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废物!你们十个人居然对付不了一男一女,”在这两城交界处一户人家的一间密室里,激荡着压抑而愤怒的骂声伴着杯盘碎地的脆响,任是把一屋子的黑衣人震得双腿发软,大气不敢出,“让他们逃了不说,居然还死了五个,真是酒囊饭袋!”
“主子,这次是属下办事不利,”其中一个黑衣人道,“但我们事先确实没料到这丫头身边竟有个会武功的,而且据属下观察,此人内力深厚,只怕他在驾车的时候就以内力感受到周围有埋伏了,所以才会后面的动作……”
“不要再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为首的冷飕飕的声音截断了黑衣人的辩白,“想想就会明白,天香楼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丫头只身前往,势必会有人跟着,而随同的人也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你们,太大意了。”
“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
“罢了,”那个被唤作主子的人略微思吟道,“另外五个就是被他杀的吗?”
“不,是公孙诀,”站在门边的一个的黑衣人道,“我们曾见过他几次,以前只听说过他的飞镖例不虚发,这次真是大开眼界……”
“公孙诀!”被唤作主子的人近乎睚眦碎裂般从嘴中咬出这个三个字,随后冷笑一声,“这个人根本无需硬碰硬,我自由办法对付他。”
“主子英明!”
原来那天公孙诀与简彤从一品轩食楼出来,他嘴上虽没说什么,心上却一直在回味顾忆那句“提点”会不会有什么含义或目的,因为一时没想透,所以直到回到天香楼都三缄其口,只等着他从宫中办完事后再与简彤商讨,哪知他这一去就给绊住,第二天晚上才回天香楼,却得知简彤居然去了云州采购食材。并已出发了两个时辰,心中一阵发急,后听烟翠说身边还有个小石,才稍放下了心。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云州城,只但愿别出什么突发状况才好……
云州城集市,简彤和小石兴高采烈的走在早市的道路上,此时天色还早,刚蒙蒙亮,点点星辰还未被白昼所遮掩,散着微弱的光,然而赶集的人总是早早赶到闹市——担心好摊位被人占了,亦或是忧虑新鲜的蔬菜瓜果鱼肉蛋卖不完积压到明天就成了存货,到时候挑眼的商户会不肯要。小石鞍前马后的帮简彤把采购到的食材放进手中的篮子里。不觉间,左右手的两个篮子里已是满满当当。
“小石,拿这么多东西辛苦你了,”简彤指着街对面的一家客栈道,“我们先进去吃点东西。”
“不碍事。一切听掌柜的。”小石恭敬的说。
二人在客栈的桌前落座,要了一份早点,开始吃起来。没提防他们旁边的空位置多了个人,一个磁性浑厚的男音响起——
“有那么饿吗?我都跟了你们一晚上了,米水未进。”
听到这么突兀的一句,简彤和小石一口豆浆险些没喷出来,同时抬头。见公孙诀一脸调侃的端坐于他们眼前。
“公孙诀,你怎么会到云州城来的?”简彤惊讶的如同白日见到妖鬼。
“我怎么看你见到我跟见到鬼似的?”公孙诀‘心有灵犀’的不满道,连连发问,“我就那么惹你讨厌?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简彤看他双眼充满血丝,明了他一夜未睡,所言非虚。不知为何,有些感动,也有些开心的窃笑,忘了昨夜此行的惊险,调皮道:
“你以为你这张脸很讨人喜欢啊。长得那么难看!”简彤有意皱皱鼻子,一脸的嫌弃。
公孙诀气得眼前发黑,竟像个孩子似的负气回敬:“哼,那当然,你眼里只有李时桐,除了他,谁还敢自称‘君子’。”
简彤这次破天荒的没生气,反倒笑得越发厉害:“公孙诀,你敢说你是君子吗?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
她语气里颇为洋洋自得,可是下一瞬忽而双颊绯红,也许是最后那句“提醒”了她与他曾经的……否则怎么叫“我还不知道你?”
这脸红仿佛会传染,公孙诀先前气黑的脸好似乌云透出太阳亦泛起红晕——她的“失态”让他顿悟她想到了什么,曾经的甜蜜在心中悄悄流淌,热血沸腾的情绪情不自禁的漏在了脸上。四目相对的电光火石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暧昧、甜腻的气息,只有小石装傻充愣埋头吃他的早点。简彤慌慌低下头,公孙诀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外人”在场。
“快吃早点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简彤这才有些忐忑的把饭吃完:自己今天,怎会如此“失态”?!
吃罢饭,公孙诀、简彤和小石三人一起去了一家客栈——就是公孙诀昨夜落脚的地方,进了房间,他才说:“昨晚你们是不是遇到了刺客?”
落座之时,两人已不复之前的窘态,淡定自如。
“是的,”简彤拧眉低声道,“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杀我?”
“小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要来云州城采购食材的?”公孙诀不答反问,“明知道这方法够傻,你居然还去这么做?”
“哦,是掌柜的大哥李时桐给的主意,”小石在一旁接下话茬道,“说是他的娘子在老家也有种植瓜果蔬菜,好多都丰收了,还养鸡养鸭,可以给天香楼先一下解燃眉之急。”
“李时桐?”公孙诀吃惊的重复了一遍,看着简彤继续问,“小彤,那你今天去过乡下老家了吗?你嫂子真有给你准备了吗?”
“嗯,有一些,但不够用,且有些是隔夜了的,所以我就没有要了。”
公孙诀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子的某个点,神色冷峻。“公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石见公孙诀一直在发呆,就推了推他的肩膀。
“没有,”公孙诀摇摇头,似乎有许多话要问,许多话要说,却无从说起,想起一件事,道,“小彤,太后要见你。”
简彤愕然:“太后见我做什么?”
“不清楚,”公孙诀看向简彤的目光里忽然闪一丝痛楚,“只听皇上说,是为了册立皇后的事,众臣意见争执不下,于是……”
简彤骇然:这一天,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