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杜云柯用过早饭,问单连芳道:“对了,昨天你去踏青,玩得开心吧?”
单连芳笑着道:“又能赏花,又能看到许多外面的人,当然开心啦!表哥,你这么关心的问我,我可就更开心了!”
杜云柯看了一眼一边沉默的锦衣,想起和她在母亲坟前插下柳枝和牵手走在春光里的一幕,不禁失了神。
“表哥,表哥!”
“喔,怎么说?”杜云柯被单连芳一喊,立马回过神来。
单连芳明明看到他偷眼看了锦衣一眼后就暗自愣神,心头火气,可明面上还是强忍住了。
等到杜云柯一出门,单连芳开始变了脸色,在跟锦绣的一番交头接耳后,她紧盯着锦衣质问道:“说!救你的那个男的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还不快从实招来!”
“奴婢是头一次见他,不认识那个人啊。”锦衣摇头道。
“哼!不认识?不认识会救你?偏偏还那么巧?一定是你这贱人的相好!说!是不是?!”单连芳逼问道。
锦衣听她居然说自己和那个人有不正常关系,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道:“奴婢不认识那个人,求女乃女乃明察,奴婢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你这贱人还敢狡辩?锦绣,还不给我掌嘴!”单连芳怒道。见锦绣马上要挥手上去,又立马喊住了道,“慢着!”
锦绣正要扇锦衣的耳光,却被单连芳忽然阻止了,回头道:“女乃女乃,怎么了?”
“饶了她那张脸,省得破了她的相,让爷见了惹麻烦。卉儿,你去准备一盆滚烫的水过来!”单连芳道。
锦衣听说去拿烫水来。一颗心又怦怦大跳起来。明知她们只是强安莫须有的罪名给自己罢了,那么辩解又有什么用。
“你这贱人果然是水性杨花啊!”单连芳一脸鄙视地看着锦衣道,“在大街上跟人家搂搂抱抱,居然还有脸装出一副对爷痴心不改的模样来,真是令人恶心!今天我就替爷好好地教训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见卉儿已经拿水过来,让她将水盆放在了地上,说道:“把她那双昨天被男人模过的手给好好地洗洗干净!”
“女乃女乃不要,求女乃女乃饶了奴婢……”锦衣被锦绣和卉儿两人一人一边抓住了手臂,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她抬眼看向了单连芳,试图求饶。可尽管她本能地做着反抗。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她们把双手按进了滚烫的水中,然后死死地按住了。不让她月兑手出来。
听着锦衣一声哀嚎后满脸痛楚的表情和申吟声,单连芳在一边冷冷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男人!”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菱儿从外面慌张进来道。
单连芳一听,赶紧命锦绣和卉儿将锦衣拉起来。慌张之下,竟把水盆给打翻了,想要收拾已经来不及,杜云柯已经跨进门来。
“表哥,你怎么回来了?”单连芳看见杜云柯,问道。
杜云柯一进来就看见地上全是水。说道:“我忘了东西,怎么回事?”
见单连芳一愣,锦绣赶紧插口道:“哦。是锦衣不小心打翻的,我正要收拾呢。”说着蹲子去拿侧翻了的水盆。
“是啊,”单连芳见杜云柯有些怀疑的眼神,赶紧附和了一声,然后走到锦衣面前关切地道。“没事的锦衣,水打翻了没事。最重要的是手没有被烫着。”说着握住了锦衣的手低声告诫道,“给我把手遮严实点!”
锦衣将手往身后微微放了放,又见单连芳已经转过身去,走到杜云柯面前道:“对了表哥,你忘了什么东西?我陪你进去拿吧。”然后楼主了杜云柯的臂弯就往里走。
杜云柯看了一眼垂首侍立的锦衣,终究还是被单连芳推进了房间。
天气渐暖,这天云和过来,和兄长来到了书房,没看见单连芳,于是问道:“单家那丫头呢?”
杜云柯点头道:“太太有些不舒服,她去荣殊院了。”
杜云和点头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放锦衣?”
杜云柯皱了皱眉道:“前两天我跟她又提过了,她说想再用锦衣一段时间,等到四五月份买来了可心的丫头之后就放她走。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杜云和皱了皱眉头也无话可说。两人又谈了一些别的后,杜云柯送兄弟出去。看见锦衣时,杜云和过来道:“锦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锦衣向他点了点头,目光瞥向杜云柯时,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是淡淡的哀愁,心头不禁一酸,只是潜意识里她却不希望被他看见自己瘦削的脸,遂低下了头去不再看他。
锦绣看着杜云柯送杜云和出去,转头看见锦衣痴痴地看着杜云柯的背影,登时无名火起,想到刚才他们俩还在眉目传情,几步走到锦衣面前怒视着她道:“你知道太太为什么身子不适吗?就是被你这狐狸精给害的!女乃女乃交代我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可别怪我!”
说着扬手一记耳光就要打下去,忽然眼角余光处出现一个人影,转头见到返回的杜云柯,而他的眼光正好对准了自己高高扬起的手臂,这样的动作被他瞧个正着,该如何解释,灵机一动,她赶紧把手放到了锦衣鬓边的头发上,轻捋着她的发丝抬高了声音道:“怎么还是这么瘦,你该多吃点才是的。哎!像我们这些做丫头的,本来就是命苦,更应该懂得照顾自己才对。好比我吧,尽心尽力伺候了那么多年,最后却只是落得弃子的下场。到现在,就算为了别人不吃不喝,牵肠挂肚的,又有什么用,别人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她口里说着,话锋已经转到了自己身上,明显就是为了说给杜云柯听的。
锦衣微微撇过脸,让自己的头发月兑离了她的手指,听着她哀婉的话语,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看见杜云柯过来,她贪恋地看了一时,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去。
“少爷,奴婢给您去沏茶!”见杜云柯已近在眼前,锦绣赶紧讨好地道。
“不用了。”杜云柯看了锦衣一回,就独自进了屋。
见杜云柯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锦绣心里万分地羞恼,皱着眉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锦衣。
天气渐热,各人身上也已经穿得越来越单薄,这天午后,看着锦衣在院里挥帚清扫地面,锦绣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悠闲地走过来道:“你没吃饭吗!给我用点力,扫干净点!”
锦衣也不做声,只一味干好手里的活。却见锦绣在她的身边一边晃悠一边道:“哼,以前风光的时候你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吧?是啊,以前爷那么疼你,谁都说你是要给爷做妾的。哼,”她冷笑一声道,“现在呢?连个下等的丫头都不如。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以前你这贱人踩在我的头上,如今,总算没有气焰了吧?瞧瞧你,啧啧啧,现在这个样子,谁救得了你?就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哼,还不是只能在边上干看着。”说着,咬了一口糕点,然后又吐出来递到锦衣面前道,“来,把它吃了。”
锦衣听到她吐东西的声音,抬眼看见她手里带着牙印的湿湿的糕点,不去理她,扫把不停。
锦绣见她不加理会,怒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让你吃下去!”说着已经欺近锦衣,一把拽住了她头发,就要把手里嚼过的糕点塞到锦衣嘴里去。
“放开我……”锦衣哪里肯吃,丢下了扫把挣月兑了她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将她手里的糕点拼命打掉了。
看着糕点被锦衣打落在地,锦绣狠狠一记耳光扇到锦衣脸上道:“给你吃是看得起你!不要脸的东西!”
锦衣被她打乱了头发,转过脸看向她,定定地看着锦绣。
锦绣被她看得心虚,骂道:“你想作死吗?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锦衣却只是盯着她,然后平静地道:“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所以从来没有不要脸过。”
锦绣听到亏心事三个字,自然想到了自己以前推她落水,下毒害她的事情,怒道:“好哇!你这贱人竟敢来讽刺我?”说着又要扬起手来,忽然一怔,看见锦衣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伸手一把抓过了道,“好一块美玉!说!这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在女乃女乃那边偷的?”
“你放手……”锦衣见她抓住了玉佩,心里一慌,伸手就去拉拽她的手,这是杜云柯给她的定情信物,现在这块玉佩对她来说就好比是杜云柯本人了,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她自然拼全力反抗。
“这么紧张,一定你偷的没错!赶紧跟我去见女乃女乃!”锦绣依旧紧抓着玉佩不放手,一只手去推她的身体。
“我没有偷,”锦衣不想牵出杜云柯来,只得一边反抗一边道,“这是我自己的。”
“你胡说!你一个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名贵的玉!”锦绣依旧紧抓不放,“走!跟我去见女乃女乃!快点!”
“你放手,这是我自己的……”锦衣想到若是被单连芳一见到,一定会被毫无理由的没收,遂拼命反抗。
“住手!”
两人正在相持不下,一个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却是杜云柯。锦绣一惊,赶紧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