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柳夫人,在外候着。”青儿踏入殿中,冲独自下棋的独孤倾尘说着。
独孤倾尘等人被抓,她们也一直被软禁着,如今天下换主,她们自然也就继续伺候着自己的主子。
独孤倾尘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落下一子,道:“让她进来吧。”
青儿应答下来,转身踏出殿外,迎了独孤云梦入内。
“三姐,陪本宫下盘棋吧。”
独孤云梦入内之后,便屈膝行礼问安,独孤倾尘一手微抬,示意其起来,与此同时,冲其说道。
“是。”独孤云梦愣了一下,缓步上前,在其对面坐下,在其示意之下,执白棋。
独孤倾尘落下一子,独孤云梦随之,空闲之间,独孤倾尘抬眸一望,见其左手无名指之间,拿着一方粉色的帕子,帕子的下方,绣着一方芍药,颜色鲜艳。
“三姐的手,如何了?”独孤倾尘说着,在棋盘之上,堵住了独孤云梦的一条路。
“多谢娘娘关心,已无碍了。”独孤云梦转而在一边落子防守,口中一边说着。
有了如此一问之后,二人再无话题,独孤云梦心下略有些不安,故此集中不得精神,下了几个来回之后,便溃不成军,独孤倾尘收了手,坐直了身子,道:“三姐,这是有心事啊。”
“不曾,只是有些心绪不宁。”独孤云梦看了她一眼,毫无掩饰之意。
独孤倾尘浅笑了下,道:“三姐这手,只怕说出去也是残疾了,不过如今陛下登基,再传出去,便是保护陛下有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妾身惶恐。”独孤云梦起身,往下走了两步,微侧身垂首说着。
青儿上了茶之后,得了独孤倾尘的示意之后,带着众人离了殿中,独孤倾尘拿起茶盏,轻抿了口清茶,道:“如今,家中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三姐今年,年岁也不小了,该是做娘亲的时候了,什么时候也与柳将军,添个孩子?”
听到这话,独孤云梦抬了眼眸看向她,抿了抿唇,她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道:“娘娘,妾身与柳将军,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此事不妥。”
“哦?没有夫妻关系了?这是何时的事情?”独孤倾尘此刻,完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事儿,她心里是清清楚楚的,但是此刻,却是要想抹消掉一般。
独孤云梦闻言,沉默了下,道:“娘娘,三年前,柳将军便休了妾身。”
“那这三年,你又不曾回了独孤家,住在何处了?”独孤倾尘手中拿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独孤云梦站在下首之位,垂首答道:“柳将军的竹屋之中。”
“哦,不是夫妻,却是同住一处,那看来,还是旧情未了,无妨,反正这三年都住下来了,也不差这一回,只要把休书撕了,你们还是夫妻。”独孤倾尘说着,一手轻点桌面,她语气,理所当然。
但是独孤云梦听着,心里却不是很舒服,但是眼前之人,地位又比其高,故此耐了性子道:“虽是一处,却不同屋,在休书之前,妾身便与柳将军分房而眠。夫妻情分早已尽了,妾身与柳将军,也说清楚了。”
“是么。”独孤倾尘拖了调子说着,略一沉默,而后道:“那三姐,可记得,当年,柳将军迎娶公主之前,本宫与你说的?”
听到这话,独孤云梦的脑海之中,想起了那一年的那一句话。
“独孤云梦,你若被休,我定要你死。”
独孤云梦眨了眨眼眸,垂了眼睑,道:“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
“一字不差。”
独孤倾尘再一次的确认,而独孤云梦,也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如此回答,独孤倾尘很是满意,她站起身,踱步至独孤云梦面前,而后冲其绕了两圈,边绕边道:“那好,本宫当年,便说过,你若被休,我定要你死,如今,三姐到底是护了陛下的,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要么死,二,就当休书不曾存在过,与柳辰巳好好过。”
最后一个字落下,加重了语气,而独孤云梦丝毫没有惧怕,抬了眼睑,冲其道:“若是妾身,两个都不选呢?”
二人对视,谁都不曾退步,独孤倾尘转了身,步至那二层阶梯之上,冷声道:“独孤云梦,你最好不要挑战本宫的耐心。”
独孤云梦从容下跪,一字一句道:“娘娘,妾身无意挑战于您,只是这事儿,妾身与柳将军,情分已经尽了。”
看着她一副不退步的样子,独孤倾尘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既如此,你先回去,别去萧家,回独孤家的祠堂,跪着。”
“是。”独孤云梦应答下来,起身行礼安好之后,转身离去。
出了宫门,独孤云梦便下了马车,徒步而行,这走了没几步,便看到萧穆守在那边,看到她出来,立刻小跑至其跟前,焦急道:“亦舒,你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寻我问问事情而已。”独孤云梦见其额际有些汗水,抬手为其擦去,动作很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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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穆,我要回独孤家。”独孤云梦点了点头,与其慢慢的走着,轻声说道。
萧穆闻言,方才的欣喜被冲淡了不少,略带了些失落,不过他也知晓,如今独孤云梦不能光明正大与其住在一起,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送你。”萧穆侧了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独孤云梦点头浅笑,二人一路上,低声细语,笑容不减,笑声不断,萧穆看着独孤云梦的灿烂笑容,心下一松,独孤云梦刚醒来的时候,其实笑容并不多,如今她放开了心怀,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至独孤府的大门口,看着那高大的门口,独孤云梦恍若隔世,当初的独孤家,与现在的独孤家,明明没什么变化,但是她就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你先回去吧,我进去了,下次有机会,在请你进去一坐。”独孤云梦斜了眼珠子,浅笑着说着。
萧穆点了点头,而后从怀中拿出一支玉簪,塞到了独孤云梦的手中,道:“送你的。”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也不待独孤云梦的反应,而独孤云梦摊开右手,掌中的簪子很是精致,她垂眸抿唇一笑,而后收起玉簪,转了身,往屋中走去。
独孤家,此刻正在整顿,众人皆忙,而独孤如云等几个姊妹的婚事,又提到了日程之上,更是无人空闲,独孤云梦也不寻任何人,只是直接往大屋后面的祠堂走去,抬手推开祠堂的们,亦有小院,经过小院,祠堂之中,长明灯常亮,最高之处,乃是独孤越的曾祖父一辈,一代一代往下,此刻的独孤家祠堂,格外的庞大,而在最下面,多了一个牌位,独孤顾氏之灵位。
独孤云梦看着母亲的牌位,上前拿了香,双手高举至与额际齐平,恭敬的拜了拜三拜,而后轻声道:“母亲,并非女儿想给独孤氏一族抹黑,只是……世事难料,女儿也不想委屈自己,萧穆,人很好,为了他,女儿也愿意,试一试,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无悔,母亲九泉之下,还望勿怪。”
说罢,独孤云梦将香放置于香炉之中,而后屈膝跪下,虽说她并未通知任何人,她回来了,但是守着祠堂的人,自然是知晓的,故此早早的便禀报了上去,独孤言知晓了,在其意料之中,而其他人,心中疑惑,却也无意去招惹。
下午,独孤倾尘出现在了独孤家,她求了李黎寻,得了出宫的时间,一出现在独孤家,众人齐齐迎接,她一言不发,带着众人,来到了独孤家的祠堂。
祠堂门扉打开,独孤云梦直挺挺的跪着,众人各自寻了位置站着,中间跪着独孤云梦,而独孤倾尘站在首位,点了香烛,拜了几拜,而后转身,俯视着独孤云梦。
“三姐,对于本宫的意见,你现下如何看法?”
“决定不变。”
独孤云梦说着,抬了眸,对上她的视线,独孤倾尘小幅度的扯了扯嘴角,冲众人朗声道:“本宫自继任独孤家家主一位以来,诸兄弟姊妹,对于家规一事,从不违反,为了独孤家,本宫加了一条家规,凡是独孤家的女子,出嫁了的,不得为下堂之妻。”
说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看了一眼独孤云梦,道:“三姐与柳将军的婚事,本是美事一桩,但是世事难料,发展至今,谁都不愿,三姐既为了下堂之妻,本宫也无力改变,但是,这是违反了家规的事情,若不惩处,只怕日后这般难听难看的事情,还会发生,看在三姐身子还未大好的份上,杖责六十,分三日受完,以示惩戒。”
“来人,上家法!”独孤倾尘说罢,一手微抬,守在外面的人,便拿上了藤条一般的物件。
独孤倾尘看着那物件,蹲,看着独孤云梦道:“如何?三姐的决定,是否还是不变?”
“请娘娘,动家法。”独孤云梦微微抬了下颚,深吸了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打!六十杖责执完,待其身子大好,便逐出独孤家,独孤家没有如此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