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七日便是十五月圆之日。
凤清夜的毒已经刻不容缓。
洛水漪顾不上旅途劳累,当晚便将一切准备妥当,替凤清夜解毒。
于是,当花凌钰看到冒着袅袅热气,散发着血腥味道的大浴桶时,脸黑了……
“白凛留下照顾你家主子,其余闲杂人等都出去!”洛水漪调好水温就开始赶人。
花凌钰站在原地盯着凤清夜一动不动。
凤清夜星眸璀璨,勾起唇对他笑的特别温柔。
花凌钰咬牙。
“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就敢含情脉脉,当我是死人么?”洛水漪阴森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认真对视中的两人闻言立刻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慌忙收回目光。
花凌钰老大不乐意的看着洛水漪。
洛水漪一脚将他踹出了房门,然后关门,落锁。房间里传出她柔美的声音:“小七,把衣服月兑光!”
花千离偷偷瞅瞅花凌钰黑成锅底的脸色,忍笑忍的难受极了。他哆哆嗦嗦的对花凌钰道:“公子,别担心哈,那里面不是还有面瘫冰块在的吗?放心哈,小姐就是出墙也一定会背着您的!”
沈逸风头疼,这人又嘴贱了!
花凌钰凤眸中掠过一道寒光,凌厉的眼神向花千离射过来,花千离不由得抖了一抖,哆嗦的更厉害了,不过这次是吓得。
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好笑啊!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躲到角落里,捂着嘴巴,哆嗦个没完。
星月和花千芊见状,同时后退几米,自觉远离暴风漩涡。
沈逸风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花凌钰眯起了魅惑的凤眸,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一抬,“呼”——花千离猛地跳起来,惊恐的拍着自己的衣摆大叫:“着火啦!救命啊!来人啊!灭火啊!”
沈逸风见状,连忙过去帮他拍打着火的衣服。花千离平日骚包惯了,穿的衣料全部是花团锦簇的紫色易燃品,于是火越烧越大,花千离惨叫连连。
花凌钰施舍的看一眼那一团火球,冷哼一声道:“千芊去提桶水。”然后又转过头继续紧紧盯着房门。
花千芊领命而去,不多一会,一桶水“哗”的毫不留情的将花千离从头浇到底。
花千离呆呆站着,发梢卷曲,衣衫不整,脸上的颜色比花凌钰还黑,那可是真正的锅底色啊!在一片漆黑中,只有两只眼睛透露出一点白色。呆滞,无神。焦黑的衣服和头发还在不停地滴答着水珠。那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花千离转转眼珠,回过神来,心惊胆战的瞅一眼花凌钰,然后抽抽噎噎的揪着沈逸风的袖子,委委屈屈的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童,沈逸风心疼,拉着他回去换衣服。
星月和花千芊看着花千离凄惨的背影,又瞅瞅正在释放低气压的花凌钰,真心觉得花千离活该找死。
沈天清乐呵呵的围着小九和薇薇打转,对花千离的惨状视而不见,乐见其成。
而房间里,凤清夜看着一脸坦然的盯着他的洛水漪,额上一滴冷汗滑落,艰难的开口:“漪儿……”
洛水漪一挑眉:“要我帮你吗?”
凤清夜叹气,他老早就知道了这女孩只要是在瞧病的时候眼中就没有了男女之防,无论男女,即使全身**,在她面前也只不过是块生了病的木头。
可是,他还是个正常男人啊,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月兑得精光,即使是残忍暴虐的阿修罗王也难免不自在。至于白凛,存在感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人,谁管他呢?
凤清夜哆哆嗦嗦的解腰带,他是真的紧张。
洛水漪不耐烦,上前几步,三下五除二就把凤清夜剥的只剩下底裤。
凤清夜黑线,果然是练出来的月兑衣速度啊,那叫一个麻利。连一旁的白凛都看直了眼。
洛水漪眯眼,冷声道:“凤清夜,你是不是个男人?”
凤清夜叹气,眼一闭,心一横,把裤子月兑了,光溜溜的站在那里,一副任人宰杀的模样。
“忍着点,一会还有更疼的。”洛水漪拿着特制的消过毒的银针,在凤清夜身上扎了好些小孔,慢慢的有暗红色的鲜血渗出。
“进去吧。”洛水漪收回银针,示意凤清夜进入浴桶。那里面是用血罹草熬好的药水。
凤清夜刚接触到温热的散发着血腥气的水,体内便开始翻涌,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争先恐后的往外钻,疼的他心里一缩,但他立刻咬紧了牙,脸眉头都没皱一下。
洛水漪欣赏的一笑,端过用雪醴花和补血的药材熬的药汁,给凤清夜喂进去,继续不停地熬药,然后指挥白凛每隔一小段时间就更换药水。
凤清夜疼的冷汗直冒,但依旧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他抬起头,透过斜斜从窗户射进来的夕阳光芒,静静凝视认真熬药的女子。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洛丞相家有个精致的小女儿。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傻掉”。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朝中大臣都夸赞他雄才大略,睿智果断,将来必定是一国明君,连皇帝也很看重他,大有将他立为太子的势头。
于是,他自己也便觉得自己很厉害,似乎将来登上皇位一展宏图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言谈间便不觉多了几分傲慢与跋扈。
所以,十二岁那年,当他在皇宫夜宴上见到丞相夫人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绵软小人儿时,便毫不犹豫的向皇帝求赐婚。
自此,丞相家年仅三岁尚不更事的小女儿便成了他的未婚妻。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情的发生,他想,他们现在一定同二哥二嫂一般恩爱。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赐婚后的第二年,他便遭人暗算,他的未婚妻中毒,命悬一线。当所有的荣耀与期待就像烟尘一般随风逝去时,他在那一年地狱般的生活中苦苦挣扎着看清了现实、皇权、人情冷暖。
于是他装傻,韬光养晦,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终有一日,他会把自己失去的那些全部得回来,包括面前这个光芒四射的女子。
凤清夜闭上眼睛,唇角带笑,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这么多年,他看尽了世情冷暖,双手沾满了鲜血,踩着累累白骨,一步一步走向权利的顶峰,血冷了,心也冷了。除了自家二哥和几个忠心的护卫,他竟是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直到在十三年后,他重新见到她,记忆深处那个眼神清纯的孩子柔柔的望着他,极近信任,极近依赖。他真的很庆幸她活下来了,如今,赐婚的圣旨还在他手里,黄帛朱砂,字字都是证据,不论如何,她总是他的未婚妻不是么?
洛水漪端着一碗药,看着面前这个本该很痛苦的男人闭着眼睛,唇角带笑,俊逸的脸笼罩在一片祥和的光芒之中,美好而静谧。
心中微动,记忆深处似乎见过这样的场景,可是,是在哪里呢?洛水漪有些呆愣。
“漪儿,是不是改主意了?”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
“什么?”洛水漪回神。
“我说,漪儿是不是觉得还是我好?所以,决定跟我在一起了?”凤清夜星眸璀璨。
“……”洛水漪黑了脸:“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还不是很疼,喝了!”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浴桶旁的桌子上,转过身继续熬药。
凤清夜苦笑:“漪儿,还要喝多少?我内急。”
“忍着!”刚被人调戏了的洛水漪额头青筋隐隐直跳,刚刚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觉得他美呢?怎么就忘了那个男人骨子里有多恶劣多狠毒呢?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洛水漪抚额。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白凛将快要虚月兑却还在微笑着的自家主子从浴桶里捞出来,洛水漪将黑玉软膏交给他,让他给身上的针孔上药。
“洛小姐,主子如何了?”白凛一边小心翼翼的帮自家主子上药,一边问正要开门的洛水漪。
“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这几天我给他特制了食谱,都是补血养气的药膳。你好好照顾他,后天继续,之后隔一天再来一次。他的蛊毒就能完全解了。”洛水漪打开门,落入花凌钰的怀抱。
白凛道声谢,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主子,见那两人相拥的画面没有刺激到他,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