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快点呐,还傻愣着做什么?”杜云和十分不满意她的不配合。レ?燃?文?书库レ
锦衣被他催得心里惴惴,双手不安地交握住了,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杜云和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得意地道:“你不是挺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的吗?这会儿怎么了?赶紧过来!”
在少主子的催促下,锦衣只能硬着头皮移步过去,蹭到了离他两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离那么远怎么为我宽衣?近些。”杜云和命令道。
锦衣无法,只能挪动了一小步。
“你的步子通常这么小吗?”杜云和道,“再近一步。”
锦衣心想再走一步两个人都要贴上了,只能再意思意思,挪近了一丁点距离。
此时两个人已近在咫尺,杜云和鼻中的气息冲到锦衣的脸上,她赶紧退开了半步,犹豫着伸手过去,眼睛一闭,模上了杜云和的衣襟,杜云和见状暗笑,咳了一声道:“心急也用不着这么乱模吧?”
锦衣一听,手一瑟缩,赶紧睁眼把手收了回来,面色大窘。
“赶紧啊,扭扭捏捏做什么?”杜云和道,“真是不痛快!”
锦衣舒了口气,暗自为自己鼓劲儿,不就是宽个衣嘛,我既然身为婢仆,这种事情自然是免不了的,遂伸手给他去解衣带,只见杜云和嘴巴一努道:“放那里。”
锦衣过去将衣带搭在了黄花梨衣架子上,回头又为他解开了衣襟,除去了外面的衣袍放好后,退守到了一边。
杜云和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坐上床躺着去了,然后一挥手道:“看你今天落水的份上,爷今天大发善心,你去那边躺着去吧。”
“谢少爷。”锦衣屈了一膝,退到了屏风后面锦涵值夜的榻上躺了下来。白天又是落水又是惊吓的,锦衣一躺下来,就觉得浑身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杜云和一觉睡到天光微白,忽然想到晚上睡死了,没折腾锦衣,于是叫道:“锦衣,锦衣!还不快过来!”
可等了一会儿却全无回应,杜云和暗骂了句:“怎么睡得比猪还死。”然后又叫,“锦衣!听到了没?你到底有没有听到?还不给我起来!”屏风后面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杜云和一怒之下,下床趿了鞋子就跑到屏风后,却见锦衣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大胆的丫头!装睡是吧?我叫你装睡!”他扯着被子一掀道:“别以为能骗得了我!”
锦衣脑袋微微地动了一下,低低地哼了一声,又没动静了。
感觉锦衣的声音有异,杜云和伸手摇了一下她的身子道:“喂,你没事吧?”发觉触手处有些热,顺手在她额头上一探,登时吓了一跳,只觉得好似触到了火球,联想到定时昨天落水受凉所致,赶紧喊将起来:“来人!快来人呐……”
锦涵就住在隔间,此时她已经起来,听得杜云和喊叫,急急跑了进来问道:“少爷,怎么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快去请大夫来!”杜云和一脸焦急,对锦涵吩咐道。
锦涵一听请大夫,立时过来扶住了杜云和上下打量,一边赶着问道:“少爷哪里不舒服了?怎么不舒服了?”
杜云和甩开她的手道:“不是我,是锦衣!她浑身发热,好像烧得很厉害!”
锦涵一愣,过去探了一手道:“少爷别急,现在还早,大夫还没开诊呢。等天放亮些奴婢就让人去请。”
杜云和看看天色,也是,这么早人家还没开门呢。遂道:“那你赶紧叫几个人过来给她先用湿巾子敷着,免得烧坏了她的脑袋,变成了傻子可不好玩了。”
锦涵应声出门,叫了两个小丫头端来水盆,然后喊了锦青和锦浣进来。在杜云和的催促下,锦青和锦浣轮流地给锦衣冷敷额头。
锦衣昏昏沉沉着,一会儿发热,一会儿骤冷,好似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时看见爹娘和哥哥,一时又看见瑛兰坐在榻前用湿巾子为自己敷着额头。
杜云和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口里叫着爹娘,最后又叫了一声瑛兰后,沉寂了下去,急道:“真是,还说起胡话来了。”看看天色差不多,说道,“锦青,你快叫福乐请大夫来!”
锦青见少爷着急的模样,赶紧领了吩咐出去。
大夫过来看了一下,把完脉说受了风寒,然后驾轻就熟地开了药方拿了诊金就回去了。
锦衣被移到了和锦浣等人的住处,由锦浣顺便照顾着。服了药后总算是慢慢退了热,神志清醒了。
“我怎么躺在这里?”锦衣想起应该躺在杜云和屋里的屏风后面才是。
“你浑身发热,都在这里躺了快两天了。”锦浣心里却仍在想着少爷一见锦衣生病急着给请大夫的事情,都暗赞了不知多少遍少爷的高风亮节了,爱慕之心更是犹如潮水般倾泻,回答完锦衣的一句问话后,又神游开了。
“锦浣,”锦衣虚弱地道,“我口渴得很……”
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锦浣的目光转到门口道:“呀,是锦兰呐,你怎么过来了?”
锦兰道:“我得了姨娘的吩咐过来,听说锦衣病了,过来看看。”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锦衣的榻前,她坐到榻沿上道,“听说你受了风寒还发热了,好些了没?”
锦衣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道:“好些了,锦兰,谢谢你来看我。”
锦兰笑道:“都是好姐妹,谢什么?”她见锦衣口唇干裂,忙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道,“渴了吧?喝口水吧。”
锦衣感激地朝她点了一下头,由她扶起了身子喝光了杯里的水,然后又由锦兰轻轻地放倒在了榻上。
“你们聊着,我出去了。”锦浣见有人来接替自己照顾锦衣,乐得轻松自在。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病得这么重?”锦兰问道,“该不会是二少爷……”话说到这,她立马又缩了回去。
锦衣只是弱声道:“只是打小身子骨差了点,没事的,过两天就会好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锦兰轻轻拍了拍锦衣的手背道:“我走了,你好好养着,赶紧好起来,我还盼着你来我们沁芳园陪我说话呢。”锦衣微微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出了门。
两天后,锦衣来到杜云和的屋里听差。身子差不多好了,只是面色还是苍白了些。
杜云和正赏玩着一副字画,然后命两个丫头给挂在了书房壁上。看着古人的字画,他忽然也有了创作的冲动。提起笔来,却看着自己的这几方砚台很是不顺眼,叹息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然后向锦衣道,“看你现在身子还弱,我就大发善心,也不支使你其它的事了。大少爷屋里有几方上好的砚台,你替我去凝辉院向他借方砚台来用用。”
锦衣听说要自己去大少爷屋里,噌地一下就红了脸。杜云和见她原本苍白的脸居然说红就红,打量着她道:“脸怎么这么红?该不是又发热了?”
锦衣尴尬地道:“不是,不是发热。”
杜云和偏着头看着她道:“那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没见我几天,又害羞起来了?”
锦衣偷着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抿了抿嘴。
杜云和哈哈一笑道:“还不快去?”
“是。”锦衣转身而出,心里却矛盾得很,不知道大少爷现在在不在府里,内心深处一心向往着能看到他,可是又实在心里忐忑,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失态,怕被他瞧着自己的时候既欣喜却又浑身不自在。一路放慢了脚步走去,脑子里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来到了凝辉院,向小丫头问询。经指点来到了正屋口,看见锦绣从一间屋里跨出门来,锦衣向她微微一笑道:“我是二少爷屋里的,二少爷让我来大少爷这儿借方砚台使使,姐姐可否行个方便?”
锦绣刚端了茶盏出来,听说后道:“那你等着,我去向我们少爷通报一声。”
锦衣听说大少爷就在书房,看着锦绣进去,心里又扑通扑通打起鼓来。只见她很快就出来道:“我现在手头忙,少爷让你自己进去取就是了。”然后说明了书房所在。
锦衣点头应了,看着锦绣走开,想着马上就要面对那个谪仙般的俊雅人物,心里又大大紧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跨进了屋,来到书房门口,可到了这当口,偏是踌躇着就是跨不进这道门槛,立在门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低着头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谁知一睁开眼来,竟看见杜云柯已经走到门口,两人同时一怔。
杜云柯面色一喜道:“是你?”
锦衣整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福了福身子:“大少爷。”
杜云柯笑看着她道:“锦绣说云和屋里的人过来借砚台,我看迟迟没进来,就出来看看。你在二少爷屋里了?”
“是。”锦衣垂首回道。
杜云柯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些天了。”锦衣道。
“喔,进来吧。”杜云柯边走边问道,“二少爷没为难你吧?”
“没有,多谢大少爷关心。”锦衣口中答着,心里却在思量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出于关心自己还是随口一问,想起锦玉锦兰她们曾说过大少爷一般都很体恤下人的话语,不由暗怪自己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