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吗?!刚处理掉伤口还要避免会不会发炎,你这样子能走去哪里?”段小花追了上去,从后面用双手紧紧地抓过少年一边的手臂。
少年高挑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片刻,又恢复如初,纤长的双手在黑暗中轻轻地握成拳复又松开,眸子轻瞌了下,才转过身淡淡地说:“我不能给你惹麻烦。”
“我这里很安全,”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似是要说服他,“我这里至少比外面安全多,当初救你回来时就想过,你若是活过来我就好人做到底,好好照顾你直至你的伤完全好过来。而现在,你活过来了,在鬼门关绕了一遭,你就不能罔顾你的生命!”
黑暗中,少年的身子微微地一震,面容却是平静无波,他静默安然了半响,终于缓缓地转过身,声音清冷如莲地淡淡开口:“我不是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人的生命何其珍贵我比都清楚,只是人生中总会有那么些许事是我无法逃避了的,无时无刻都在等待着我去面对。若是我罔顾自己的生命,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他突然声音一顿,眸子突然对上她清澈澄净的眼底,黑暗中,她眸子里却是一片透彻见底,任是世间一切污秽糜烂的丑陋也要绕道而走。
他后半句终是没有说出来,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
这么多年来,掐指一算,至少也有十二年了吧,何曾听过他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飘渺人间,烟火尘世,已是习惯孤身一人面对一切,即便周边也有过伙伴,但都是带着或强抢豪夺或暗中勾结的目的。
他见惯了人世间一切的人情冷漠,习惯了别人的虚情假意,而现在,眼前这个少女却是以她最真诚的一面来对待他。
他轻轻地扯了下冰冷的唇角,常年凉薄的神情隐约带着暖色般看了段小花一眼,却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接着眸光一转,抬起虚晃的脚步便朝楼上走去。
段小花突然就无言以对,他话语中透出对人世的薄凉与无奈竟让她无来由地同情起来,这个少年,让她感到心疼。
嘭!
段小花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突然响起一记沉重的闷响。
段小花脸色一变,放下杯子,转身把地上的少年扶起靠在墙上,段小花伸手往少年女敕滑的脸蛋轻轻拍了拍,懊恼地压低声音说,“喂!醒醒!醒醒啊!喂喂!别睡了醒醒啊……”
他不醒,她又得折腾了。
看着依然一动不动的少年,段小花终于彻底死心了,她仰天无声地大叫了起来,欲哭无泪啊!
大晚上的又不好意思叫张妈起来帮忙,无奈,只好蹲将少年背起吃力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呼—”把背上的少年一个骨碌放倒在床上,段小花累得气喘吁吁地呼了口气。
真是折腾死她了,起来喝水也不安宁,她容易嘛她!
“水……水……”床上的少年发出如同呢喃般的嘶哑声,断断续续,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慵懒而浓烈。
段小花正在抬手轻拍自己起伏不平的胸口,听到少年的声音,看了床上的少年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只装满水的杯子,她走过去,轻轻地扶起床上的少年,把杯子放至他的唇边,小心翼翼地抬高杯子,直至杯子完全见底,段小花才把空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回身扶少年躺下,又扯过一边的薄被盖在他身上,借着台灯打下来的亮光,段小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少年恬静的睡颜,直觉地感到他的身份不简单,依她的猜测他应该是被追杀了,而且,段小花歪着头回忆,她背起他时不经意间看到少年锁骨处有着图案看似繁乱实则意义非凡的刺青,一个被人追杀受了致命枪伤命悬一线也能活过来的少年,一个有着黑道或者恐怖分子才有的刺青的少年,一个气质不凡清冷如莲似是早已经历完世事沧桑的少年,穿针引线起来,段小花竟然对少年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
在看似平静无波一片和平安乐的现今社会,总少不了结帮建派的黑帮老大,开眼只讲钱字,闭眼便是对方死路一条。
而据她所知,确切地说,是据林梓铭对她的强输硬灌下,她只知道猎鹰是风靡整个黑道的帮派,做事神秘隐蔽,不归辖任何一方,独成一派。
不过,这猎鹰也着实奇怪的很,作为不以纯善为标签而是以为所欲为向来就是黑道存在的本源的黑道,不知道是内力隐藏得太深还是警方力量过于薄弱,多年来,猎鹰却是从未传出过伤天害理的事,着实是令人万分费解。
不过,对于段小花来说,这些并不是她关心的,她只需看清的是,眼前这个少年,身份和猎鹰绝对月兑不了关系。
只是,这些事不容她费心,段小花轻轻地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张薄被轻步往沙发走去,走至沙发前时,又十分不甘外加非常憋屈地瞄了一眼被少年霸占了的属于自己的床,几分钟后,终于认命地把被子往沙发上一扔,一个侧身就躺了下去。
两分钟后。
段小花模着搁得生痛的**一脸哀怨地瞄向自己心爱的床床,在心里盘算着该不该爬****结束这份折磨啊,还是把他搬下床自己睡自己的算了?
不过,自己终究是做不出后者这丧失天良受万人唾弃的事。
算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伤员,那就先委屈一晚吧。
起身又在柜子中翻一张质地柔软的厚点的被子,走了过去,将被子垫在沙发下面。
低身模了模,心中暗暗琢磨了下,凑合着倒还可以睡。
兴许是太累了,段小花一躺下去不久就发出均匀轻浅的呼吸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