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起床,8点钟就赶到了万年场的的雷克斯家私城,这个店临促有10余人左右,每人发了一套标有雷克斯家私的黄色外套,由于是昨天才急招的,所以我只有花早上的时间简单记一下我这边区域商品的基本信息,并且每一个销售员都配有一到两位临促协助。
突然,店长急匆匆的跑过来,对我这边区域的销售员说,这边还要来一个临促,然后再靠近他的耳边,说了些貌似不想让别人听见的私话。
接着,店长把口中所说的另一个临促带了过来,乍一看,有些像薛枫,但细看,确实是薛枫,我诧异,这个雷克斯集团的接班人,即便同我们穿着同样的黄色外套,但也掩盖不了他高贵的气质,估计是董事长安排的,这些对未来接班人所谓的锻炼在我眼里也只是作秀而已。瞧店长和那销售员的谄媚劲儿,真是现实社会的逼真写照。
薛枫转过身,看见了远远站在一边不屑一顾的我,扬起他的大长腿朝我走过来,正要开口,我抢先说道:“打住,我可不想别人知道我们认识。”于是我急忙逃到另一边,并没有理会薛枫回的那句“凭什么听你的,我们?不是你和我么?还真有点不适应呀,感情升级了,受宠若惊,希望你继续保持”。不明白随口说出的一个“我们”也会引起他那么多怪议,我可以感受到身后他那股欠揍的精神劲儿,不过,之后,他乖乖的没有靠近我,我俩一个左,一个右,像极了门神,虽然没有任何对话,凭女人的第六感,却可以感受到薛枫会常朝我这边瞄来,我突然忍不住朝他望去,于是在眼神交汇之处,停了半刻,接着我便瞪他一眼,来收拾着尴尬的一幕,但他的眼神,却久久在我心里撩动,不肯离去,那种认真和忧郁交错的眼神跟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
人越来越多,我和那位带我们的销售员一边忙着端茶倒水接待顾客,一边忙着介绍商品,唯独薛枫两手插在裤兜里悠然自得的看着我们忙来忙去,我是来挣钱的,他是来作秀的,我是草根阶层,他是上层社会,这就是我俩本质的区别,介于他的身份,销售员也没敢说他说什么,反倒是担心这样一个闲人累着。
“这床价格是多少啊?”一个阿姨来为她即将出嫁的女儿选婚床。见旁边的薛枫没有反应,便又提高音量,继续问道,“小伙子,这床价格是多少?”
这话被我听见了,我便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旁边有顾客需要他接待,估计这薛枫忘了现在他是临促的身份。
他开始反应过来,无措的将眼神转到旁边阿姨的脸上,然后看看旁边的标示价,说道:“嗯,价格是,4580元。”然后笑嘻嘻热情的看着那位阿姨。
“我想问这价格是折前还是折后。”阿姨继续问道。
面对正在等待回答的阿姨,薛枫将头扭向我,难过的向我求救,而我却故意视而不见,高兴的端起茶壶给另一个顾客倒水,心里的快感油然而生。
“哦,国庆大促销,这价格应该是折前的,所以还会打折的。”不料薛枫乱说一通,看来这位未来的接班人对自家的东西还了解不够。
我实在听不下去,便放下手中的茶壶,笔直走了过去,用很鄙视的余光瞟了薛枫一眼,紧接着扬起左手朝薛枫摇摆几下,意思是让他退下,我上场的时间到了。见我一脸嚣张,他张开嘴巴很想反驳但毕竟肚里没货,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阿姨,您真有眼光,这边坐,我们慢慢聊。”我把顾客请到休息区,然后转向薛枫,故意把脸阴下来,朝薛枫吼道:“还不去倒茶”。面对气焰嚣张的我,薛枫生气却又无言以对,无奈得只能竖起食指冲我指指,而我将头昂得更高,眼睛瞪着更大。“你今儿长脸啦,小心,我会报仇的。”然后薛枫阴笑着离开端茶水去了。
而我开始给顾客解释:“阿姨,这价格已经是打折后的,今天您看到的所有价格都已经是打折后的。”
“可那小伙子说是折前的。”顾客指着端着茶水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薛枫。
“他是今天才急招进来的,不懂。”见顾客半信半疑的样子,便又朝薛枫吼道:“还不来给顾客解释。”
即便薛枫有一百个不情愿,但在我持续的威力之下,也只得对顾客弱弱的回应道“对不起,我确实是新来的,还不熟。”
今儿真是愉快的一天,因为野马被我训成小绵羊了,终于找回一点班主任助理的自尊。
价格由折前变成折后,顾客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于是我便继续说道:“阿姨,这床4580元,已经是有史以来的最低价了,其实如果你再买下这床头柜,这样,今天床头柜再给您一个会员价,就600元,这样,就累计超过5000元,而今天我家私城大促销,买满5000,就再可以打9。5折,那么打折下来,就只要4900元左右了,很划得来的”。
“小姑娘,不瞒你说,其实这床我好久之前就看好了,闺女结婚用的,就是想趁今天来买。”顾客的态度温和了一些。
“阿姨,您真有眼光,我们这床是真皮做的,而且卖的相当好,性价比很高,有紫色和珠光白两种颜色,一米八,正好做婚床。”
“你再仔细介绍一下。”
于是,我又便耐心的从工艺、风格、材质、品牌做了详细的介绍。在和顾客交谈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顾客却又说还要再到处看看,说实话,费了我这么久的口舌,这样的结果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换位思考,这个年纪的母亲货比三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我便叫阿姨留下我的号码,如需询问,可随时打给我,到时候我依旧可以给她会员价。
不过站在一旁冷冷的薛枫这时乐了:“快煮熟的鸭子飞了,不会回来了。”
“她会回来的。”我多年的促销经验给了我这份肯定。
“回来?看,都出去了!”然后薛枫将视线移到朝大门走去的那位阿姨身上。
“你丫的是有病吧,这到底是不是你家的,巴不得顾客走啊。”
“这样,游戏开始,我打赌,她不会回来的。”看来薛枫是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无聊!”
“你心虚。”
“我忙去了”
“你不敢。”
“好,我赌!”我怒了,终究还是败给他的激将法,“我赢了,你以后就不许叫我小仙,得给我规矩点,毕竟我是你的班主任助理,你就得好好学学你班里的其他同学,叫我小仙姐。”
“那万一我赢了呢?如果我赢了,你就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对你说的地方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我会让你失望的。”
接下来,忙得不可开交,而薛枫也和我们一样吃着打包而来的工作餐,唯一的期待就是那位已离去的顾客,但我依旧胸有成竹。
到了下午,我焦急的打望着涌进来的人群,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飘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下午5点,“小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去,立即迎上去,正是今天上午那位顾客。
我依旧把她请到休息区坐下,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床和床头柜,我都要了。”我一听,笑的更开心了,然后炫耀的朝薛枫比划了一个剪刀手,顾客说她要先打一个重要的电话,于是我趁着顾客打电话的时间跑去端茶水,路过薛枫身旁,也自傲的说了一句:“呀,突然多了一个弟弟,有点小小的不适应呀!只要你听话,小仙姐会好好照顾你的。”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身后一片黯然神伤。
在我正得意的时候,又一群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女人,旁边的一个个销售经理都恭敬的称她“薛总”,薛枫的母亲,雷克斯集团的董事长,高贵冷艳的气场充斥而来,掩盖了喧哗的卖场,引人入目却又无法回避。
“李总,您好,怎么在这里坐着。”薛总热情的走了过来。
我盯了这幕半晌,才确定对面的这位打扮普通的中年妇女真的是薛总口中所说的“李总”。
两人相互握了手,便一起坐下,我自觉的倒上了茶水。
“您这是到我商场暗访啊!”
“算不上暗访吧,只是简单考验了一下销售员的推销能力,如果货都卖不出去,那怎么赢利呢,我也是个势力的商人。”
“那给个分数吧”
“刚开始不及格,可是被这位小姐扭输为赢了。”李总和蔼的看看我,我不好意思的抿着嘴唇也笑了笑。又接着说:“明天我们签合同吧。”
李总离开的时候,鼓励我好好干,同时也教育薛枫好好熟悉业务知识。而这一幕都看在薛总眼里,薛总表面依旧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微笑下却隐藏着让人猜不透的惧怕。薛枫一脸傲慢的样子,让我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果然在薛总送走李总之后,又回到了我们这里,询问了我的情况,然后同意我每周可以选择一到三天到店里实习,半年之后表现优秀可以进入总裁办实习,我受宠若惊,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进入大企业的机会,我欣然接受,轮到薛枫,薛总立即由晴转阴,要求薛枫以后每周周末都必须花一天到店里来做临时促销,直到熟悉店里所有商品的详细内容为止。我心里偷偷嘘唏一阵,不满布满了薛枫身上的各个角落并延伸开来,我完全感受不到母子之间应有的亲切感,这更像是一个女王在下达命令,接着薛总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薛枫对着薛总离去的身影,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脸上,然后再把藏在深处的愤怒沉重的吐了出来,他月兑下外套,使劲的甩到沙发上,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这些年,他总是被迫习惯他母亲的命令,被迫习惯这样的压抑,也许有一天,他会终结这种习惯。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薛枫真正的生气,虽然他没吐半个字,但却让我体会得真真切切,一度肆无忌惮的薛枫在他母亲面前也只像个毫无自主权的傀儡而已。
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学校,晚饭都是托萧逸妃帮忙去买的,忙着站了一天,这双腿快不是我的了,一到寝室,立即瘫痪在床上,或许是太累的缘故,觉得今晚晚饭特香,阵阵扑鼻而来,试图吸引我,但显然,此刻床的魅力比那顿饭的魅力要大得多,尽管我的胃不停的向她主人叨扰,我也不予理会,
“今儿才第一天。”正在玩电脑的萧逸妃说,她今天也去出席某服装品牌的活动了,可她却很是轻松,因为我卖的是力,她卖的是相,我们之间的差别还可以通过一件小事充分体现,那就是每次去食堂打菜的时候,萧逸妃只要冲那食堂师傅笑一笑,她碗里的瘦肉就是我们的好几倍,而我也学着萧逸妃笑一笑,但结果那师傅不仅正眼也没瞧一下,就连碗里的几片肥肉都像是奢求的。
“对,还剩两天,还有两天呀。”我用被子捂着脸,但我相信她是可以听得到的。
“说说看,你今儿挣了多少银子,看看能否买得起今儿消耗的精气神。”
“我在公交车上就已经算好了,有80块的提成,今儿共有180的收入。”我掀开被子,望着床顶。
“嗯,加油,继续!”这么半天,萧逸妃终于肯转过头,看我一眼,虽然有些敷衍。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萧逸妃把我叫醒,说再不起来,牛排就冷了。
“不是干煸四季豆加鱼香茄子么?”我立马坐了起来,看来我的精气神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
“我正打算出去给你买晚饭的时候,一个大一的妹子就来敲门,说是给你的牛排,而且钱已经付了。”见我张口要问的情形,萧逸妃又立即补充到:“第一,我确定了,这份牛排确实是送给你的,而且是从离这儿比较远的莫迩顿牛排坊送过来的;第二,付钱的人我问了,没留下姓名,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张纸条;第三,纸条我看了,真可谓是作案高手,我想江户川柯南看了都无从下手,而且还会有一种被藐视得欲哭无泪的痛楚。”
“啊?”我好奇的拿起纸条,想看看是哪位神人,结果,纸条上却写着:一定想知道我是谁吧?你猜。
猜你妹儿啊?这是在和我玩躲猫猫么?我顿时像中了一掌,并且无力招架,然后头上好似一只乌鸦飞过,然后留下一行省略号,这高手应该是看少儿频道长大的,不然怎会练就这般装萌卖傻的本领。
“瞧这歪瓜裂枣的字以及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低级、无趣,就可以判断出此人是一个智商值和纸条上字的数量值划等号的低能儿或者变态。”
“那加标点符号么?或者,你希望是低能儿还是变态呢?”萧逸妃有趣的问到。
“加吧,别人也是用了心的。”我又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是什么?”
“一起送过来的,看了,是卤菜。”
我又好奇的打开,一看,这才体会到真正欲哭无泪的痛楚,一碗满满的卤猪尾巴。自从那次事故之后,我就已经把猪尾巴列入黑名单,但是考虑到今天他被他妈训了,我又怀着慈悲为怀的心肠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哦,嗦嘎,这就是第二个线索,真相只有一个,是个变态,百分百的变态。”
“确定?不是低能儿?”
“具有低能儿特征的变态。”
“刚才你还说别人是用了心的?”
“可智商值只有……”于是我开始数着字条上的字数,“13的具有低能儿特征用心戏弄我的变态。”
“那真相是谁会这么用心?”
然后我指着叶安妮让我签的不平等条约。
“他为你买晚饭,你们关系非同一般吧?”萧逸妃突然认真紧张起来。
“当然非同一般,他看着我讨厌,我看着他也讨厌,这卤猪尾巴就是他故意气我的。”
不经意间,我看到萧逸妃床上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粉红色盒子,见萧逸妃没反应,于是便踮起脚尖取了下来,一看就知道是特别订制的,里面放着两只雪白色的小熊,小熊上还写着萧逸妃和文子轩的名字,盒子里铺满了玫瑰花,于是我便忍不住感叹到:“哇,好漂亮!说起来真寒心,老娘长这么大都没有男生送过我礼物。”
萧逸妃完全藐视我由内抒发出来的感情,又扯到薛枫的话题上。我脑里突然一阵灵光,便有了招,既可以给萧逸妃接触薛枫的机会,又可以摆月兑薛枫的困扰。便同萧逸妃商榷,我假装生病,让萧逸妃代替我完成接下来的两天,真是一举两得,萧逸妃乐滋滋的答应了。之后,我便将那顿出乎意外的牛排和那让人厌恶的猪尾巴毫不客气的扔进了垃圾桶。
萧逸妃开始认真的背着我交给她的商品材料,带我的销售经理也已经被我搞定了,明天不用早起去上班,今晚自然就可以玩的晚一点,闲暇之时,便想到了江辰泽。又再一次忍不住进入江辰泽的空间。他的空间里有一个叫做“2013。4。21”的相册,并且只有这一个相册是加了密码的,进入这个相册需要回答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她叫什么名字?”,我久久都不肯问他是否有女朋友,就是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是每当看到这个相册的提问,这个问题又会在我脑海里缭绕不清,但我终究没有勇气开口询问,一切源于我害怕。
都晚上十点了,见江辰泽还在线,又忍不住想找他聊天。
“这么晚,还不睡,干嘛呢?”我问。
“后天比赛,才练了球回来,现在正在吃饭。”
“不是下周三比赛吗”我又问道。
“你怎么知道下周三我有比赛。”
没想到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你上次说的。”聊了这么多次,我肯定他说了什么自己也不会记得。
“哦,我说的后天比赛是cuba开始前的热身赛,我们篮球社自发的和电子科大篮球社的一个比赛。”
“后天什么时候?在哪里比赛?”经过上次恶补,我已经知道cuba就是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
“怎么,难道你还会去看。”
“说不定,会的。”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说不定,我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还有点小激动。
“你来的话,就请你吃饭。”
“你诱惑我,如果有肌肉男那就更好了。”我故意讨趣道。
“后天下午3点半,电子科大篮球场,高矮胖瘦都有,总有一个适合你。”
原本明天回家的我决定后天看完球赛再回家,久违的喜悦又让我久久不能入眠,这些深藏在网络字里行间的喜欢,已经深刻融入我的生活,已经习惯这般静谧的暗恋,习惯永远躲在他的背后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习惯记录下他都不曾在意的细节,习惯爱屋及乌,慢慢爱上篮球,习惯像今晚这样躲在被窝里偷偷回忆有他的场景,然后心情在夜里盛开,将整个冷寂的夜晚渲染成充满色彩的童话故事。
睡我上铺的萧逸妃也翻来覆去,不知道是因为收到文子轩礼物倍感纷扰,还是因明天可以见到薛枫而开心,总之,一切都源于我们还太年轻,都还不知道以后的时光,只期望在未知的光年里,盛开出一个爱的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