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上跳出,冲散了山城里的浓雾……
不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牛羊的叫声和村民的说话声。站在阁楼上的金玄彬,身着单薄的白色衬衫,着一双凉拖鞋,双手撑着护栏,看着远处缓缓升起袅袅炊烟。点燃香烟,不抽,任由它燃烧着。多久没有来这里了?他在心底自问。大概是从疼爱自己爷爷女乃女乃双双去世后吧!如果当初自己不离家出走,也不会被人绑架,爷爷和女乃女乃就不会自驾飞机飞回国,悲剧也就不会发生!都怪他!
老头子虽然嘴上没有责怪他,但他知道,他一定很恨他这个不成材的儿子吧?!是他害死了爷爷和女乃女乃……
久违的泪水不知何时爬上了他俊逸的脸上,凄美了安详的山城。对不起……他想仰天长啸,却又恐别人识破了他的脆弱。
早晨的山城湿气很重,晨风抚过他的双颊,引得他一阵颤抖,撑住护栏的手抓的更紧了……
习惯早睡早起的夏子在阁楼的阳台处看到了一抹孤单的背影,忍不住却步了。他怎么了?大清早没事在那吹什么风?冷都冷死了!边想着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你……夏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询问,未料撞上了那双哀伤。你哭了?……她呆住了!他哭了?!行事霸道,作风嚣张的他哭了?!那该是多大的悲伤啊!她,不自觉从背后拥上了他。天呐——你身上怎么这么冰?你到底站在这里吹了多久的风了?为什么他要这么的不珍惜自己呢?
金玄彬双手抹了下脸,想隐藏起自己的悲伤。他不愿意别人看见他的脆弱,尤其是她。但是,在她拥上自己的那一刻,他深刻感觉到了温暖。来自于这小女人的温暖,如此震撼,令他措手不及。僵硬的身体缓缓转向她,对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她是在关心他吗?是这样吗?金玄彬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出神。
夏子松开了环在他腰间的手,抚上了他那张恍若阿波罗般完美的脸。脸也好冰!你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莫名的悲伤由心生,潸然泪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颗颗滑落,落到了他的手心上。
看着手心上的泪珠,金玄彬依旧安静。只是,心的那一角开始坍塌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填满了它,涨涨的,却又暖暖的,如此陌生。
她哭了!是为了他吗?金玄彬抚上了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居然笑了。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不闪躲的微笑了。夏子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松开遗落在他脸上的手……你,你笑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笑的好好看,她感觉自己快沉溺于他的那抹微笑中了!
对于她的问题金玄彬觉得好笑。难道我不能笑吗?
夏子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啦。只是……只是那是你第一次这么对我微笑!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怕他会像平时般笑话自己。
只是什么?嗄?金玄彬弯体,促狭追问。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他喜欢看到她被自己逗弄得满脸通红的可爱模样。
夏子的头左摇右摆着,躲闪着他的逗弄。讨厌!他,他刚刚不是在哭吗?怎么现在看来一点都不想哭过的人?你确定你刚刚有在哭吗?她忍不住疑问。
他先是怔愣,很快又缓过神来。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了?你近视了吧?
没有吗?她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如他所说般了。金玄彬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没有咯!傻丫头,这么容易骗。
可是……可是,可是我刚刚明明有看到的!夏子仍不死心再次疑问。
这时候,其他几位伙伴也开始陆续起床了。伸着懒腰的官皓枫,不雅地打着呵欠的晴子,顶着一头乱发的安雅,以及一脸清爽的司翰君,八双眼睛齐刷刷的扫向他和她。这小夫妻大清早的就这么恩爱了?!
呃……那个,那个我是看到他在唔唔……夏子的话淹没在了金玄彬的手中。该死的!幸好他及时的捂住她的嘴,否则这少根筋的家伙肯定会把看到他哭的事情抖搂出来的。金玄彬立刻恢复以往的冷面,半托半夹的把夏子带到他的房间。
他们怎么了?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心照不宣的笑开了。开始各忙各的事去了……
被带到房间里的夏子在获得呼吸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呜呜——这家伙想谋杀啊?害得她险些没断气!你拉我进来你房间干嘛?她下意识打量起他的房间来,果然是大少爷,就连住的房间都比别人的大和舒适。徒然,墙壁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她的视线。那是一张关于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幸福的窝在两位慈爱的老人怀里,虽说高傲依旧,但不难看出他的开心。
顺着她的视线,他知道她看到了。那是,那是我的爷爷和女乃女乃。金玄彬走到床边,倚着床沿坐到了地毯上,身体微微后仰,开始缓缓道来。那是2年前,也是在碧绿湾照的!……说完,一阵沉默。
夏子伴随着他的话,转向他。又是那抹鲜早时候出现的悲伤……她情不自禁的走向他,就着他的旁边坐了下去。她想安慰他,却发现没有语言,只好安静的陪着他,静静的倾听着他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拍完这张照片的第二个星期,因为受不了老头子的管控,我离家出走了。……这次,他停顿了很久,仿佛有在哽咽。也就是这次离家出走,我被绑架了!绑匪要求我给家里人打电话,因为当时很生老头子的气,所以我没给家里打,而是给远在法国旅游的爷爷女乃女乃打……当时,我似乎听到了女乃女乃哭得肝肠寸断,爷爷当时也一定很着急吧,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后来,爷爷和女乃女乃因等不及驾驶员的到来,年迈的爷爷和女乃女乃便独自开着专机飞回国……可是,可是……我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
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夏子早已听得泪流满面,原来,原来他一直都这么痛苦的活着,原来……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紧紧的拥抱着他。
不!是我!是我害死爷爷女乃女乃的!是我——金玄彬懊恼的自责。这2年以来,他一直活在属于自己的痛苦中,从不轻易向别人说起。在爷爷女乃女乃的丧礼上,他没有流一滴的眼泪,老头子曾一度的说他冷血!他不伤心吗?不,他很难过!他甚至自责得想死!只是,当一个人伤心到了极限时,眼泪也就没有办法再流出来了……
夏子宽慰道:不,玄彬,那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你若是再这么的自责下去的话,你怎么对得起他们?他们希望你幸福快乐的的生活下去啊!此刻的他,多像当初的自己啊!至亲至爱的老爸离开她的时候,她就像他这般的难过……
突然,她松开了他,四处寻找起来。终于,她在古色古香的写字台上找到了一盒火柴,急忙跑到他的身边。
哗——她划开了一根火柴。玄彬,快看。爷爷和女乃女乃在看着你呢。快看——
金玄彬抬起头,泛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火柴燃烧的火焰。
老爸说,只要难过的时候划一根火柴他就会出现在我的身边。现在,我帮你划火柴你就可以看到爷爷女乃女乃了……
透过闪烁的火焰,他似乎真的有看到爷爷和女乃女乃了,他们彼此相拥,相视而笑,就像生前那般。倏然,火光一灭,他们消失了。他焦急的看向她,几近祈求的看着她。
夏子赶紧划开第二根,第三根……直至最后一根。
玄彬,这是最后一根火柴了,你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脸啊!说完,夏子一脸正色划开。
爷爷,女乃女乃……玄彬好想你们!他抑制不住,几近崩溃。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脸,他想一把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夏子隐忍着火柴的炙热,不忍心火光消失,直到烧到自己的手指。啊——
怎么了?他看向她。
夏子摇着头,干笑,烧伤的手藏于背后。嘿嘿——没事!没事!
金玄彬似乎看出了些端倪,一把拉过她的手,只见它已红肿起了水泡,她居然还笑着说没事。二话不说,他赶紧起身,找来医药箱,小心翼翼的为她消毒、包扎,动作好不温柔。她在心底产生了丝丝的窃喜,能被他关心着,真的好幸福……
笨蛋!痛不会说话哦?金玄彬心疼不已,比自己被烧伤还疼。
夏子笑而不答,只是一味的看着他,她也想牢牢记住今天的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即使还是那么的霸道,可,她却莫名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