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房间里传来安道尔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常年生活在森林的安道尔连骂人的词语都想不出:“武器是战士的灵魂,你拿走的是我的灵魂!!”
“灵魂?”卿狂原本满不在意,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嗤笑一声:“一个连自己灵魂都握不住的人,凭什么跟我要回你的武器?”
漆黑的眼眸凝动着冷漠的神色:“你的武器,也就是你的灵魂。早在你为了保命而松开手时,它就已经是我的战利品了。”
早在你为了保命而松开手时,它就已经是我的战利品了——
一个连自己灵魂都握不住的人,凭什么跟我要回你的武器——
是了,这个看上去年轻轻轻的少年,该死的说的对极了——
卿狂理所当然的放进了空间戒指,随即转身望着云修,抿了抿唇,以自认轻松的口吻对云修道:“等过几天我们在回到那里,我知道,你有东西遗落在那里了。”
其实能有什么东西遗落呢,雷劫之下灰飞烟灭。去了也不过只能看到满地尘埃,甚至连个遗物都不可能会有。
云修惊诧的撇过脸,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却在惊诧之后,琥珀色眼眸里凝动着异样的神色,他轻轻开口,宛若飘荡在风中的羽毛:“那你呢,你又在那里遗落了什么?”
那你呢,你又在那里遗落了什么——
卿狂脸色忽地苍白,勉强笑道:“我得去把那些老头的空间戒指拿回来。”那可是一大笔财富,搞不好还有什么帮助修练的秘籍。
“是么”俊美的侧脸又转望向漆黑夜空里的一抹残月,轻轻道:“那你怎么会哭的那么伤心”
那为什么你哭的那么伤心?——
那凄厉的声音又是为的谁?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甚至比当初的我还要悔恨,你在那个时候也失去了什么么?
是什么呢?
让你崩溃成那个样子,好象再也不信任任何人,带着怨恨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那淅沥的雨水之中冲刷了你的什么?
让你这么奋不顾身也要拥抱过去,当发现那是空气时,你失望的眼眸简直比你要去接受这个事实还要绝望。
那一刹那我似乎能感受到,你同我一样,在那个下着大雨的漆黑深夜,失去了至亲。
我亲眼看着我的父亲为我灰飞烟灭,可是你呢,我甚至都看不到那个人的付出。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吧,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却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幻化成灰。
该有多痛才能让你在我醒来之际就进阶到这个地步?那漆黑的眼眸里究竟藏着怎样一个无怨无悔的人?
宽敞的房间里有那么一瞬间给人窒息的感觉。
卿狂垂着眼眸淡淡一笑,静静看着沐浴在月光之中的金发男子,那柔和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往事,明明是璀璨无暇的一笑,却让窗外所有风景都沉默。
谧静到全世界只剩下她的声音,他听见那个眼神落寞的少年低着头用几乎是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喃喃开口:“真的有那么伤心么”哭?她竟然哭了么?她只知道,当她看着左恩爷爷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面前时那一声叹息,轻轻对她诉说着对家乡的思念和他唯一的亲人。她整个人都无法遏制的颤抖,最后失去理智,其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真的哭了么?
真的有那么伤心么?不,他本来想说绝望。但是在触及到那双漆黑的眼眸时,云修不自觉的改了话语。
是的,你不知道,那时候的你,绝望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不然也不会震撼到你的契约魔兽了。
微薄的红唇轻轻抿着,卿狂试着笑了笑,却有点勉强:“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再如何缅怀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云修。如果说我真的有悔恨的事,那我只恨自己说了那么残忍的话伤害了他,恨自己来不及告诉他我的名字,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是的,那句话该有多残忍。往生早在自己自以为是表演自己高尚情操时,就无声剥夺了左恩爷爷往生的机会,最后,灰飞烟灭——
你没有多余的生命去后悔自己犯下的愚蠢行径——
那冷洌的话犹在耳旁,但也只是犹在耳旁罢了,出声教导自己的人早已不复存在。
她用了多少的悔恨才了解左恩爷爷离开自己的原由,又花了多久的时间去强压住悲伤?记得有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一开始有多美好,最后失去时就有多绝望。
当初她不信,现在她却不想相信。这要她怎么去想象,那个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的老者,就这么因为自己而不复存在。
诺大房间里只有每个人呼吸的声音,云修刚醒来还很虚弱,只片刻脸色就苍白一片,卿狂眨眨眼淡淡一笑,当即起身道:“你好好休息,等你伤彻底恢复后我们就再进罪恶森林一次。”
说完便自顾自转身离开,回自己房间。身后跟着高大俊朗的男子,安道尔急忙跟了上去:“小子,还我碎梦刀。”
“等你打得过我时你得武器自然就会回到你身边。”
远远听到这么要句话,安道尔差点没气死,他堂堂五阶皇战师被一个黄毛小子,一个一阶皇战师这么说,他的脸都没地方搁。安道尔顿足,沉默的看着卿狂离去的背影发呆。
卿狂回到房间就看也不看的倒在床上,回想刚才的事其实她也够幸运了,如果刚才闯进浴室的是云修这么心思细腻的人,那么她的女儿身就会立马被识破。而那个安道尔虽然处世老辣但缺少与人交际经验,是以,他虽然怀疑卿狂,但却潜意识里被卿狂迷惑,而变的不肯定了。
再者一个不得不说的幸运,也就是在越阶对战当中,卿狂被逼的顿悟了八荒六道,虽然顿悟使得她反败为胜越阶对战成功,但也消耗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发出一击。
是以,在安道尔认输时,卿狂顺水推舟的答应。相比尚有一战之力的安道尔,卿狂那时已经被逼的力气全无,一直挽在身后的手也悄悄弯成一个弧度。打算在安道尔发起攻击的刹那祭出九重宝塔。
她不知道塔里有什么,也不知道祭出塔后能不能帮助她抵挡攻击,但那时是她唯一的希望,好在那么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没有多余的生命去反思自己犯下的愚昧行径——
其实这句话真的很对,最起码对此时的卿狂来说,这是她的必修课。
惨淡的月光透着没有玻璃的窗户洒下,地上点点凌光在月光的笼罩下仿佛散发着丝丝寒光。卿狂轻轻一个转身,抱着自己双臂静静入睡。
宽敞的西式房间里,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正手握着水晶石拧眉发呆。
九阶巅峰大魔法师,还有一头神兽,甚至连烈焰佣兵团团长都牵连进去了。陨落了上百位强者,罪恶之都新任国王颁布下来的通缉令悬赏还真诱人。
老者将水晶石随意搁置在桌上,正待起身却听到仆人来报说是拉尔大酒店老板娘有重要的事求见自己。
事实上这位村长在这个村落里实力也相对比较高,他是为三阶皇战师同时也是位炼器宗师。这个小村落里属他资历最老阶级最高,在这个崇尚强者的世界,除了资历外那就是绝对强势!
只有武力才能令众人为之臣服,也只有武力才能驾驭那些人。
事实上当讲道理成为了无稽之谈后,武力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
霍格兰.格尔勒正是安道尔.格尔勒的父亲,也是这个村落的第二任村长。他双鬓皆白却炯炯有神,一双仿佛被火焰淬炼的眼神更是让人打心底感到害怕。
酒店老板娘被允许面见村长,她当即扭动着水蛇腰三步作两步的奔了过来:“老天,看在创.世神的份上,你猜我看到了谁!”
霍格兰.格尔勒淡淡扫了眼浓彩艳丽的贵妇人,语气平淡至极:“别跟我说是s级通缉犯就行。”他可不想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出现那么恐怖的人物。
s级通缉犯?老板娘不明就理,随即将这个小问题放到一边继续兴奋道:“也许你该给我个丰厚的赏金,我把你的儿子安道尔留宿在我酒店里。就现在他恐怕还在睡,村长大人您不想说点什么么?”
“虽然有几年不见了,”老板娘暗自打量村长的表情边自顾开口:“但他一点也没变,哦,除了又长高了外整个人看上去既帅气又英俊。简直跟当年的您一模一样。”
霍格兰村长一听到安道尔被留宿在她酒店里,当即就变了脸,已有褶皱的脸上无法掩饰的欣喜:“如果这是真的,”他激动的说:“我会给你丰厚的赏金。”
老板娘顿时笑的连眼睛都弯成半弧:“以创.世神的名义起誓,这绝对是真的。对了,他还遇上了点小麻烦。我酒店的损失可就指望村长大人了,天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外面干了什么,居然成了五阶皇战师,已经超越了您了哟。还在我酒店门口大打出手!”
什么,刚才的爆炸声居然就是自己儿子跟人家打架弄出来了,他居然成了五阶皇战师!
霍格兰村长再也按耐不住,当即抓起水晶石就要往外走,老板娘见状当即笑眼眯眯的跟了上去:“对了村长大人,您刚才说s级通缉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霍格兰心急去见自己的儿子,随手将水晶石丢给了老板娘:“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