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御剑而行,她今日愈发慵懒,能不走路就不走路,未到拾香,四周突然涌现无数身着铠甲的修士。
“汝敢对太后娘娘下毒!拿下!”
彼时忘川正坐在水边喂金鱼,两只眼睛盯着水下一处一动不动,她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听到他那些话没有,竟一如平常,该怎么出入川居就怎么出入,无一丝异常,难道自己猜错了,她竟真的只有一段记忆?想来想去,忘川身后将手上还剩大半的鱼食一次全倒入了水中,无数锦鲤游了过来,他刚起身,突见傲轩和常欢喘喘而来。
未至跟前,常欢便喊道:“师傅,我娘被抓走了!”
事情出在常笑生病前上贡给太后的那批花水,太后用了之后,全身都长出毒包,又痒又痛,还散发恶臭,经太医诊断,那花水中竟然有一种剧毒“曼荼罗”。
常笑被关进特制的锁龙阵中,只凭太后并不提审她,只把她放在锁龙阵慢慢耗散她的灵力,便知是有人背后害她,有寰宇镯在,她是不怕,但如今也走不出去。她坐在那里细细琢磨,董洁?董洁没这个本事;玉凝?自己和赵玉凝实际上并未什么瓜葛,那剩下的便只有君琉璃了。
常笑心中突兀出现了那日蕉林中琉璃的脸,忘川那般妄为,玄仙阶段的琉璃怎可能一无所察?况且自己最后离开时,也隐隐觉得有人窥视。又想到那日常欢竟然是被琉璃接了回来,常笑胸口一震,大叫了一声“常欢——”,她身子一动,锁龙阵上方三十二并剑阵立即将她包围在内,急得常笑大叫:“来人!来人!我要招供!”
拾香被彻底封查,绣珠无可逃免,亦被收押在监。
夜深人静时,有人往琉璃阁送了一包东西。
“看看吧。”来人拉下帷帽。露出一张带了几分凶狠的本该娇艳如花的脸,是董洁。
琉璃翻看那些东西,都是从拾香抄出来的:月白色的男人衫子,尺寸是她用视线无数遍丈量过的。一个精巧的荷包,里面是发丝编就的同心结,一顶墨玉莲花发冠,古朴贵重。
“好玩的是这个……”董洁往一张留影箓里贯注了一丝灵力,空中立刻出现了一男一女的影像,女的脸完全被挡住,男的清晰可辨,那一贯清冽的容颜即使在那个时刻也极为美丽,不过那般的狂热和陶醉是她从未见过也未领略过的,他眼睛里除了有这些。还有对那女子浓到极处的……爱意。
那女子绝非府中任何一位侍妾,而是……常笑。
就算看不到脸她也能认出来。
“太常那边还需要你使力,你和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琉璃伸手一点,留影箓在空中化为灰烬。
董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常欢在台阶下跪了有半日了。
他人虽小,小石并不以年龄哄他,只道:“如今局势危急,公子也是爱莫能助。”
太子和太后权力之争日趋激烈,前日传出南皇病重的消息。两方皆在为最后的时机,此时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而且看尊主那般样子,怕是已经决意要彻底做个了断,她……所犯之错实难容忍!
常欢倔强地跪着,眼见太阳偏西,忘川仍不肯见他,常欢猛地起身。他跪得时间太久。一起之下只觉两腿发软,幸好小石眼疾手快地接住。
常欢有气无力:“你去帮我拿些水。”
小石一喜,这孩子总算转过弯来了,他应声而去。
常欢却极快地往密室跑去,这个时候。忘川必定在密室中打坐修行。
忘川听到那急骤而来的脚步声时,眉头一皱,这大半日跪下来,虽然有些修为,但毕竟是个孩子,这性子,真是和她一模一样!
门咣当一声被常欢推开。
“爹爹!”两人的时候他都这么叫他,这是两人之间的协议,常欢奔至忘川面前,并不跪下,只用幼鹿般的眼睛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娘么?”他张口问道,这个问题让忘川眸子一扬,猝不及防。
“你喜欢的!我看到了,就算你们大打出手,你还是喜欢吃她做的饭,你偷偷看她,她来了你就特别高兴,你和那些想做我爹的人一模一样,对于我的要求,你从来不拒绝,你……你还亲了她!”常笑小脸通红,眼里都是泪花,他可不是两岁的孩子!忘川糊弄不了他!
忘川愕然,他一向无甚表情,为何常欢能看出那么多,还是他真的表现过于明显了?
“爹爹,求你去救她,以后我都叫你爹爹……”常欢声音哽咽,软到让忘川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小石!把他给我关起来!”
小石手上的水洒了一地,早就发现被常欢甩掉,他立即来寻,被常欢这番话吓得不敢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那阖眼的白衣人,推了推哭泣的常欢:“走吧!”
“我讨厌你!你还吃了那么多我娘做的蛋糕!”常欢出门时还大叫,吓了小石一声冷汗。
常笑出事半个时辰之后,迦叶被赵睿“请”进了太子府,他进了太子府,赵睿竟然还不在府上,直到日落西山,赵睿才一脸疲倦地回府。
迦叶朝他扔了一个杯子:“死变态,你把我关在这里作甚?”
“你说呢?”赵睿接住杯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
迦叶心知肚明,赵睿是怕自己去救常笑,笑话,他有那么蠢?
“我要回家!”迦叶愤然道。
赵睿笑了:“你一大老爷们,张口闭口‘我要回家’,你娘肯定特别喜欢你!”
冷不丁又飞过来一只茶杯,赵睿头一偏,茶杯直接砸到墙上挂着的前朝名画上面,好端端一幅价值万两的墨宝登时毁了。
赵睿咧咧嘴,很得意躲过去了,但是后面又飞来一只花瓶,还是父皇赏赐的。
“砰——”花瓶击在赵睿头上,他伸手模了模,张口道:“金-迦-叶!”
迦叶心生不妙,拔腿向外闯去,死在那些侍卫手里也比死在赵睿手里要好。
他身形很快,但赵睿比他更快,赵睿一伸手就拽住了迦叶,只听呼啦啦一阵响,迦叶身上飘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一个红光闪闪的乌龟壳。
乌龟壳似乎刚睡醒,掀着盖子好像是在打量迦叶和赵睿。
“快来!快来!”迦叶指着赵睿。
赵睿心生恐惧,金迦叶现在装备升级了?
迦叶充满期待地看着拉风的乌龟壳,哪知乌龟壳一顿,“呼——”地飞到赵睿腿边,像小狗一样在赵睿的腿边蹭了蹭。
迦叶有打人的冲动,赵睿哈哈大笑,一手揽过迦叶腰肢,力道之大,迦叶猝不及防,赵睿舌头已经伸了过去。
父皇病重,这一日他寸步不离病榻,方才那一口水是今日喝到的第一口水,但是怎比得上迦叶口中的甜蜜。这一日的困顿似乎都消散了一般。
迦叶费力挣扎,脸却是越来越红,初还抵抗,到后来只能尽力吸气,省得被憋死,赵睿暗笑,立即灵巧地扫过他口中每一处柔软,他技巧如此之好,迦叶不由一颤,竟忘了一般,渐渐随着他而动。
空气似乎越来越热,赵睿手摩挲在迦叶后背,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隔着门,赵睿想把那人砍死。
声音不折不挠:“殿下,圣上醒过来了!”
赵睿一听,连忙放下迦叶,迦叶羞极,只垂着头看着地面,同时想把赵睿给剁成三段。赵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出门时道:“把他给我看牢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走!”
此时形势危急,他断然不许出错!
迦叶未及大喊大叫,赵睿已经出了门,两侧侍卫上前一步,立即拦住迦叶步伐。
常大姐,为了你,我再一次被赵睿这头猪给拱了!迦叶不无悲伤地想到。
南皇醒过来不过短暂片刻,等赵睿赶过去的时候又陷入了昏迷之中,但赵睿却不敢再度离开。珠帘之后坐着太后,这年近五十的妇人精力充沛的可怕。
一直守到天亮时分,南皇葛地咳嗽了一声,木太医立即上前查看,南皇又吐出几口痰来,木太医示意速速将汤药端来,这碗汤药入喉,木太医便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圣上此关已过,暂时无虞。”
榻下和帘后俱是一松。
帘后率先出声:“睿儿,你也辛苦一日一夜了,这里有哀家看护,你先行回府歇息吧。”
赵睿望了一眼木太医,木太医略微点头,他知南皇已经苏醒,跪道:“父皇已经醒来,儿臣不搅扰父皇静养,先行告退。”
天际微明,赵睿回了太子府,侍从上前:“祭师大人已经睡着了。”
赵睿一日一夜的疲倦仿佛落了地,挥退侍从自己推门进房。
榻上迦叶合衣而卧,一袭紫衫优雅高贵,即使睡着了,眼角依旧上挑,带着无尽的魅惑之意。赵睿见他红唇如珠,莹泽水润,忍不住探过去想一亲芳泽,迦叶突然睁开眼睛,赵睿只觉似有一道闪电钻入眼内。
“送我出去!”迦叶盯着他双目道,手心有些微微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