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慕容公子具体跟女乃女乃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诗琴继续道,“只听女乃女乃悄悄跟我提过,他在帮着寻找姐姐,还有,他本来要带走女乃女乃,但女乃女乃坚持不肯,说是要等着姐姐回来,慕容公子无奈只得留下一些钱,回家了。”
“那女乃女乃是怎么过世的?”男子克制着声音里的战栗道。
“都是她,”小诗琴青葱玉指毫不留情的指向胡媚儿大声叫道,“女乃女乃有一次生了一场大病,这个女人愣是管也不管,不请郎中,我求她给我点钱抓药她硬是不肯,”诗琴忽然放声大哭,“女乃女乃撑了没几天,就死了。”
“臭丫头!”胡媚儿按耐不住的尖声嘶叫。
还不待男子继续盘问,诗琴面对胡媚儿扭曲的脸毫无惧色,声音哽咽道:
“女乃女乃过世,知道为什么我还留在这里吗?我就是想替女乃女乃守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因为女乃女乃说过,这个家姓简不姓胡,还有,我想亲眼看看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小小少女,冲口而出的,是刻骨的怨毒!
罩着面纱的女子猛然离开起身跑向院落,手扶着墙面,任泪水肆虐她清秀的半面容颜,仿佛浑身被抽干了气力,面纱女子头抵着墙面悲痛欲绝:女乃女乃死得太凄惨太寂寞太冤枉!在她离去的最后时刻,是否还惦记着那个不争气的孙女?是否原谅了这个天真幼稚的孙女?
诗琴,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丫鬟,尚且知道知恩图报,表舅表舅妈表哥,你们的良心真是给狗吃了!猪狗不如的东西!
还有胡媚儿,我若放过你,放过你男人,天理难容!
转身的时候,男子和小丫鬟皆站在了身后。面纱女子强笑道:“我没事。”
男子满眼心疼的要握住女子的双手,她却推开,转而望着小丫鬟道:
“你叫诗琴?几岁了?”
“是。”诗琴拭去眼角的泪水,微笑说。“今年十三。”
“你愿意跟着我吗?”女子面纱上一双清澈的水眸颇为欣赏的凝视着。
“我愿意,可是,你是谁呢?”诗琴疑惑的打量着眼前虽蒙着面纱却难掩丰姿冶丽的女子,而当诗琴将目光由被遮住的半边脸逐渐上移,触到女子眉眼间的小桃心,忽然眼瞳亮起,轻喃一声,“姐姐。”
女子面纱下的唇儿扬起,点了点头,继而用青葱玉指往诗琴的小嘴。示意她暂时什么都别说,聪明的小诗琴狡黠的笑着点点头。
三人正杵在院中,突然听到门外有喧哗声,由远及近,但见燕七侠推搡着一个男人走进院内。只听男人叫道:“娘子,娘子,快出来,出来!”
胡媚儿闻讯,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冲出里屋,顾不得理会其他人。一把将她那浑身酒气的男人抱个满怀,警觉的问:“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
“呵呵,我,我把,我们家所有的。”男人打了个酒嗝,嘴边还残留着未干的酒水,“都,都输给了这位公子——”男人傻呵呵的用手指向燕七侠,“这燕公子真是好手气。我,我输了,输的好痛快,哈哈哈……”
冷眼旁观的面纱女子水眸中透出刻骨的冷意和嘲讽,身边扶着她的魁梧男子英俊的脸上露出快意恩仇般的爽意,而燕七侠则慵懒的摇着他手中的折扇,另一只手伸进怀中掏出一张按着手印的纸递到胡媚儿跟前道:
“这是凭证!这里的一草一木皆物归原主!”
“不——”胡媚儿猛然推开她男人,像疯子似的冲上来要抢燕七侠手中的纸,却给对方一脚踹倒在地,胡媚儿倒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哭号,“这是诡计!这是阴谋!”随后满脸泪痕的冲众人望去,“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去告官!”
“好,你去告!”面纱女子再忍不住的一把扯下粉红面纱,清澈的眸中燃着熊熊烈焰,“胡媚儿,你也有脸说诡计和阴谋!也有脸喊着告官!怎么不想想这座宅邸以及这片田园原是谁的?你们又是通过什么卑鄙手段得到的!好,你去告,我等着,我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简彤!”半卧在地的胡媚儿一听,惊恐的朝声源望去,吓得魂不附体,“你,你怎么会在这的?”
“呵,害怕了,”简彤步步紧逼,脸色发白,也不吼不嚷,然而那道直视着对方的阴冷眸光宛若散发着寒芒的刀俎在一点点切割着胡媚儿的神志,“你们当初散尽天良的时候怎么就没害怕过?怎么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胡媚儿被堵得一句话说不上来,只是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珠子步步后退,眼底,是深深的怒意。
“娘子,我们还是算了吧,”胡媚儿的男人连滚带爬的到了胡媚儿身边,又哭又笑,“这本就是别人的,我们霸占了那么些年,还了吧……”
胡媚儿恨恨的与她男人起身,正要走出门,岂料一伙衙门仆役打扮的人挡住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个领头正色道:“你们私占民宅良田,坑害主人,燕少侠已手握证据到官府告发,跟我们走一趟吧。”
随即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将胡媚儿和她男人五花大绑,对于他们厉声喊“冤枉”置若罔闻,强行带走。
原来,燕七侠与公孙诀、简彤是分头行事,前者带上几名捕快费尽心思打听到胡媚儿那嗜赌如命的男人,先是以赌友的身份与之搭讪,继而喝酒,再赌博,在浑浑噩噩中将原属于简彤的宅邸田园输个精光,再诱使他说出当年事情的具体经过,等他醒过来时,一张有着他指印画押的证据就这样到手了,而简彤和公孙诀是以另一种身份撬开胡媚儿的嘴……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简彤心有不甘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仰天嚷道,“他们就这么关一关就没事了?那我几年来承受的苦难又算什么?女乃女乃的惨死又怎么算?!”
“简姑娘放心,”公孙诀把简彤攘进怀中,温润如玉的脸庞罩着冷霜,声音宛若寒冰碎裂般冷情,“等这对狗男女定罪论处,够不上杀头,我也要挑断他们的四肢经脉,让他们再无法行走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