以免彼此伤害到,你明白吗?”
轩辕名玉完全不明白,说道:“小星星,你没有伤害过我啊!我知道,以后你也不会伤害我的。”
秦星怡还是不放心,睁大一双明亮亮的圆眼睛,很认真地直视着轩辕名玉的眼眸,问道:“名玉,万一以后发生了变故,如果我不小心伤害到你,你会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