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原本仗着司空录这块底牌咬牙不松口,仗着此地是皇亲贵胄之地,顽抗到底,奈何公孙诀将之前对付徐昊的方式如法炮制,还说皇帝不日就要开始整顿沧州食业,还要查清各个客栈之间是否存在官商勾结……一席话听得顾忆如坐针毡,加之此前参与行刺简彤事件更叫他心神不宁,两相权衡下决定“配合”。
至于沐雪,有点难啃,对付公孙诀就像对燕七侠,一口咬定对一切内幕毫不知情,她就是拿钱办事,没犯哪条王法,因此坚决不买账。公孙诀知道沐雪其实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坏女人,就是对于当初燕七侠“薄情”拉不下面子,耿耿于怀,于是有意说燕七侠这些年也不好过,认为自己当初确实太过“张狂”,三番五次拒绝一个痴心女的情分——
“废话少说,我不想听,”沐雪蹙起柳眉,不耐烦摆摆手——本来也只是想给燕七侠一个教训,所以她那天才断然拒绝,甚至出口伤人,现在目的已达也就不想再牵扯其中,“直说告诉我我怎么做好了……”
临了,沐雪不忘调侃:“公孙诀,你真该感谢你这张脸,否则,就是燕七侠负荆请罪也没用。”
公孙诀咧开嘴,露出食肉动物一样洁白晶莹的牙齿,带点顽皮的讥诮道:“谢谢,我从来没想过它有一天也能派上用场。”
公孙诀全当是玩笑,过后没再提及。
此后的事情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紧锣密鼓的进行……
“大人,不好了,大人!”一个刚从菜市场返回的熟手冲进御膳厨房冲着司空录与苏氏大声叫嚷,“情况不妙,情况不妙啊!”
“什么事啊,一大早吵吵嚷嚷的,”苏氏一脸不悦的摆弄发髻道,“晦气!”
“夫人。你是不知道啊,”熟手又惊又急,咽了下口水道,“沧州城菜市场形势逆转了。”
“形势逆转?!”司空录眼皮跳了两三条。再一看前去买去买菜的熟手竟空手而归,倏然警觉,“小福,你把话说明白点。”
“司空大人,菜市场所有摊贩今天都集体不与我们合作,都把食材卖给了天香楼……”
“那其他客栈和食楼呢?”司空录紧追不舍,生怕听漏了一个细节。
“最重要的三家,”那个叫做小福的熟手看了看四周,声音小了下来道,“就是与大人您素有往来的三家也说不把买到的食材转手给您。说是,说是……”小福不垂头,不敢再往下说。
“快说!”司空录火了,“就是死也要弄个明白吧。”
“他们说……是圣上的意思。”
“皇上!”司空录和苏氏脸色同时煞白,形同蜡人惊在当场。苏氏战战兢兢道,“老爷,会不会是皇上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不声不响的动手了?”
这时,从后院走进几个宫女问可否开始准备皇帝的早膳了,司空和苏氏闻言,仿佛大难临头,惊出一声冷汗。没有任何食材怎么做膳食,一些昨日余下的都留作宫廷其他宫女太监做饭做菜之用,是断不能给皇帝食用的。
司空录扭曲着一张脸,咬咬牙,道:“走,去见皇上!”
此时是已是五更。是皇帝准备用过早膳后临朝议事的时刻,皇帝在北书房批阅奏折——
“皇上,司空录和夫人苏氏求见。”管事太监小陈道。
皇帝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宣!”
司空录和苏氏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一见到端坐于案后不怒自威的皇帝,手心就直冒汗。
“你们夫妻二人是给朕送早膳来了吗?”皇帝淡淡一笑。眸光冷飕飕的,“不用这么事必躬亲,这是下人的事。”
司空录和苏氏一听,立马双膝一软,“噗咚”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早,早膳,还,还没准备好……”司空录双手撑着地面,浑身抖成了筛糠,平素牙尖嘴利的苏氏此刻拙口钝腮,半句说辞也无。
“哦?还没准备好,”皇帝好似万分惊讶的重复了一遍,“以往御膳厨房都是最勤勉的,总是赶在早朝前就给朕备好了,今天怎么了?”
“皇上容禀!”司空录先是捣蒜般猛磕头,随后抬起头,壮着胆子看着皇帝道,“今儿一大早,负责采购食材的小福突然跑来告诉我说,说沧州菜市场有变,一些摊贩都不愿把食材卖给御膳厨房……”
“哦,竟有这等事,”皇帝露出惊讶之色,身子又往椅子深处挪了挪,“你可知晓原因?”
“臣,臣,不知,不知道。”司空录一张脸呈土色,但还是努力让自己挺直腰板说。
“你不知道?!”皇帝桃花眼寒光一现,声音中透出冷笑,“这么说来,从今天开始朕要挨饿了。”
皇帝恬淡无波的语调令眼前跪倒在地司空录和苏氏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不,皇上,您听我解释,”苏氏一听苗头不对,立马接口道,“我家老爷的意思说,此次沧州菜市场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动,一致倒向天香楼,这期间定有什么阴谋,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桃花眼轻眨,眼神讳莫如深的看着司空录——
“可朕怎么听知情人说是你先收买了沧州菜市场摊贩,让他们不要把食材卖给天香楼,还联合几家大客栈和食楼一起对付简彤。”
最后四个字,皇帝像刻意要提醒似的一字一顿,加重语气。
司空录的心猛得沉入谷底:果然是皇帝出手了!但是谁走漏了呢?
“皇上恕罪!”司空录这厢还在苦于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苏氏按耐不住诡辩道,“我们是花高价买下沧州菜市场摊贩的食材,也确曾与几家大客栈和食楼有合作——御膳厨房负责的是皇上、太后娘娘还有众多宫女的三餐膳食和点心,唯恐供不应求,饭菜做少了不够吃,这才寻求多方合作的,绝无针对天香楼的意思,试想,我们又不做生意,与她谈不上竞争对手,谈何对付?”
巧言善辩!皇帝心下冷笑一声:在这等着朕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宫里,甚至还隐射是朕、太后娘娘、嫔妃牵累了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