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微笑着道:“我碰上锦青的时候都已经听说了,元宵那晚,她说二少爷没回去,难道不是在你这边了吗?”
柳瑛兰无话可说,只能带着一丝尴尬点了点头的。
“那不就好了?”锦衣见瑛兰脸色还是不好看,说道,“你该高兴才对啊!”
柳瑛兰哪里好意思说出那晚二少爷根本醉得不省人事,连碰都没有碰自己的事情,遂只能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锦衣的话。
“能看到二少爷对你好,我就真的放心了,以后就算少来个几趟,也不用老是记挂着你了。”想到以后二少爷兴许会对瑛兰越来越好,锦衣不禁由衷地开心。
“怎么?”柳瑛兰假意嗔道,“这么快就嫌弃我,不想多来我这里了?”
“哪有,我们是什么关系?”锦衣笑道,“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什么人都可以断,今生今世也断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啊。况且,现在算起来,你是主子女乃女乃,我不过是个奴才,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我算哪门子的女乃女乃,”柳瑛兰道,“连杜家的门都进不了。”虽说什么都不在乎,在锦衣面前,毕竟也藏不了心里的一丝失落。
“别多想了。”锦衣安慰道,“虽说名分是很重要,可我还是觉得,只要能够一生一世守候在心爱的人身边,就足够了。”
柳瑛兰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对了,你把香囊给了没有?”锦衣想起她为二少爷精心准备的那件礼物来。
“给了,”柳瑛兰道,“不过那天早上起来他忘了拿了。”
锦衣一听这话,还真没错,果真二少爷那晚歇在这里了。遂直看着瑛兰笑。
“别瞧了,我又没多长出一只眼睛来。”柳瑛兰笑嗔道。
“我是替你开心嘛。”锦衣笑着拉过她的手道,“你呀,以后就该多笑笑,不要愁眉不展的。就像元宵那夜,那晚你看起来多好看!你知道吗?二少爷他可不喜欢看到别人整天愁眉苦脸的。”
“好了。”柳瑛兰也笑了起来,反握住锦衣的手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看过瑛兰之后,锦衣的心情也犹如即将到来的春日阳光。分外明媚。杜云柯见她连日来发自内心的明朗笑容,自是欢喜。
时日过得飞快,冬去春来。草木吐新,已是桃李满枝头。在这飞花烂漫的季节,更平添无数盎然的生机。
杜云柯让锦绣准备了酒菜以及糕点,然后带上锦衣,坐上了车。
“少爷。我们这是去做什么?”锦衣看着车上的食物问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杜云柯道。
当车子停下,两人来到一座坟茔前,杜云柯对着坟墓说道:“娘,我来看你了。”锦衣这才知道少爷竟是来祭奠母亲的。没错,眼下正是清明时节。
摆上祭奠的酒食物品,杜云柯看向锦衣。拉过她的手道:“跟我一起跪下吧。”
少爷要自己跟他一起跪下?那不就是把自己当做……锦衣还在瞠目结舌,被杜云柯轻轻一拉,她不知不觉跪了下去。
两人双双跪倒在墓碑前。杜云柯道:“娘,你还好吧?”他看了锦衣一眼,接着道,“娘,我今天带了一个人过来。她是我喜欢的女子。是我今生想要守护的女子。”
听着杜云柯在姨娘墓前的真挚言语,锦衣感动莫名。她看向身边的主子:“少爷……”他能让自己跟他一起跪拜姨娘,更加证明了他不把自己当作婢女看待,锦衣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锦衣,”杜云柯转头看着她道,“今天你陪我一起在我娘坟前磕头吧。”
锦衣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磕完头,两人一起燃化了纸钱,杜云柯拉着锦衣的手站起来。看着墓碑,杜云柯道:“我娘生前地位卑微,我爹也从没把她放在心上,以致于我娘含恨而终。我经常会想起我娘临终前,还在痴痴地等候我爹能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情景,可她至死都没有等到我爹对她的一丝怜惜。”他转身看向锦衣道,“而我,却只想用心地对一个人好,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而你,就是我想要用一生来守候的那个人。今天我把你带来这里,最重要的,就是为了让我娘见证我们。”
锦衣听着他娓娓道来,眼眶一红,自己一个卑微的奴婢,居然能让他如此不计身份的眷爱,面对如此真挚的告白,怎能不让她越发感动。
杜云柯一拉她的手,来到一株杨柳前。伸手折下一截柳枝,转头对锦衣道:“我们一起把它种在我娘的坟前吧。”
“嗯。”锦衣微笑着点头。
走到墓边上,两人蹲来,然后一起将柳枝插入了泥里。
看着共同植入的柳条,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牵着手站起身来,杜云柯对着母亲的坟茔道:“娘,你看到了吗?我和锦衣两情相悦。我们今天一起过来看你,你如果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够祝福我们。”
告别了母亲,两人一起闲步在芳草如茵里,极目之处,一片桃红柳绿。身处在此情此景,就宛如人在画中游,令人赏心悦目至极。伴着鸟语花香,杜云柯的声音温和的响起:“如此美景,真是惹人留恋,倒真想把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云和。”
锦衣听他这一说,不由诧异。问道:“为什么?少爷是长子,生意上的事情自然该由少爷你接手。”
“可是你知道吗?”杜云柯道,“在别人的眼里,我好像把店铺经营地很好,年轻有为,个个都夸赞我。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经商实在是大违我的本心。我不喜欢到处的应酬,结交,所以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很多时候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
锦衣听他道出心里话来,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也是,少爷本就是寡淡平和的心性,可是身为长子的他却只能担负起家里的产业,他违心地接手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要把它尽量地打理好,他一定感觉很辛苦吧?
两人越走越远,抬眼望去,各种纸鸢高高地飞在空中。远处时不时传来踏青之人的欢声笑语,还有那稚童的追逐嬉戏声。杜云柯接过上面的话道:“相对而言,我倒宁愿身为农夫,挥锄自耕,闲来邀上三五知己,把酒谈心,或者品诗作画,然后和心爱的人相守到老。”
锦衣心里暗暗点头,这才是少爷真性情所在吧。
“锦衣,”杜云柯停下脚步,看向锦衣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陪我一起吧?”
锦衣看着他温润的目光道:“少爷都说了,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一生守护我。那么我也是一样,无论少爷是富家公子,还是平头百姓,我只爱少爷这个人,永世相随!”
两人的眼中流露着情真意切,原来两颗心早已靠得这么近,杜云柯情不自禁将锦衣轻轻揽入怀中。人声渐稀,半空的纸鸢也渐渐少了,原来一场春雨已悄无声息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