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则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兴趣盎然地看着墙角上的电视,电视中美利坚总统正在就今天发生的袭击进行着义愤填膺的演说。
“今天,我们的同胞,我们的生活,我们的自由,遭到了一系列有预谋的、惨无人道的武装分子袭击。许多人在家中或者是在欢度新年时不幸遇难,他们中有男人和妇女,有军人和政府工作人员,有父亲和母亲,还有朋友和邻居。数千条生命被瞬间吞噬。”
是武装分子而不是独尊之剑吗?看来政府高层对內界的事情果然是秘而不宣的,凡人连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这是可悲呢,还是无知的幸福呢。
“飞机撞到了巴别塔上,我们引以为傲的巨大建筑坍塌了,我们无法相信这一画面。我们心中充满了极度的悲痛和无言的、无法妥协的愤怒。这次大规模屠杀行为目的是为了恐吓我们的国家,使美利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他们失败了,我们的国家非常强大,我们伟大的人民已经行动起来,勇敢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恐怖主义袭击能够摧毁我们一些高大的建筑物,但却动摇不了我们坚定的信念。这些恐怖活动能够破坏钢铁大厦,但却摧毁不了美国人民钢铁般的坚强意志。”
哦,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行动而扇动人们的情绪,以获得支持了吗?
“美利坚成为恐怖分子的袭击目标,是因为我们在世界上高举自由和理想的火炬,但任何人都不可能将这一火炬熄灭。今天我们的国家遭遇了邪恶,这种邪恶是人性中最恶毒的。美利坚人民将全力以赴应对这一邪恶。我们的救援人员、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军队、我们的金融机构,已经在全力运转着,为将一切恢复常态而工作和准备着。”
表明自己的强大与立场,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吧。
“美利坚和我们的朋友及盟友将与那些企盼和平与安全的国家携手,共同为打赢反抗恐怖主义的战争而奋斗。今天,所有的人民在公正和和平的信念下团结在一起。美利坚从前曾经击败过它的敌人,这次我们也能够做到。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天,我们会继续捍卫自由,捍卫我们这个世界上美好和正义的事业。”
果然,看来美利坚已经作好开战的准备,并极力拉拢盟友参加。谁会相应这一号召呢?华夏的炎黄龙魂?欧罗巴的十字圣堂?却是不知道一贯支持美利坚的和国有什么出色人物,不知所踪的月夜传说会不会插上一脚,独尊之剑又当如何应对。没想到我还没出手,这世界已经乱起来了,被人抢了风头,总感觉不太甘心啊……
在繁杂的思绪中,总统终于以“圣主保佑美利坚”为结语,完成了演讲,而石破也在拍案声的提醒下将目光聚焦在黑着脸的警察局长身上。
“小鬼,你不是聋哑的吧!”
“不是。”
“你最好不是。好了,现在把你的姓名告诉我。”
“石破。”
“国籍。”
“这是一个问题,我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你小子不会是偷渡过来的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你的出生地在哪里?”
“无有空境。”
“给老子说出国家的名称!”
“那里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地方啊……非要说的话,那个地盘属于通天。通天教主,知不知道?天大的一位人物哦,算起来他的来历可了不得。你们不是信圣主吗,他就是你们圣主的师弟,也就是跟同一个师父学艺的。怎么样,够厉害吧。看你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这也不怪你,他为人很低调,这几千年来都避世不出,你不认识也很正常。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他人还不错,我们挺熟的……”
啪的一声拍桌子声,那脆响惊得整个大厅的人皆投来了不知所措的眼神。脸已经气得发绿的局长像是要吃了石破一般,他的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喷发出令石破的双耳发痛的叫骂声:“哪个狗杂种赶快将这小疯子扔到疯人院去!让他从老子的眼前消失!”
见他喊完,石破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又擦了擦满脸的口水,对局长的命令很是不满:“喂,大叔,有话好好说,你能不能卫生一些,还有凭什么送我去疯人院?我可是正常人,你们不是一向提倡言论自由吗,我说的可是真相,你不爱听,也犯不上把我当成神经病吧。”
将石破完全当成疯子的局长不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招呼道:“佐伊!佐伊!死到哪里去了!快将这疯子带走!”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听得石破心中一动,这年头还有人穿马靴?他不由循声望去,竟是一阵发怔。并不是因为来人的粉雕玉琢、鬼斧神工的惊人美貌,不是因为她垂在饱满酥胸前的耀眼金发和高挑丰腴的傲人身材,更不是因为她自由随意而高贵典雅的矛盾气质。令石破无语的是她怪异的穿着,她一身宝蓝色的牛仔装,头上却歪斜地顶着一个黑色贝雷帽,左耳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耳环,而令石破惊讶的是她的双眼,纯洁无垢、豪迈爽直,实在想不出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春少女,为何会有一副旷世英豪的双眸。她来到石破身前,随意地打量了一看,用嚼着口香糖的樱桃小口对局长说道:“头儿,你搞错了吧,看这小子目光清正,不像是个疯癫了的,真要将他送到疯人院去?”清脆中含着勃勃英气,优雅中带着不拘一格,让人闻之难忘。
局长气急败坏地重复了一遍命令,甩手走人了,他再也不想看到眼前令他发狂的小鬼和部下。名叫佐伊的少女耸耸肩,向石破一摆手,“看来你是惹怒头儿了,算你倒霉,跟我走吧。”
石破觉得自己闲来无事,不如四处看看,眼前的佐伊看起来也不似寻常人,就随她走一趟疯人院又有何妨,于是点了点头,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警局,上了一辆装饰得极为夸张的吉普车,看着车内各式各样又极不搭调的小饰品,石破叹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姐你的品味还真是非同寻常!”
佐伊不屑一顾地轻笑一声,已经踩满了油门,吉普车飞驰之快,连石破都觉得身体后倾,心跳加速。这时,坐在旁边驾驶位上的佐伊从座椅后掏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了起来,看也不看一眼前方,只是不时随意地拨转着方向盘。石破定睛一看,却是一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他不由满脸怪异。
“大姐,我不反对你刻苦学习,但你是不是能够分清场合,珍惜一下自己与我的生命啊?”
佐伊淡淡回了一句“不用紧张,除了超速我还没有犯过一例交通事故”,便继续专注于手中的书了。
“废话,照你这个样子,犯一次就丧命了。”见佐伊不理自己,石破心想,你都不怕死,我又怕什么。索性合上了眼,在昏沉中睡下了。
高谭市的中午时分,在大食已经是傍晚,太阳西沉,在大漠黄沙的一片绿洲之上,搭建着简易的土墙铁皮顶的屋子和不远处的凉棚,上面挂着经文,在天空中淡淡殷红的散云之下,显得宁静安详。一群人聚拢在篝火四周,上面用两人合抱的大铁锅炖煮着切得方方正正的羊肉。在扑鼻的醇香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袍,头巾上插着一片绿叶的老人正在讲着什么,他皱纹纵横的脸上满是老农一般的憨厚朴实,此时也因为巨大的喜悦而变得鲜活而喜气洋洋。
“独尊保佑,孩子们,欢迎回家!今夜不为别的,只为你们的平安归来,穆罕默德说了,今晚许你们彻夜欢笑。”
一时间,欢歌笑语响彻夜空,荒芜寂寥的沙漠也随之变得生机盎然,渐渐露出面容的明月静静地见证着独尊之剑的凯旋之宴。红云一般的赛尔德纵情起舞,曼苏尔也不吝惜自己粗豪的嗓子慷慨高歌,阿卜杜勒的笑容中也少了冰冷的威严,多了几分欢快的童真。久而久之,杂乱的声音汇聚成一首赞歌。
“团月在我们中间升起,从辞别故乡的路旁。我们怎不感激,为独尊宣教的衷肠。被派遣的人们哟,我们乐意随往。那归来的人们呀,我们倾心奉扬!”
“这一番来回,感觉如何?”一把浑厚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打断了欧格白对眼前迷人画卷的欣赏,他回头笑道:“马马虎虎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只顾眼前,不顾首尾。老穆,这次计划完全出于你手,你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不去享受欢呼和美食吗?”
“我心忧忧,又如何安然享受平静与欢乐。这关乎大食命运的战役,才刚刚打响。”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死是活,老穆,你太放不下了。”
“呵呵,不提这些。那人,你见到了?”
“见是见了,但你确定是他,我可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
“我虽有独尊赐下的智慧,对那人也看不通透。但心中总有一丝预感,此役的胜败,乃至天下的走向,全系与此人身上。”
“有意思,居然还有连你也看不透的人物,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我也一样呢。希望明年的今日,我能放开胸怀,与你们一同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