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我把你当成好朋友,坦诚相见,”简彤蹙起吊梢眉,她用手指戳着燕七侠的胸口道,“可是你呢?过分!”
燕七侠百口莫辩,早知道当初就该跟她说实话,也不至面对现在这等十张嘴都说不清的状况。
“简彤,你要怎样才能再相信我一次?”他万般无奈的问。
“除非你死!”她几乎话赶话的说。
“好,”眨眼间,燕七侠已从衣袖里抽出一把短刀拔出刀鞘,将刀刃递到简彤眼下,“我的命,简姑娘现在就可以拿去。”
简彤瞪大眼睛盯着侧身而立的燕七侠,满月复狐疑的怔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她面无表情道,“天快黑了,我得马上回去。”
“我送你。”他简短的说。
走出树林的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良久,燕七侠才打开话匣:
“……其实,我何尝不也是把简姑娘当成我燕七侠的至交好友,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让你没得选择……”
“那么现在你来辽城的目的是否也是某事‘让你没得选择’?”简彤扭过脸犀利的问。
“不,只要简姑娘愿意,我就有的选择。”
“此话怎讲?”
“跟我走。”
“去哪里?”
“海角天涯!”
“为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太子妃,那是龙潭虎穴!”燕七侠朗目暗沉,脸色白里泛青。
“若是我不跟你走,你是不是就‘没得选择’的要把我抓回去见太子。”她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连发问。
“不,只是……”燕七侠停下脚步,别过头看向暮霭沉沉的林间,怅然若失道,“暂时除了这个,我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闻言,简彤仿佛被固定在原地,挪不动脚步——她该相信他吗?
“可是你考虑过没有,”简彤低下头,脚尖踢蹭着脚下的泥土,慢悠悠的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就算跟你到天涯海角,还能逃到天外?违抗圣意是死罪,难不成你我要永远过着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燕七侠无言,她说的句句在理,但又能怎样?他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真没想到你与慕容枫还有公孙诀竟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两人重新踏上回家的路,简彤试图寻找一些轻松的话题,“为什么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燕七侠坦然的笑了笑:“我没跟你提起过的事情还有很多,等你度过这个难关,我再对你坦诚相见,绝不欺瞒。”
“那你又是怎么得知我在辽城呢?”
“辽城有很多太子的耳目,”燕七侠说,“我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太子把这件事全权交付于我,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你现在背叛了太子,可曾想到过后果?”
“燕七侠自幼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对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唯有放不下两位待我视如己出的兄长,当然还有……简姑娘。”
简彤沉默,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先别说这些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哪儿安身,且和谁打交道了,走吧。”
慕容枫急坏了——之前白黎轩和柯子墨一同找上永和堂药铺来,说简彤今天自从离开颐和养生堂到现在太阳下山还没回去,叶岚山让他俩来问问是不是上永和堂来了。慕容风一听慌了神,说简彤是到过这儿,但晌午的时候就匆匆离开,他还以为她回颐和养生堂了呢。三人当即决定一起出门寻找,才刚踏出门,就险些与进入药铺的简彤撞个满怀,再一看她身边的人,慕容枫惊叫出声:“三弟!”
原来简彤本来是要先回颐和养生堂道个安,哪知燕七侠表示说自打他在沧州安生之后,就极少与辽城的大哥慕容枫碰面,这次来又是奉太子之命来“办事”的,不敢“因公废私”,因此迟迟未与之团聚,甚为想念,就说服了简彤一同来了永和堂药铺。
“大哥,”燕七侠手握折扇行了个礼,“小弟刚到辽城,被要事束住手脚,未能及时前来拜望,还请大哥见谅。”
“我们到后院说话。”慕容枫道,又吩咐家仆,“小林子,备好茶点。”
六月初的后院,夏意颇浓,繁花绿草相得印彰,太阳虽已下山,天色却不曾全数暗下,淡淡的余晖散落在天际一隅,映照着池水点点金光,偶有凉风拂过,将缕缕花香飘向凉亭,予人以温馨与惬意之感。
然而在凉亭石桌边畅聊的人们却没有半点轻松之感,当燕七侠将大岳皇帝要册封简彤为太子妃一事告知在座各位时,满座皆惊,一片哗然。
黎轩和子墨傻在了那里。
“……大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带简彤走,可她却说不愿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你说这……”燕七侠为难的旧话重提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慕容枫尽管内心的惊异不低于在场每个人,但还是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皇帝与太子久居深宫,怎会注意到简彤这个出生平名的女子?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简彤就把在一次沧州皇亲国戚的狩猎活动中,自己为救一只白唇鹿闯进狩猎场因而“有幸”与大岳朝皇帝以及太子照面的事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在场的人。
“之后太子对简姑娘一见倾心,而后就在心里盘算要立你为太子妃?”慕容枫顺着常理思维往下问。
“不可能,”简彤蹙着柳眉,摇头,“我敢肯定那个太子当时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直觉告诉我,这一切与对抗宁王兮瑞有关……”
“简姑娘说的对,”燕七侠亦是拧着眉峰,心情复杂的手摇折扇,“我一直跟着太子,从未听到他提起简彤,突然有此‘动作’,用意昭然。”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慕容枫对着面前的茶水眯起眼眸忽然说,“只要简彤名花有主,皇帝和太子也莫可奈何。”
“那她的‘主’是谁呢?”
“我!”慕容枫抬头,语出惊人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