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安明宇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昨晚竟是靠在大石旁坐着睡着的,此刻浑身的骨头连着筋带着肉的痛。他试探性地动了动,盖在他身上的薄纱披肩便趁势“哧溜”一下滑落到他的腰间,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女人把自己的披肩纱衣给他盖上了。他抿唇一笑,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薄纱披肩捏住,转而推了推正那抱着他的大腿当枕头的苏倾城。
那女人的脑袋在安明宇的腿上蹭了蹭,嘴里不安地嘤咛一声,只微微颤了颤睫毛便再无反应。安明宇哭笑不得,抬起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
“嗯!”苏倾城甚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心,胡乱地挥了挥手。
无奈,安明宇只得由着她枕着自己的大腿继续呼呼大睡。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苏倾城,连日来在这荒谷之中外面风吹那露宿,还要忙着到处找吃食和照顾安明宇这个拖油瓶,就是头小牛犊子也得累得栽上几个跟斗。安明宇看着苏倾城不甚安稳的睡脸,蓦地,心中有异样的情绪漫过,只觉得酥酥痒痒,凝着苏倾城的目光也是温柔若春水,里面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脉脉情愫。
日上三竿之时苏倾城方才悠悠转醒,才稍稍定了定心神,却又没由来的一声尖叫,安明宇才又小憩一会儿便被她的鬼哭狼嚎给惊醒。
“怎么了?”
安明宇低眉,此时她正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叫,且满脸通红,然后她猛地做起了身子,与安明宇面对面,手指颤微微地指着安明宇的鼻子:“你你你……你……居然……啊……”苏倾城话毕,扯着本就已经蓬乱的头发狂叫几声。
安明宇咬唇,瞄了一眼“小安明宇”,脸色颇窘,撇过脸去不再看苏倾城的脸,期期艾艾地道:“说起来它它它……这样子还都是要怪你!”
苏倾城听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是越发的大,咧着嘴道:“你你你……少胡说!”背地里却在心里暗道:“还挺饱满的……”
安明宇咬唇不说话,微微低着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那小模样在苏倾城看来却是着实的要命,生生像是她倒欠了他什么似的。苏倾城又觉得尴尬至极,挠了挠头,闷闷地说要去找吃的,安明宇没搭话,她便就逃也似的飞奔了去。
苏倾城还没跑出三米远,便听到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他在大声唤她的名字:“倾城!”
她定住脚步转身茫然地看着他,蓦地,他却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喊了一句:“我叫安明宇!”
苏倾城怔了怔,倏忽间,又冲着那不远处的人露齿一笑,明眸皓齿,宛若上古时期屹立于清风沙渚间的婉约仙女,微风拂过,裙裾翕动,顿生旋起一朵白莲。安明宇笑,笑地有些痴,嘴唇轻轻地扯动,话音还没破出,她便已经提着裙摆一溜烟地淡没在远处的阳光里。
安明宇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什么牵动了自己的心脏似的,那种那感觉有些酸酸的,胀胀的,恍若有损失,却又似乎在渴求希冀着什么。
昨晚的时候,他和苏倾城就靠在这块大石旁比肩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话着过去和将来。他是保守之人,府中没有美人,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清月皇后也是敬畏几分,自打懂事以来便从不曾与她毫无间隙的坐过,即便是有个未过门的妻子璇儿郡主,亦是一直秉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从无半点逾矩。可是,苏倾城这个看似毫无礼数的女人,说话的时候毫无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还喜欢靠在他的肩头偷懒,甚至睡着的时候不是抱着他的胳膊就是枕着他的大腿,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反而还有点窃窃的喜。
苏倾城兜着一对野果子回来的时候,安明宇正低着头痴痴地笑,也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些什么美事。于是她一步三癫地凑到安明宇的面前,亦是痴痴地笑着道:“想什么美事呢,说与我来听听。”
安明宇抬眼正对上她一双明亮且好奇的眼睛,水光潋滟,他的呼吸顿时加重了几分,片刻之后方期期艾艾地道:“没……没什么。”
“小气!”苏倾城冷淡着脸道。
安明宇错开苏倾城潋滟的眸光,兀zi模了个果子,“咔擦”一下咬了一口,却又是暗暗地嘴角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