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体恤老人家年迈,还是对于“不喝苦苦的汤药”深有体会,简彤不由的心一软,可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走吧。她眼皮一翻,从眼睛下方往上朝公孙诀看去,见他脸上并没有平时惯有那种嘲弄或恶作剧的神情,倒是认真而焦灼,很显然,母亲于他而言相当重要。
“你家远吗?”她不情愿的撇了下嘴说,“日落以前我要回来。”
“我宅邸在城内,但距这里——,”公孙诀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据实相告,“确实有段距离,但是有马,花不了多长时间。”
“我不管你有牛还是有马,我只想关心日落前能否回来。”
“不能!”
“那对不住,我不去。”简彤答得简单干脆,“你回去把你家母的情况了解一下,明日在来这里告诉我。”
“可家母已两日未进食,”公孙诀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走到简彤跟前,低头行了个礼,“日渐消瘦,她年老体迈怎经得起这番折腾,简姑娘,公孙诀求你。”
简彤一愣,心中纠结——以他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性情竟也会说出“求”这样的字眼。
“我怎么信你?”沉思半晌,她恬静的问,目光却冷淡且带着警告。
公孙诀起身走到柜台前,将他那把漂亮的翡翠竹笛往桌子上一放,对着柜台后的李时升、史香兰夫妇说:
“二位掌柜的,这是公孙诀的贴身之物,从未离开过在下,但今日在下有求于简彤姑娘,要带她离去一两日,我把这翡翠竹笛当做抵押,最多了两日我一定把简姑娘送回‘食为天’,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其实刚才公孙诀和简彤的谈话,李氏夫妇都听到了,只是不知该作何决定,史香兰想了想:
“公孙公子,我能否一同前往?”
“没问题,只要不耽误老板娘店里的生意就行。”公孙诀坦荡的说。
“如此甚好,”李时升把翡翠竹笛推到公孙诀跟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放在身边的好。”
公孙诀固执的说这是“抵押品”,等简彤和史香兰都回来了,他再“赎回来”,李时升只得答应下来。
于是,公孙诀买了一辆马车,让简彤和史香兰坐进去,他坐在马车外的座驾上赶马车。太阳落下半山腰的时候,马车在一座院落前停下,他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仆人来开门,公孙诀带简彤和史香兰一同进了公孙宅邸。四四方方的院落里整洁干净,半个庭院的桃花竞相开放,春风轻抚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继续往里走,在一扇装饰成拱形的东厢房门前停下,仆人道——
“公子,老夫人要见你,她担心你又到公孙老爷家……”
“我知道了,”公孙诀打断说,“我带了两个朋友,给家母探探病。”
里面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是诀儿回来了吗?快进来。”
“是,娘。”公孙诀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唯独对他母亲事事上心。
这情景看得简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中,她和史香兰随公孙诀进了东厢房。
三人进门,简彤看到门对面的床上侧躺着个富态的老妇人,虽已年老,身子骨却很硬朗。
一见着公孙诀等人,面露慈祥:
“诀儿,你上哪儿了?这两位是?”
“娘,您近日米水未进,形体消瘦,”公孙决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哪种玩世不恭的作派,剑眉微拧,“儿,甚感担忧,因而请来两个朋友,为母诊脉,看有无良方,以解我母之苦痛。”
“你这孩子,”公孙氏摇头叹道:“我就是偶感不适,何妨把人亲自请来?”她看向简彤和史香兰,“二位姑娘是行医之人?”
“不瞒老夫人,”史香兰快人快语的笑道,“我们对医术一窍不通,是下厨房的。”
公孙之母眉头微微一皱,不解且带点埋怨的看公孙诀。
“母亲莫要生气,”公孙诀见其母面露责备之色,忙近前道,“这二位女子虽非行医之人,但却很懂养生疗法,特别是这位姑娘”,公孙诀侧身指着简彤说道,”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对饮食起居等有很好的见解,母亲既不喜汤药,何不让这位姑娘以食物为您解忧。”
公孙之母闻之,神情略有松动,简彤上前一步道:“老夫人放心,待您说出不适之处,若简彤无食疗之良策,定坦言相告,绝不欺瞒,以免耽误老夫人。”
公孙之母见她乖巧知礼,方才点头应允:“既如此,就有劳这位姑娘了……你且上来吧。”
简彤近前,坐于床沿,端详片刻道:“老夫人请说。”
“宿便难排,坐?难安,食之无味。”公孙之母有点尴尬的说。
“老夫人,您平日是否喜食油腻食物,又不爱喝水,且因心忧多虑,夜不能寐。”
“是的,老身牙好,喜好口味重的美食,喝水是不多,至于‘心忧多虑,’”公孙之母蹙了眉,看向公孙诀似有难言之隐般欲言又止道,“小姑娘所言即是。”
“老夫人请听小女子一言,”简彤温柔的说,“人一旦步入中老年,体质就开始下降,身体各项机能都明显减弱,若长期食用油腻或粘稠食物,则加重肠胃负担,加之老年人运动少,使得肠内食物更不易消化;因此,饮食应以清淡为主,晨起喝水,保持身心愉悦。”
公孙之母听罢,连连点头表示赞许:“那姑娘有何妙方。”
“妙方没有,想法倒有许多,”简彤展着笑颜,“一,晨起喝半碗兑盐温水,润肺清肠,软化宿便;二,香蕉伴蜂蜜服用,注意用量;三,嚼蒜瓣。除此三种方法,老夫人切记饮食、饮水和睡眠。”
老夫人此时看简彤的眼神多了几分肯定和疼爱:“真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这般聪慧,你说的老身都记下了,但方才听诀儿说你对饮食起居方面有研究,且厨艺甚佳,能否多留几日,为老身做几样清淡却美味的好菜。”
简彤愕然,她料不到老夫人会有此要求,这下如何是好?
一旁得公孙决闻之,不知为何心中甚是开心,就怕简姑娘并不乐意。
果然简彤说:“老夫人,这不合适,我一女子怎可随意在他处留宿?简彤以告知老夫人方法,目的已达,容小女子请辞!”
她言罢起身,掉头走向史香兰,拉其手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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