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一位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来回走动中,终于还是愤怒地指着面前的人问道:“你说,你是怕我吃了她还是怎么地?为什么就是不同意让她来京城!”
站他面前的从默平淡无波地回答:“您是知道的,他们现在的时间很紧张,乔菲的作用又很关键,实在是忙得不能走开。”
中年人冷笑:“哦,她忙,我就很闲?还有,你不用跟我说她忙,没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天他们的直升机,就在城外。你行啊,这是玩过城门而不入呢。呵呵,等我见了那女女圭女圭,一定好好跟她聊聊,你宁可陪我们几个老头子耗时间,也不愿意去跟她见个面。”
从默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很“诚恳”地说道:“您随意。不过,到时候菲菲肯定不会把您算到这几个‘老头子’里面,要不,您在想个别的介绍词?”
“滚!”那人被气笑了,终于还是放从默离开。
乔菲的紧张是显而易见又理所应当的。
这事的发生,要说她从来没想过,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从知道自己或许是唯一一个具有“看见”那些通道的能力的人开始,从决定用这个能力为这个世界做点事的时候,从她的能力不再是只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后,她就想过,或许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她的作用,目前看来,属于无可取代又不可或缺,不管是为了鼓励她还是拉拢她,总会有些大人物,会想见见她的。
但有些事,不是说预计到了,就能坦然面对的。或者说,正因为一开始就想过这样的状况,还想过更多附带的事,反而使得乔菲更紧张了。
不过,目前这种状况,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乔菲各种揣测里,最好的一种情况了。
当初乔菲刚知道自己这个能力的时候,从默曾经要她考虑清楚,要不要使用这种能力。那个时候的乔菲,对此并没有任何犹豫。不是她品德高尚,只是因为,她已经知道,能力真的意味着责任。勇敢面对,或许会让她遇到些麻烦,逃避,却必然导致前路难行。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也让她无比庆幸当初的选择:她只是个普通人,心脏远没强大到,可以承受因为自己一时懦弱而让无数人身处“水深火热”的这种事,哪怕这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个时候,在知道了她的决定后,从默就曾经告诉过她,最危险的秘密,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与其赌这几个人人性的善,不如赌人与人权利与利益之间的制衡。所以,最安全的秘密,就是让它不再是秘密。
所以后来,他们一直奉行的原则就是让需要知道,可以知道的人,都知道乔菲拥有这个能力。而这些知道的人,既包括乔菲的家人、与她一起工作的人、为他们的工作提供帮助的人、j市相关的一些领导,当然也包括后来联系上大本营后,相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更多乔菲弄不清楚的领导首长之类的人物。
要说乔菲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大人物分别找上门来,天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也有派系啊站队啊这种到处都有的事?万一这些人斗起来,让她成了炮灰,可怎么是好?
而现在,找上她的,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她只要担心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好了,虽然,这已经够让她坐立不安了。
“不用紧张,我大概能猜到他会跟你说什么,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话。我记得,我第一次被接见的时候,从头到尾就说了几个‘是’字。你呢,可以装装害羞,只要点头和摇头就好了。”等待的时间里,从默这么跟乔菲传授经验。
乔菲怒视他:什么叫装装害羞啊?说得她很豪放似的。
从默轻笑,继续告诉她:“我估计呢,会先问问你的家人,这个你回不回答都没关系,你家有哪些人,他肯定已经一清二楚了。然后,重点就是各种表扬你夸奖你让你再接再厉的,这些,你可以照单全收。要是你觉得他夸得不够,就多摇摇头,谦虚一下。最后,也是唯一重要的,应该会很客气地问你有没有什么困难,这个时候,一定要说,以后遇到问题再找他。就算是口头承诺,只要处理得好,也是很有用的。”
乔菲黑线,这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居然还指望让她去算计个“承诺”回来。不过,自己心底隐隐的兴奋又是怎么回事啊,果然是被教坏了吗?
大概是因为有了一个“远大“目标,等真见面的时候,乔菲觉得还没等待的时候紧张。而且吧,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其实彼此应该都挺“熟”的了。乔菲相信面前的这位大人物,肯定看过她的资料,搞不好她家祖宗八代都在资料里,比她自己知道的还多。至于她,虽然不算多关心时事,但架不住媒体轰炸啊,认识这位,也已经有不少年了。
被自己的“熟人”理论说服的乔菲,又发现对方果然如从默所说,先亲切地问候起了她的家人,心情更是放松了不少。起码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微笑,没那么僵硬了。
而当谈话进入到“表扬”流程的时候,乔菲从一开始的果然如此,到听着听着开始不好意思,到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崇拜了。既崇拜我天朝语言的博大精深,又崇拜眼前这人夸人水平太高。而最崇拜的,是被夸的那位,真是一心为公无私奉献的典范,好想有缘能得一见——反正这么伟大的人,乔菲确定,肯定不会是自己。
对方也发现乔菲已经被那些“褒奖”的词句吓到了,对她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态度,更是印象大好,也就没再继续后面的套话,而是问起了乔菲目前的状态。
终于从无数“糖衣炮弹”的包围中月兑身的乔菲,立刻打起了精神,准备争取实现那个“远大”目标。于是,她这种明显对这个话题比前面的表扬更有兴趣的样子,成功地为她又加了很多印象分——她对面那位,自然是能看出来,乔菲是真的不认为,自己为这个社会做的事,有多么难得。她不仅没有因为那些夸奖的话而飘飘然,反而倒是对那些褒奖有点适应不良,可见是个心性纯良的孩子。
不过,当对方越发亲切地开始询问她平时会不会感到孤单的时候,乔菲终于发现,这话题走向不大对劲了。
“还好了,我们一起工作的人比较多,他们都待人挺好,也很能说。”乔菲选择了比较安全的回答,没直接说那些人,经常跟说相声似的能说一路。
不过,事实表明,对方的目标不是跟她一起工作的人,而是从默。因为对方顺着她的话,说起了从默总是没有好好陪他,一直忙工作,太不体贴人什么的。
“工作重要。”乔菲只好小声反驳。
“对,工作是很重要,但是,男人总是容易粗心大意,有时候,需要你跟他闹一闹,才能让他更上心。”
“这样,合适吗?不大好吧?”乔菲其实已经有点目瞪口呆了,为什么又是一位男性长辈,来跟她说男人的劣根性?而且,这种明晃晃地鼓动她跟从默去zuo,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合适。你不用怕他,有什么事,我给你撑腰,让他来找我。”对方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外加大包大揽了。
虽然话题走向诡异,不过意志还算坚定的乔菲,一直惦记着自己最初的目标。这个时候,虽然前提有点奇怪,但机会难得,因此她赶紧开口:“那以后有什么事,我就让他去找您!”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说:“好,好,好!”
感觉小算盘已经被识破,但目标又确实达成了的乔菲,笑得不好意思又难掩开心。
自觉整个会面应该没出什么问题的乔菲,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等在外面的从默,指着跟他一起的一位老爷子,介绍说是他爷爷。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作为双方唯一共同熟人的从默,又被叫里面去了。这都叫什么事啊?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
“从爷爷,您好!”当机半天的乔菲,除了打个招呼问候一声外,完全想不起来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了。或许也是因为眼前的老人,看上去太威严了,一看就是那种说一不二型的,乔菲对这样的人实在心里没底。
“菲菲啊,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照顾从默了。”老人的声音,却意外的温和。
“没有,他照顾我比较多。”乔菲条件反射般地开口,直接上了标准答案,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从老爷子却顺势接口道:“我这孙子,对自己上心的人,确实很细致,有时候都到婆婆妈妈的地步了。不过你放心,从小到大,除了我和他父母,他就对你上了心,其他人,那都是一点耐心也没有的。”这个时候,乔菲觉得,自己应该只要微笑就好了。
而从老爷子却开始证明这事,说起了自己孙子从小就多么受女孩子欢迎,而他又如何一直与她们保持距离,从不假以颜色。最后,又转向了证明从默是个丈夫的好人选,而且,理由十分充分:首先长的帅,带出去有面子;其次能跑能打,有安全感;最后,工作繁忙,不用担心他出去拈花惹草。当然,他还强调,最后一点,只是在说客观上的事。
真是推销的一把好手。
乔菲想起从默说过,他父亲是做生意的,看来,这做生意的本事,应该就是从老爷子那里遗传下来的。
总得来说,这两场见面,对乔菲而言,都是出乎意料的轻松。当然,后来,乔菲也明白过来了,这样的结果,有一个共同的原因,就是对方对她抱有善意。说直白点就是,双方段数相差太大,自己太女敕,所以只要对方愿意,自然能够让她忘记紧张。
想通了的乔菲,不禁有点幸灾乐祸地想到:跟那些人的段数比较接近的从默,不知道会不会感受大不相同?
乔菲出来后就被叫进去的从默,心里的感受如何不好说,起码面上,平静得很。
“有事就来找我,是你的主意吧!”对方似笑非笑。
“是!”从默毫不犹豫,当然也毫不心虚。
对方盯着从默半响,突然又说道:“是个沉稳的孩子,心性也算简单坚定,这个年纪,难得啊!”让人不好判断,这说的到底是从默还是乔菲。
“是的,她一直如此,我早就说过,您可以放心。”从默对此,有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骄傲。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有什么问题,我就找你!”对方也终于放下了这个话题。
确定了乔菲这个可以说最关键的环节,不会轻易出问题后,他们有许多工作急需去做。
那些与国家失去了联系的地方,需要尽快找到。那些失散的亲人,可能遭遇了什么困难,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而万一,先找到的,是并不友善的敌人,也是必须提前做好应对的。
当然,这些复杂的事,与乔菲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在将整个大本营已经转了两圈,却对这里的具体情况还是一无所知后,乔菲他们终于回到了j市。
离开前,乔菲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万一有人问她大本营的人,生活如何,她该怎么回答?直接说不知道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