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玑对丈夫的说辞并不信服,在她看来,魏无病只是看中了李观骐的潜力,所以顺水推舟,得了一个死心塌地的徒弟。当年卫步平那么正直的孩子,也被他伤透了心,黯然出走,当然龙魂也月兑不了干系,但十全那么多人,魏无病却偏要卫步平去执行那些见不得人的任务,他是刻意想把自己的徒弟也打磨得和自己一般。一年前,石守心白雪心一事中,又是魏无病从旁监视,让李观骐无法手下留情、放他们一马,将那对苦命的恋人活活逼死。这一桩一件,皆记在素玑的心里,叫她耿耿于怀,对于魏无病也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同属龙魂,丈夫又敬重于他,素玑也不好背后说人长短,白了一眼玄应,不再吱声。
莫嚎看在眼中,心中也是暗叹,如今的龙魂看似强盛团结,其实未尝不是暗流涌动,草创之初那般的齐心协力,难道真的无法重现了吗?他心情烦乱,便起身向里走去,玄应问他何往,他气冲冲地回了一句“老人家尿频!”顶得玄应尴尬,素玑窃笑。
莫嚎出了洗手间,恰好一眼看到了石破,也是石破的装扮过于扎眼,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瞧他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莫嚎暗骂又不知是哪里的败家子,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由一愣,石守心的图片绘影他是见过的,而眼前之人长得十足酷似,根本就是一个人,他不由心生疑虑,劈手便将石破拎了起来,喝问道:“你是石守心?”
早先石破见左右无事,算好时间便睡下了,他对自己的身体把握极准,想好什么时候醒来就是什么时候醒来,差不出一分一秒,如今时候未到,就被人摇醒,心中不快夹杂着奇怪,也不睁眼,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已经降落了吗?可别告诉我飞机还有早点这一说……还有,别弄坏了我的衣服!”
“混账小子,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石守心!”
“咦,什么来头,竟认得出我的前身?”石破这才看到了黑着脸紧盯自己的人:“莫嚎,又是你这老鬼!”
这次却轮到莫嚎呆住了:“你认得我?”
石破撇撇嘴,嘲笑似地说道:“你还真是上了年纪,开始健忘,远的不说,前些天在巴别塔你和神选福音、独尊之剑对峙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忘得还真快。”
“那没穿衣服的小疯子是你!”也难怪莫嚎没有认出他,当时的石破满身灰尘,不辨面目,情况又万分紧张,莫嚎哪有时间分心,就是出手相试的暴君也没留意,导致在演播室再见时也没有认出石破,只当是第一次见面。若说唯一记住石破相貌的,也只有一路照拂、将他送到警局的素玑了,可惜她从没见过石守心的照片。
莫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小子怎么看都是石守心,看他一身气派,莫非他当初死里逃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发达了不成?他又为何出现在巴别塔中?他想不明白,又见舱中的其他人都投来了惊异的视线。不再喝问,拖着石破,将其往自己的位子上一扔,坐在了靠外的空位上。
“莫老,这是……”
玄应正欲问个清楚,素玑却已经认出了石破:“好孩子,是你?”
“这次咱们还真是看走眼了。”莫嚎的大手铁钳般按住石破的肩头,“这小子就是石守心,好家伙,不但骗过了魏、李、司马,连老子我也险些骗过去!说,雪心那丫头是不是也没死,被你藏起来了?”
素玑、玄应闻言不禁愕然地望向石破,石白一事在华夏闹得沸沸扬扬,各方势力险些大打出手,最终以两人死亡告结,若是眼前之人真是石守心,还不知会翻起怎样的风波。
“老头,先跟你说明白了,白雪心已经死了,小爷不是石守心,我叫石破。”
石破神情坦率,看不出一丝作伪,莫嚎不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还是玄应沉稳,抓住了石破的破绽,问道:“你不是石守心,又从何得知他与白雪心之事的?”
“这具身体本来是石守心的,如今被我占据,他的记忆我当然知道,他的精神还留存在我体内呢,可惜这废物意志消沉,再也不敢露面了。”
石破说得煞有其事,三人却听得神乎其神。道家倒是有夺舍还阳,借尸还魂一说,可內界这么多年来,从未听闻过类似的事件发生,莫非石守心真被什么冤魂厉鬼上身了不成?关键在于內界中虽然有人拥有相似的能力,但其人仍然在世。没有肉身,灵魂难以存在,这在內界也是共识,眼前的石破不但眼神清明、生气盎然,观他一举一动也看不出任何真气、异能、或是诡异之处,不似是将这一常识打破的人物。
玄应犹豫了半晌,斟酌着问道:“你……你从哪里来,何时出生,你的父母又是谁?”
石破环视三人,心想自己回到华夏也不知该做什么,先叫龙魂知道自己的存在,与他们周旋一番也很是有趣,便一一答道:“当然和你们一样从美利坚来的。小爷我无父无母,石守心死后,我便诞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今天心情不错,你们随便问。”
素玑玄应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性,眼前的就是石守心本人,他很可能是跳崖后死里逃生,却因为白雪心惨死,心理上难以接受,精神上发生了分裂,产生了另一个人格,而其主人格则躲在了体内,逃避现实。
想到这命运多舛的孩子落到如此地步,素玑看向石破的目光中满是怜惜和自责,“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躲开素玑伸向自己的纤纤玉手,石破不快地说道:“喂,美女,别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看着我,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小爷快活的很,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小子、丫头,你们看出来什么了吗,别跟我藏着掖着。”
玄素两人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莫嚎,他一阵思绪,也觉得很有可能,旁听的石破却不依了。
“他娘的,怎么都把我当成神经病,我可是正常的!”
莫嚎不理石破的抗议,将石破浑身上下搜了一遍,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件,问他的行李何在,他却应答自己轻装简从、不带身外之物,那惫懒加嘲讽的样子,气得莫嚎老脸发红:“说,你什么都没有,怎么上得飞机!”
石破笑道:“是温斯顿替我安排好的。”
“温斯顿?哪个温斯顿?”
“暴君,温斯顿·凯撒。前些天你们还碰过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