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下?”柳芊芊手端着一碗点心走进大殿。
“几更了?”皇帝负手而立于大殿中央,背对着大门,答非所问。
“回皇上,四更了。”柳芊芊柔声道。
身为皇帝的正妻,却因身份为平民而始终遭受非议不能荣登后位,现在就连册封嫔妃这样的事都还悬而未决,这多少令她有些惆怅,本就体质欠佳的身子越发憔悴羸弱,一条深紫色披肩薄纱更衬得她那张脸残酷的白。
“四更了,燕七侠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皇帝墨眉微蹙,轻声一念,不经意间眼睛瞥向柳芊芊手捧的点心,“这是……”
“皇上,这是简彤姑娘吩咐臣妾每日给您奉上的银耳莲子羹,”柳芊芊眉目含笑,温柔婉约,“她告诉臣妾,盛夏天气闷热,容易上火,你事前就有肝火旺的症状,因而……”
“这是简彤嘱咐的?”皇帝威严肃穆的面部线条渐现柔和,桃花眼中万般柔情,“那朕还真不能不吃了。”谈笑间,接过柳芊手中的瓷碗,摆弄汤匙吃起来。
柳芊芊看着皇帝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心中甚为宽慰,但很快黛眉蹙起——兮瑞登基前,简彤就已经很少到宁王府,二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登基后彼此就更没机会照面,何来“简彤的嘱咐”?那碗银耳莲子羹其实是太医的嘱咐。她这样做实在是想拐弯抹角的贴近皇帝的心思,她虽羸弱,不代表没有想法:先前李妃骄纵蛮横,一心对付简彤的下场她不是没看见,有了前车之鉴,她就换了种方式讨好皇帝,再者,拉拢了简彤,就等于拴住了皇帝的心。对她日后登上后位也算多了一个举足轻重的支持者……
“皇上,燕七侠追随您日久,应该相信他的能力才是,”坚定了心中的盘算。柳芊芊黛眉舒展,嫣然巧笑,“再说简彤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有皇上罩着她,不会有事的。”
皇帝刚想夸柳芊芊“识大体”,管事太监吴良就走了进来——
“皇上,燕七侠求见。”
兮瑞桃花眼登时一亮道:“快让他进来。”
燕七侠信步走进大殿,手中握着那把外人看来以为是“闲物”,实则是利器的折扇,比了出发前的惊慌。这会儿倒是一副悠闲自得做派。
“看你这样子,是找到简彤和公孙诀了?”皇帝也从燕七侠的态度上看出一二,不等燕七侠汇报,主动的问。
“禀报皇上,臣下与数名护卫已将麒麟山一带贼匪全数剿灭。”燕七侠脸上带着自信不羁的笑容,随后略微一顿,“但是公孙诀和简彤……没找到。”
“没找到?”皇帝一愣,继而面色一寒,“那你早早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不继续搜寻?呆在深山老林,谁知道会不会遇上豺狼虎豹……”
“皇上放心。”燕七侠淡定道,“臣下虽没找到二人,却能断定简彤已没有危险了。”
“哦?”皇帝投去一个狐疑的目光,“何以见得?”
“臣下从山贼口中得知简彤逃出贼窝跑向密林,并且部分山贼已尾追而去,便与护卫们一起进密林寻找。”燕七侠不慌不忙道,“在林间发现了那些山贼的尸首,我查看了他们身上那些致命伤,乃是我师兄公孙诀下的手。”
“说具体一点。”
“当时山贼一定是追上了简姑娘,欲行不轨之时被找上山来的公孙诀及时制止。所以才无一例外死在了他手下,否则单凭简彤一介不会武功的女子,根本对付不了那些山贼。”
皇帝点头表示同意,但他英武的眉峰还拧着,口中念道:“既如此,他们为何还不下山呢?”
一想到二人要一起在山上呆一个晚上,兮瑞心上就堵得慌,莫名的不快。
“皇上,麒麟山位于沧州比较偏远的郊外,臣下去了一趟,确如传言所说山高陡峭,想必公孙诀是考虑到简彤连遭变故,身心疲累,想让她休息一下,”燕七侠注意到皇帝神情有异,机灵的说,“现在已是四更,相信天一亮,他们就该下山了……”
“不管怎样,朕都不放心他们俩独自呆在那座山上,”皇帝桃花眼瞥一眼燕七侠,尽量不露心思的说,“这要万一遇到危险,公孙诀一人既要保护简彤,又要应付危险,如何忙的过来,”他顿了顿,加重了砝码,“再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密林里没有潜伏的残余山贼呢?”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燕七侠若还“听不懂”那真叫傻子了,他淡然一笑,抱拳道:“是,皇上,臣下这就再上山一趟,直到把他们找到为止。”
皇帝望着燕七侠转身离去的背影,俊秀的脸上显出一片可疑的红:会不会表现的太明显让他看出什么来了呢?看出来也好,简彤是朕的,是朕的……
身旁的柳芊芊望着皇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那含笑的迷蒙,心下一声叹气:他对她何曾如此上心过?这难道就是昨日黄花的结果?!但她,岂会就此甘当“昨日黄花”?柳芊芊缴紧了手中的娟帕……
东方破晓,一抹粉色云霞透着鱼肚白横跨天宇,盛夏昼长夜短,白天总是来得来很快,只是初升的朝阳没有晌午那般炽烈,明艳耀人,红彤彤的好似婴孩的脸,甚是可爱。
温煦的阳光洒遍麒麟山各个角落,罩在岩石边上的一对璧人身上,简彤被刺眼的阳光扎得缓缓睁开了眼睛:哦,天亮了。这在哪里?感觉身下暖暖软软的,轻挪一下,一股撕扯的痛楚由胸口袭来,令她柳眉微蹙,恍惚间,想起了昨夜发生的种种,自己中了一刀,公孙诀从天而降,不但救了她,还将那伙匪斩尽杀绝!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水眸转了转,看到了公孙诀那有些憔悴的俊容——他已经守着她整整一夜,刚打个盹。
仿佛心有灵犀,公孙诀亦睁开眼睛,见到简彤清醒过来,抑制不住的狂喜,却只在面上微弯唇角——
“彤儿,你醒了,”他亲昵的轻唤她,又抱她离跟前近了点,“很疼是不是?”
感受到自己正稳稳当当的被公孙诀抱在怀里,简彤苍白素净的容颜透出一抹火烧云,天上的红霞比了都要为之嫉妒。
“嗯,疼。”简彤轻蹙着眉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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