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邪大叫着惊醒,触目是深夜柔和的灯光,偌大的宫殿清冷幽寂,偶有几缕清风拂过纱帐。封邪大口喘着气,抬手模了模额头,竟是满头的汗水。他定了定心神起身披起衣衫,有些蹒跚的走向殿外。
凤栖偏殿的灯光还亮着,封邪皱了皱眉,走了过去,推开门,他放轻脚步,不去惊醒那值班的宫女,转过一道屏障,简垚就静静地躺在龙凤雕花塌上,熟睡了一般,神色安详。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抚模着她滑如丝帛的发,看青色的发丝在灯火泛着微光的金色中摇荡。手指轻轻捻散发梢,封邪低头去寻找那几缕白色的踪迹,却早已淹没在了昏暗的烛光里。
想起那日帝阁上她决绝的身影,封邪仍心有余悸,她真的就那样跳下去了,从他的眼前,跳入那翻卷的赤水。封邪的心一下子空了,就那样木然的随着她往下跳,激流里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不停的去找,不停的伸手去触模,他已忘了碰触到她躯体时的心情,只觉得自己随着她又活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她,他终于明白失去是什么感觉,从小到大,他不曾拥有过什么,所以也不会失去什么,以至于他从不明白简垚的痛苦,直到她的身影坠落,他才明白,原来失去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空洞,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悲哀,如果是这样,他让简垚失去过多少?
不敢再想,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整整十天了,她依然没有醒来,十天里的天都早已天翻地覆,贵妃的自缢,淑妃的被贬,三个开国元老的革职,大封建国以来,还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变革,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个废后,一个乱贼的妹妹。
“丫头,醒醒了,该醒醒了……“
握着她的手,轻轻触模指尖粗糙的手掌,封邪百感地看着她因苦役而变得不再纤细的手指,这一切是何苦呢?他与她难道真的回不去从前的时光了吗?
执起她另一只手,封邪看着她握紧的拳头轻轻叹息,小心扳开她的手指,却发现它们始终扣得紧紧的。
“藏着什么呢?让我看看!“
封邪笑着自言自语,从扳开的指缝间隐约看到一个金色的物体,他好奇的用力,又扳开一根手指,简垚手心中握着的竟是一个金色的铃铛。
封邪愣了片刻,手一松,拳头又紧握了起来,他仿佛想到什么,惊讶的起身,看着简垚的睡颜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停滞了片刻疯了一般的冲入凤栖主殿,在卧房里翻找,床榻木匣内的月魄镯静静的在月下呈现着它的光辉,封邪拿起它奔向偏殿,急促的脚步惊醒了值班的宫女,她胆战心惊的走到内殿,见封邪正跪坐在简垚的床前,怔仲地看着她套不上镯子的手腕,那表情有些骇人,宫女不敢出声,在外面静静立着,听她们的王不停的自语:“你怎么会有铃铛和钥匙?怎么会有埋在月尘宫的东西?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