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找着声源,一见此人,仿佛得到无声的命令,人群向两边散开,一个气宇轩昂的身影出现在简彤视野,她一眼认出了他:宁王兮瑞!
他还是像两个月前被软禁时的样子,黄白相间的骑马装衬着他的身躯凛凛,面色红润,血气方刚,轮廓分明的五官邪魅俊雅,神情果敢坚毅,长黑睫毛圈着的一双桃花眼深邃迷人又叫人琢磨不透,仿佛在这双眼睛背后还一双眼睛,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的望着你。
宁王信步走到皇帝跟前单膝跪下,道:“皇上息怒!这是本王府上的小侍女,本就有些迟钝呆傻,又因本王平日忙于政务疏于管教,以至不懂礼数,触怒龙颜,还请皇上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饶过这一次,本王回去定当家法惩处。”
“呵,迟钝呆傻?”一个身穿深红锦袍的将军皮笑肉不笑的来到简彤面前,扬起下颔,“末将看她倒是嚣张精明的很呢!”
说完猛然伸出手一把掐住简彤的喉咙,恶狠狠的瞪起眼睛,简彤瞬间顿感呼吸困难,水眸圆睁,小脸憋红,可眼里并没有妥协讨饶的意思,将军眼见简彤这般顽抗,更是气恼,手指欲加使力。
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子忽然脸色霎白:他原想用简彤的死杀鸡儆猴,给宁王一个下马威和警告,却瞥见宁王已将手伸向腰间的佩剑,以及支持和追随宁王的一些将士也纷纷有所“动作”……狩猎场四下里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和紧张。
太子慌声制止——
“左将军住手!你这是在打王叔的脸吗?”太子强装镇定,语气平静,却以高分贝音量喝止,话里有话道,“我王叔既已明说是他府上的小侍女,且表态此番回去定会严加管教,授之以礼法,还何须你一个做奴才的来代劳,开罪了王叔,我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左将军怎会不明太子言下之意,掐着简彤喉咙的手一松道:
“是,末将得罪了。”
至此,在场的公孙诀和燕七侠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稍作松懈。
“太子说的对,左将军先且退下,”皇帝说着缓缓走到简彤跟前,以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眼神注视了她一会儿侧过身去说,“皇兄,无论她是真傻还是假呆,你还是要教她学会‘下跪’才好,否则今天朕放她一马,日后触怒权贵也是必死无疑。”
“……皇上教训的是,兮瑞管教无方,小侍女确有触犯皇权之处,臣甘愿代之受过,请吾皇责罚……”
宁王兮瑞罕见的低声下气让皇帝也令在场的众将群臣为之一怔,这下,若皇帝再不放过简彤面子上就说不过去了。
“皇兄严重了!”皇帝很不情愿的挤出一丝笑容,“朕怎会责罚自家兄弟?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谁也不许再提,回宫。”
皇帝言罢掉头离去,却听见随同而来的一个道士惊呼:
“此女,必将富甲天下!”
皇帝猛然停下脚步,与众人的眼睛一同齐刷刷朝老道士看去,每人心中都存着相同的疑问,简彤更是莫名其妙的睁着大大的水眸,红唇轻启的望着那个身穿道袍的道士,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耶大师,你说的可是这位不愿下跪的小姑娘?”皇帝回头看了看简彤那寒酸的乡野小丫头打扮,不相信的问。
“正是。”耶大师微笑的轻拂着白胡须说。
“此话怎讲?”宁王的好奇心也被提起来了,“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耶道士干脆走到简彤跟前,手比划着她的五官道:
“诸位请看,此女头额圆平、眼大眉秀、耳珠厚而美观,此乃大富大贵之相,”耶道士说的自信满满,娓娓道来,“再观这鼻梁直挺,鼻头圆润有肉且鼻翼饱满,鼻孔不露,此乃贵气外溢——鼻子主夫星、主婚姻、财力及财运,一言蔽之,此女旺夫!”
“呵,老道长,”默不作声的简彤忍不住了,她显然对耶道士的戏言不以为然,语带讥笑道,“照您老人家这么说,小女子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整日在家中做发财梦,坐等天上掉‘馅饼’咯。”
“小姑娘,你认为你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吗?”耶道士和蔼的一笑,“所谓‘命运’,其实是分而言之,命是命,运是运,有的人命好,但时运不济;有些人命不好,但贵人环绕,好运连连,如若擅于把握机遇,加上勤奋努力,便势不可挡;姑娘,老道言尽于此,其余不便多说,告辞。”
耶道士说完走向皇帝道:“皇上,今天还去道观否?”
“当然。”皇帝狐疑的看了简彤一眼回头,“待朕回宫洗漱完毕,休息片刻就去。”
皇帝在众将群臣的簇拥下骑上高头大马离开狩猎围场,走了几步远的宁王忽然想起什么,跳下马,走到还在原地发呆的简彤跟前——
“小侍女,随我一同回王府吧。”严肃的脸上透着浅笑。
简彤回过神来,嫣然一笑:“王爷,小女子认为那不过是您仗义相救的笑谈罢了,怎能当真?”
“本王从不笑谈,言必行,行必果!”他的一双桃花眼深深锁住她盈满秋波的明眸,一字一顿的说。
简彤笑容僵住,心想难道他认出了她?可他为何不点破?
“王爷,”公孙诀道,“简姑娘刚到‘天香楼’落脚营生,加之在下的食楼也需要她这么个能干的厨子,因此……还请王爷见谅。”
“王爷,公孙诀为小女子挡下一箭,伤未痊愈,我怎能离他而去?”
“很好,公孙诀救你一命,你要报答;但本王之前也救了小姑娘一命,你难道不应当报答吗?”
简彤无言以对,顿了半晌道:“宁王,您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你在沧州可有住处?”他不假思索的问。
简彤坦白说目前住公孙诀的“悦来”客栈里。
“一个弱女子单独住客栈总归不安全,”宁王说,“这样吧,你白天在‘天香楼’干活,晚上回宁王府住下,如何?”
简彤心在纠结着:这是她自己欠下“人情”,也只能尽量去偿还了。
“那就照宁王的意思办,”简彤最后说,“不过那也要在公孙公子伤情痊愈以后。”
宁王点头表示应允。他吩咐手下将公孙诀搀扶上马背,燕七侠在前边牵马,简彤和宁王则走在另一侧,边走边聊。
简彤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宁王,只顾心烦眼下的麻烦,却丝毫想不到先前老道士的戏言在不久的将来传开后,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她的困扰与曲折也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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