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现尸体的是堵新振,奉燕七侠之命翻墙而入,一开始,各厢房门紧闭也没感觉什么异常,后来进了东厢房现里间竟还有密室,且从里面隐约传来一股血腥味,堵新振当即一脚踹开,却现案桌下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上前一瞧居然是“李时桐”,那面呈青灰、两眼翻白、死不瞑目的惨样叫人触目惊心,于是急忙翻墙出去,向燕七侠汇报了情况,燕七侠又匆忙赶到天香楼把这事告诉了简彤……
几人心急火燎的赶到对面仁和药铺,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来看病买药的客人,燕七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踹上几脚,再以内力震开门板,随后,留下两个维持秩序的侍卫,李云冲和堵新振冲在前头,简彤和燕七侠紧随其后。看着眼前横尸密室的冒充货,简彤既快意又恼火——他这一死,哥嫂的下落就更加扑朔迷离了。谁会对这冒充货痛下杀手呢?
“这个人的手还没有完全僵硬,死亡时间应是日夜交替的那段时辰,”燕七侠触碰几下那人的手,面色阴郁,又查看了一下其他地方道,“他身上没有伤口,很显然是被内力猛击月复部,五脏溃败而亡。”
“我关心的不是他的死法,”简彤蹲在燕七侠身边,眼睛茫然的盯着尸体,好似自言自语道,“而是他的死因……”
“灭口!”燕七侠在说出这两字的时候,朗星明眸已燃起烈焰——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杀人,还堂而皇之的让尸体躺在这,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瞬间又转为冷静,“你看他脸上还有脚印,显然死前让人踩踏过,那一地掉落的沾血红牙以看出对手是多么的痛恨,却并非凶手所为。”
简彤吃惊。仔细一瞧:脸上不但又脚印还有因脚踩而显出的褶皱,正想揭破这层皮“一睹真容”,却听到外头传来“李兄台”、“李兄台”的叫,简彤听声音也知道是果亲王兮果。看到横尸密室的“李时桐”,兮果蹲子连连惊呼——
“这,这怎么回事,本王昨天还和李兄台说话来着,怎么就——”
简彤和燕七侠相互对视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们也是早上才现,”简彤冷淡的答,随即走开,她不想跟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多说一句话,“其他的不清楚。”
兮果起身至简彤跟前道:“简姑娘。你放心,本王即刻就着手追查,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给令兄报仇。”
简彤在回头瞥了兮果一眼,嘴角扯出一丝讽笑:“谢谢。”
很快。兮果就吩咐几个随从护卫将“李时桐”尸体扛了出去……
出了这事,仁和药铺无法继续营业,就索性关门歇业了,简彤对于果亲王如此迅速的动作很狐疑,他到底是在试图隐藏什么呢?简彤和燕七侠信步在天香楼后院的超手游廊里,沉思默想。
“我们几个护卫都说昨天果亲王出了药铺以后就再没出现过,”燕七侠抬头看向游廊深处道。“也没见其他人在仁和药堂进出——”
简彤明白他的意思,接下他心中未道出的疑问:“那么杀人的又是谁呢?照道理,在我还没下嫁果亲王前,那个冒充货还有利用价值,果亲王没有杀人动机,除非——”
“是那个冒充货坏了某人的‘好事’。”燕七侠脚下一顿,眼波流转间,已有所悟,“某人无法交代,于是……杀人灭口!”
简彤心下一惊:无法交代?!
“简姑娘。当初冒充的人要你嫁给果亲王之时,你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比如你提出什么条件之类的?”
简彤的脸煞白,失声叫道:“玉儿……玉儿嫂子……”
燕七侠的朗目亦是登时亮起,眉峰紧锁的深呼吸,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险些让他站立不稳,随即朝简彤看去——
“简姑娘,看着我,”燕七侠搭着简彤的双肩摇晃着,“别担心,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简彤……”
“你不要安慰我了,”简彤失魂落魄的摇头道,“一定是果亲王问起玉儿嫂子的下落,那人说不上来,就被……那么玉儿嫂子呢,我哥呢,”她疯的叫了出来,眼睛因极度震惊而睁到最大,“燕七侠,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哥哥和嫂子……”
话没说完,就垂下眼睑,一手搭在燕七侠的肩上,无声的掉泪。
“我让侍卫便衣出行寻找李时桐了,”燕七侠一手扶着她,一手拿着帕子要给她擦拭眼泪,“哭成个大花脸,好难看,这要是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他故意言语刺激她。
她抢过他手中的帕子,擦几下眼角再仍给他,嗔道:“就你话多,”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转了话锋,“小石和小九呢?怎么这几天都没看到他们俩?”
“小石去‘解决’小九了……”燕七侠意味深长的说。
“解决?”简彤膛目结舌,“怎么解决,杀了?”
燕七侠看了看四周,在简彤耳边嘀咕几句,听得简彤忽悲忽喜的,须臾,她淡淡道:“也许,这对于他们是最好的结果。”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到了次年一月,皇帝在燕七侠的陪同下去了天香楼看望简彤。
“小彤,你的事情解决的如何了?”兮瑞道,“你哥嫂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简彤无精打采,若有所思道,“眼看就要过年了……”
简彤给皇帝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天的,见不得她这样愁眉苦脸,眉头皱了皱,别过脸道:“燕七侠,你上次不是派人去找人吗?情况如何?”
“还没有头绪,也不知道那伙人把李大哥和嫂子藏哪了,”燕七侠蹙额,叨了一句,“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果亲王开口就好了……”
“我看啊,除非姐姐答应嫁给他,”诗琴没好气的白燕七侠一眼道,“否则以果亲王见不得别人好的性格怎能善罢甘休。”
“他想娶简彤?朕都还没点头呢,”皇帝脸一沉,桃花眼中黑雾四起,他啜了口茶,讥嘲道,“朕念在太后的份上,很多事情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竟打起了简彤的如意算盘,哼!”旁边几个熟悉皇帝的侍卫一瞧他那神情和说话口气,顿时遍体生寒。
“我虽然隐约感觉这事与果亲王月兑不了干系,但找不到蛛丝马迹真不好说什么,”简彤苦恼摆摆手道,“都是我,真不该拿玉儿嫂子‘说事’,但我真没想到这中间会出这么大的纰漏,现在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
“先别管这些,”皇帝看了简彤一眼,转而对燕七侠,凝神吩咐道,“燕七侠,再派些人手渗透到沧州、云州两地仔细查找,特别是案现场,再去勘察一番,另外,密切注意果亲王的动向,有人说他与别国有勾结。”
“是,皇上,”燕七侠手握折扇颔首道,“臣即刻着手去办,不过,”他停了停,又道,“公孙师兄那边——”
简彤心头一震,从方才冥思中回过神来,看向燕七侠道:“公孙诀怎么了?”
“哦,方才光说令兄之事,一时忘了说公孙诀的事,”皇帝忽然又来了精神,笑道,“边关捷报频传,公孙诀功不没……”
简彤听到这,唇角微弯,笑意直达眼底,却听到皇帝下一句屏了呼吸。
“……只是现在时值年末,边关环境恶劣,只怕是早已大雪纷飞,所需御寒之物因风雪阻挡半道折回多次,能会有所延误,所以……”
“皇上,”不等皇帝说完,简彤急急插话道,“现在边关是否传出将士们忍冻受饿的情况。”
“暂时没有,”皇帝肯定的说,“公孙诀带领军队上战场那会儿已是深秋,相信他们是带了部分御寒之物的,就是口粮也许用的差不多了,如今正是短缺的时候。”
“那么这次去往边关的人已经出了吗?”简彤再问。
“还没有……”皇帝似乎知道接下来简彤要说什么似的,警觉的看她。
“皇上,我请求一同前往,”简彤忽然平静了许多,正色道,“军中应该不介意带女眷吧。”
“那怎么行,此次路途遥远,”皇帝断然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又时值寒冬,不,你且在天香楼等着,前去的一有好消息,朕亲自来告诉你。”
简彤还想再说什么,皇帝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她不得不另作打算……
皇帝一回宫,简彤就开始对燕七侠“软磨硬泡”,逼他想办法把她“混进”运送物资的队伍中去,燕七侠怎能答应——
“简姑娘,什么事都好商量,就这事不行,”他斩截的说,随即嘀咕一句,“这万一要出了什么差错——”
“不会的——”简彤抓着燕七侠衣袖磕巴着,后转念一想,给了他一拳道,“什么叫做‘万一出差错’,我这都还没出呢,你就……这不是诅咒我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燕七侠左右为难,余光中瞥见诗琴的眼神,再一看简彤一脸的狡狯,于是任命的低下头道,“好吧,你等我。”
其实,简彤并非置下落不明的哥嫂于不顾,执意远去,而是不想让果亲王趁这个罅隙骚扰她,甚至不择手段逼她就范,因为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走那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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