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细如蚊蝇,偏偏寒落月耳朵尖听到了。她倏的停住脚步,远远地对着三皇子做了一个鄙夷的手势,眼中分明在说:“难道你认为我会感谢血洗相府的侩子手?”
“我……”三皇子语结。寒落月说的没错。在整个寒府人的眼里,他和太子的确是血洗相府的刽子手,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敌视他和太子。
看着寒落月和玲珑走远,三皇子无奈的自言自语:“我和皇兄也是奉命行事,皇命难为啊!”
“三弟,我们回吧?父皇和母后他们都走了。”
太子龙泽天在高台上看着寒落月走远后,来到三皇子身边提醒道。寒落月对他的敌视他早已经了然。但他有足够的自信,这一切终将过去,寒落月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成为他名符其实的太子妃。而作为那个预言的命定女主,寒落月也只能嫁给他,如果,如果不能嫁给他……那……
太子龙泽天拒绝在想下去。他凝视着已经变为小圆点的寒落月的背影暗自对自己说:“不,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没有如果!!”
“咯咯哒,咯咯哒!”寒落月拉着玲珑在街上采购一番后,才去了她们家。刚进院门就听到母鸡的叫声。原来玲珑家的母鸡正在下蛋。
玲珑的爹手里挎着一个簸箕,簸箕里有粗米皮,他小心地抓起一把,撒到鸡窝里。既要喂鸡,又不能吓着这正在产蛋的鸡,不然母鸡受了惊吓,会影响产蛋的数量的。是以每次这个时候,玲珑的爹爹都会格外的小心。
玲珑的娘抱着一捆捆的柴火往西边的棚子里送,天有些阴沉,怕是要下雨了。要是不及时的把晒好的干柴备起来,被雨水淋湿了,家里就没有生火做饭的柴火了。可别小看这些干柴,这些都是玲珑的娘上山砍的老树枝,好烧着呢。
玲珑家的情况和别人家不太一样,是娘亲更能干,像女汉子一类的人物,玲珑的爹爹常干家务活,比如洗衣服、做饭、喂鸡等等。平日里也是玲珑的爹爹更墨迹。
“爹!娘!我回来啦!”玲珑大喊。虽然家里娘亲更能干,可是每次,玲珑这丫头还是会先喊爹。这都是玲珑的娘亲祝福她的。她说:“娃啊,咱们家你爹爹干家务活。可是不要因为这就看不起他。这是你亲爹,你病了,娘着急,爹也着急。我们分工不同,可都是为了把咱家建设好,让咱们的生活更好,你更幸福!”
要说玲珑娘的思想还是很开化的,一个妇道人家,还是练武的,却懂得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也因为这位平凡而睿智母亲的教诲,玲珑不仅没有看不起他爹,对他爹还非常的尊敬、爱戴,若是街坊邻里乱说话嚼舌根,说她爹窝囊,玲珑还会老实不客气的回敬人家几句。让那些人再也不敢乱说了。
“啊!娃啊!娃啊,你回来了?娘都担心了!没事吧?受伤没?”玲珑的娘不问她比赛结果,只问她受伤了没?真是亲娘啊!寒落月心底暗叹。还是有娘的孩子好,有人惦记,有人心疼。
看着玲珑的娘,寒落月脑海里闪过宰相府里这具躯体主人的娘亲大夫人闵茹。大夫人对寒落月也是一种爱吧?那种爱和眼前玲珑的娘亲比起来,却显得疏离、淡漠。很明显大夫人心里最爱的是她的夫婿寒宰相,而不是她的女儿寒落月。想到这些,寒落月替这具身子的主人感到心酸。但无论如何,也比自己强吧?自己可是出生后不久就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娃还带了客人回啊,孩子她娘,还不请人家进屋坐?!”玲珑的爹看到玲珑也很高兴,正在撒粗米皮的手停住。他并没有像玲珑她娘那样的赶紧过去迎接自己的女儿,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玲珑身边的寒落月身上。家里来了客人,穷有穷的待客之道,总是不能怠慢了客人的。玲珑的娘啊,就是粗心。
他们夫妻倒是绝配,互补!
寒落月打量着这对夫妻,俱都是粗布衣衫,洗的发了白。玲珑娘身上那件碎花的外褂子,都快看不出花的轮廓了。
玲珑的爹一身粗布青衫,的裤子上,膝盖处还有两个大补丁。这二人皮肤粗糙,手上结了厚厚的老茧。玲珑小小年纪,跟着这夫妇两想必也受了不少苦。
寒落月有些恻然,礼貌而温和的对玲珑的爹娘欠欠身子,行了个礼,问声好:“大叔、大婶:你们好,我是玲珑的朋友。这是一点小意思,请别嫌弃。”
她怕玲珑的爹娘担心、疑惑,便主动打招呼,用尽可能的温柔跟他们说话。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采购的礼物,但怕太多吓到他们,便只拿出了几样点心。
“呵呵,姑娘,真是知书达理,来就是俺们家的贵客还拿什么东西,可是让你破费了。你只要别嫌弃俺们家简陋,脏了姑娘这金贵的衣服和鞋子就好。”玲珑的娘讪讪的说道。粗长的五指有些局促不安的在胸前绞着。玲珑年纪小,不懂她娘的心思。高兴地接过点心包,放在了桌子上。“娘,这点心可好吃了,买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一块了!您和爹也尝尝吧?”
“唉,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客人还在……,”玲珑娘尴尬的看向寒落月:“让你见笑了,孩子小。”
“呵呵,没事,您别跟我客气就好了。我可是很喜欢玲珑呢。”寒落月笑道。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玲珑娘眼里酸酸的,连连点头。
难得闺女带客人来,可家里这么穷,她很担心会让自己闺女没面子啊。不过,她终究是练武之人,一个豪爽的女汉子,思想上的局促不安,很快就过去了。看着玲珑开心的笑脸,她心底暗自说,“一定要在努力,为了娃!”
“呵呵,是啊,俺们家简陋。不过还是很干净,每天天不亮我就起来打扫了。”玲珑的爹憨憨的笑笑,出来打圆场。
“呵呵,大叔,大婶,这里很好啊,比我的老家还好呢。我们家,”寒落月指着不远处树篱后的鸡窝说:“我们家我娘也养了一窝鸡,可是不如您家的养的肥!您这是有什么窍门吧?告诉告诉我,等我回家的时候,好告诉我娘!”
寒落月撒了谎,为了玲珑爹娘心中的自尊,脸上真诚的任谁都看不出来。
“呵呵,那是自然的。这养鸡啊也是一门学问。就比如……”玲珑的爹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引着寒落月往屋子里走。
玲珑则唧唧喳喳的把灵力测试和跟寒落月结识的事情跟她娘从头到尾的说了。不过,当要说到寒落月身份的时候,寒落月跟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就没告诉她娘说,寒落月是宰相寒缜的女儿。
听玲珑如此这般的一说,这夫妻二人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尤其听玲珑言语间不停的说,好姐姐如何如何的对她好,照顾她,这对夫妇感动的竟是笑着、哭着,擦着泪。玲珑这丫头终于有个朋友了!当爹娘的开心啊!
“他爹,你赔贵客和娃呆着,我去把那只不下蛋的公鸡给宰了,今个炖鸡吃!”玲珑的娘看着玲珑的爹豪气的说道。
“嗯嗯嗯,都听你的。缸里不是攒了二十个鸡蛋了吗?干脆拿几个鸡蛋,给客人做和饸饹面!你最拿手的!”玲珑的爹笑道。粗鄙的汉子看着自家媳妇眼里满溢着浓浓的情意。虽然不像年轻人那样的火辣、热烈,但却可以让旁人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夫妻情深。寒落月余光扫到,心底一动。若将来,可以有个对的人,过细水长流的家庭生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娘,我帮你去杀鸡!玲珑长大了!玲珑可以的!”玲珑叫嚷着,在她娘怀里腻歪着,撒着娇。
“呵呵,娃儿,娘当然知道你能行!只是杀鸡得见血,这杀生的事,能不让你碰就不让你碰啊!”玲珑的娘宠溺的模模玲珑的头:“乖,娃儿,在这里跟你爹好好陪着你姐姐聊!”
“玲珑!”玲珑娘抬脚出去后,寒落月从按从集市上采购的那些鱼、肉、布匹、白米、面、糖果……等等都拿出来了,让玲珑把这些东西给她娘,显然比她直接送过去更好。
“姑娘,你这,这,太客气了。而且,这些东西,实在太多了!”玲珑的爹连连摆手,眼中闪烁的羡慕却流露出了他的惊喜和渴望。这么多东西,够他们家吃用一个月了。
“大叔,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刚才担心婶子不肯收,现在咱们也熟了,您一定得收下,我可不能吃白食。您要是不收,我会伤心的哦。”寒落月俏皮的笑笑,童心流露。
这里虽然简陋,是名符其实的陋室,可是却充满了温情。紧绷的心神,变得放松,寒落月忽然很想在这里逗留几天,好好地休息休息。反正宰相府一家已经被释放,她倒是不着急回去。三皇子和太子不招他待见,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三皇子没有骗她。如此打算,便又跟玲珑的爹说:“大叔,您要是不嫌弃我麻烦,住在您家给您添乱,我想在这里叨扰几天,不知……?”
“可以!可以!那真是太好了!”寒落月话没说完,玲珑的爹就高兴地连连答应。
“噢噢噢噢,好姐姐,跟我们一起住咯!好开心呀!”玲珑欢快的跳着、叫着,像只高兴的黄鹂鸟。
屋内众人其乐融融,屋外半空中一朵浮云飘动,云朵上一男一女,正是上官琦和楚楚,衣袂飘飘,宛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