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格白的呼叫与突然响起的清脆笑声使玛雅一惊,她来不及环顾四周,一股劲风已经向后脑袭来,铁索犹如灵蛇,向身后缠绕而去。啪的一声,却不知怎么的,一击手刀还是落到了玛雅的后颈上,她在昏迷前,始终不明白,明明铁索已经锁住了来人的手臂,为什么他还是能够毫无阻隔地打到自己。
如果玛雅还清醒着,恐怕会更为吃惊了。来人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鹅蛋圆脸,眉目清俊,容貌极是讨人喜欢爱怜,身材不及欧格白一半高,比躺在地上的玛雅还要小上一号,却罩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袖口处绣着青色的云朵,也不知他走起路来会不会跌倒,一双灵动的眼睛满是纯真,滴溜溜地在玛雅的身上转着,“呐,欧格白,这个是敌人吧?是敌人的话就应该撕成粉碎吧?让我将她撕成一块一块的,好不好?”声音清脆悦耳,语气中半是装模作样的威严,让人发笑,半是天真无邪的疑问,让人疼爱,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汗毛倒竖。
欧格白苦笑道:“阿卜杜勒,这人还有用处,不能撕碎。而且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你能下得去手?”
阿卜杜勒一脸不解地看着欧格白,道:“可爱?有用吗?能吃吗?”
欧格白将玛雅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模了模阿卜杜勒的小脑袋瓜,无奈道:“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她不能杀,你听我的话就成了。”
阿卜杜勒点头称是:“欧格白比我强大,我当然什么都听你的。”
“这附近的玻璃都已经打碎了?”
“是的,半块不留,都打破了。”
“那就好,打发走了三个龙魂,我也该去下一个目的地了,你也要随时准备好。”欧格白看了一下琉璃剑中年纪最小的成员,眼中浮现出一丝伤感,随即抬头望着一座塔楼,抬步走去。而阿卜杜勒则作出一副威严的表情,也不见行动,如同滑行一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远处,高谭市最高、亦是全世界最高的建筑物,正在静静矗立着。
刀影霸道,圣光飞舞。
不间断地移动、出刀的曼苏尔气定神闲、极有章法,一秒钟就是一个进退、一轮进攻,绝不给对方一丝反击的机会。反观尼古拉,以圣光护体而没有挪动一步的他,脸色却越发难看,但圣光坚韧,始终留有一线,不教曼苏尔攻破。
僵持了十数回合,尼古拉合上通红的双目,身上的圣光暴涨,晃退曼苏尔,恢复了淡定的笑容:“你的能力,我已经解完毕,真是了不起。”
曼苏尔见他有话要讲,不再紧逼,示意他继续。
尼古拉面露欣赏,道:“你的力量,来源于心脏的跳动。每一次律动,你就会得到一次无与伦比的爆发力,让你的身法疾如狂风、刀法快如惊雷,我偶尔的进攻,也被你的爆发力所弹开。连绵不绝的跃动,永远流畅鲜活的进攻,果然不负‘跃动的鲜橙’之名。”
“传闻‘贤者’博学多识,可看破天下所有招式能力,今日始知盛名之下无虚士。正如您所说,这便是我的能力。”自己的绝学被人道破,曼苏尔不见一丝羞恼,保持着他一贯的坦然磊落。
这家伙心坚如铁、不为外物所动,真是棘手。
尼古拉心中暗忖,抬起双手,却见他一手是高洁神圣的圣光,一手却是幽深阴森的暗影,两相映衬,显得诡异难明,看得曼苏尔眉头轻轻一皱。
“有光就有影,光可普照众生、滋养万物,影可招来死亡,吞食天地。我在教会中精研圣光之术,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其中隐藏的暗影之道,这才明白世上哪有绝对,那表面上看起来光鲜的,却同时会衍生出无数的黑暗。阁下以为然否?”
“独尊说,你寻求正义,同时也是在召唤邪恶。诚哉斯言。”
“哈哈,好小子,跟你说话总是让我心旷神怡。看招!”
尼古拉手中的暗影喷涌而出,如同一阵黑雾,迅速蔓延而来。此时曼苏尔终于察觉,自己的双脚竟然不知何时被自己的影子缠住,只是这一个犹疑,自己已经身处漫无边际的黑雾之中,看不到来处,也寻不到归处,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彷徨。
顺利将曼苏尔困住,尼古拉不敢怠慢,手划十字,吟唱道:“我至高无上的圣主啊,请将纯洁的光明赐予你忠实的仆人,将邪恶的黑暗彻底驱除!”一柄光之枪越来越长,枪尖越来却锋利,光芒四射,犹如奇迹的造物。
光暗是一体的两面,又相互克制,本来难以相容,却被尼古拉天纵其才地融会贯通,他放出暗影之雾,就是为了使手中凝结出的光之枪得到最大的威力发挥。这一枪投出,光暗相交,产生的破坏力远超单独使用时的威力,乃是“贤者”的独门绝技,天下再无第二个懂得此法之人。
噗通!
一声心跳声,竟是如此响彻四方、迅疾鼓荡!
尼古拉只觉一股罡风扑面而来,刮在身上,如同刀割,心知不能再等,光之枪离弦之箭般射出。飞至雾团边缘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好似炸弹的引信终于烧尽,一声巨响,将坚实平坦的飞机跑道轰出一个十步半径、一米来深大坑。但尼古拉苍老的脸上,并没有胜利的笑容。
高大的身躯依然挺直,曼苏尔神情肃穆,面皮酡红、如同醉酒,但并未受伤。
这曼苏尔表面沉稳,内里却是个嗜占如狂的,他竟然不顾自身的危险,加快心跳频率,用产生的爆发力将光暗交击引发的爆炸抵消,要知道如此做法,必须兼有勇气和对时机的完美把握,否则极有可能反被两股爆破杀伤到自身。若然成功,心脉也会因剧烈而频繁的跳动受损,现在的曼苏尔的样子说明了这一点。但是他仍然神志坚毅、不为所动,如同一位百战余生的铁血战士,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最难应付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