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陨墨微愕,因为她离奇的问题而莫名其妙,却见她难得一脸认真求教的样子,一双水眸悠悠地瞅着他。
齐陨墨心中一动!
他仔细想了想,“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叫安菱蓉,刚过了及笄之年!若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和你的那位大姐有关系吧!听说她心气高傲,要嫁这世间最高贵的男人——”
“皇上?”沈映歆挑了挑眉。
齐陨墨笑道,“是皇上没错!但不是当今皇上!是未来的皇上!”
“太子?”沈映歆立刻想到。
“是!”齐陨墨回答。
沈映歆的眸光闪了闪,瞬间她明白了。
几乎京城的人都知道,有着“京城第一美女”和“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沈家大小姐,是要嫁入东宫做太子妃的。那扬言也要嫁给太子为妻的安菱蓉,对她来说,沈映倾自然就是她最强劲的对手!
沈映倾知道沈映歆身手不凡,而安菱蓉恰好又和玉成公主交好,沈映倾便想利用沈映歆和玉成公主的矛盾,借刀杀人。借沈映歆这把刀,杀掉安菱蓉这个对手。
果然在沈映倾光鲜亮丽,倾国倾城的背后,有一副比其他人更有手段,更歹毒的心肠。
午后齐陨墨进宫见皇上,称昨日寿宴上,他到沈将军府的后花园赏花时,无意中看到有人在井里下毒。宾客们喝了将军府的茶水,回到家后就个个闹肚子了!
齐陨墨说他已经把此人抓住了,现在正关押在云央宫里。经过审讯,此人供出他和朝中的某位大臣有过节,他气不过,一直想要陷害对方,却一直无从下手。直到昨天他跟踪那位大臣进了沈将军府,潜伏在后花园里,无意中发现了将军府的水井,一时心生歹念,就把藏在身上的毒药洒在井里!
却没想到出门时慌慌张张的,竟然拿错了药,拿了一瓶泻药。但尽管如此,已经对沈将军等人造成了伤害。所以他向皇上请旨,如何处置这个穷凶极恶之人!
“哦?”没想到皇上沉默着听了他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你也看见有人投毒了?”
齐陨墨心里一沉!皇上用了“也”这个字,难道——
果然,皇上忽然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御书房中久久盘旋,却让听的人心惊胆寒。
皇上的笑声停止后,说道,
“文儿,出来吧!”
一旁的珠帘被宫女卷了起来,齐陨文脸上荡漾着笑容走出来,但别人都看得出,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文儿,”皇上说道,“你跟你的四哥说说,你在沈将军府里看见了什么?”
齐陨文恭敬道,“是!父皇!”
他转过头望着齐陨墨,虽然脸上魅惑的笑容依然不减,但是齐陨墨却清楚看到了他眼眸中的凛冽。
“四哥,真的很巧!昨天我在沈将军府,也看到有人投毒了!不过四哥看到的,是一个与沈将军府无关的人,而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和沈将军府有关的人!”
齐陨墨心里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哦?不知七弟看到的是谁?”
齐陨文深深一笑,道,“七弟看到的,是沈将军府的管家老莫!”
齐陨墨猛地望向他,一双黑眸尖锐而凛冽,仿佛一把闪烁寒光的利剑,要一直插入他的眼里,直达他的内心深处。
齐陨文的这个答案,比他说出“沈映歆”这个名字,更让齐陨墨震撼!
因为,沈将军府的管家老莫,明里是沈将军府的管家,暗中却是齐陨墨的心月复!是他十年前安插在沈将军府的奸细!
这件事情很隐秘,除了齐陨墨、老莫和展仪冥,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而且老莫的表现也很齐陨墨满意,十年来,沈离丝毫没有察觉到,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老管家,竟然是个奸细!
齐陨文提到老莫,很显然,不会是巧合!一定是齐陨文知道老莫是齐陨墨的人了!齐陨墨面无表情,心中却暗潮汹涌。
齐陨文是怎么知道的?以齐陨墨对他的了解,齐陨墨相信他没有这个本事!他立刻就想到了六皇子齐陨覃。
难道是齐陨覃告诉他的?齐陨墨和齐陨覃接触较少,就连见面的机会也比较少!在他的印象里,齐陨覃是个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男人!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齐陨覃告诉齐陨文的——那么只能说明,一直以来,他疏忽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弟!
“原来是他!”齐陨墨淡淡地说。
“墨儿看到的,和文儿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皇上,忽然微微笑道,
“看来,你们当中,必定有一个人看走了眼!”
齐陨墨和齐陨文脸色一僵,齐陨文立刻恢复了迷人的笑容,“哎呀,父皇!依皇儿看,皇儿和四哥都没看走眼!皇儿认为,是这两个人都是凶手,只不过先后投毒,被皇儿和四哥先后看到罢了!四哥,你说是不是呢?”
齐陨墨淡淡道,“也许吧!”
“哦?”皇上微笑着,一双布了细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文儿,”皇上又转头望着齐陨文,“依你说,朕该如何处理此事呢?”
齐陨文立刻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这两个人都是凶手,那就把这两个人都交到大理寺,由大理寺卿查明此事,再作定夺!”
齐陨墨眼中闪过一抹愠色。看来齐陨文是要替沈离除掉老莫了!
他敢肯定,事到如今,沈离依然还不知道老莫是他的人,齐陨文这么做,到底意欲如何?难道他已经和沈离勾结在一起了?
沈离如今已失势,齐陨文不会傻得在一个无用的人身上下功夫吧?
如果都不是,那只能说明——齐陨文这是故意和齐陨墨作对!
“墨儿,你认为如何?”皇上又问齐陨墨。
齐陨墨只好道,“儿臣无异议!”
“那好!就照文儿说的办!”皇上站起身来。
齐陨墨和齐陨文立刻告退。
齐陨墨和齐陨文走后,总管太监杨德利给皇上齐振霄端了一盅热茶。
“皇上,喝杯热茶润润喉咙吧!”
他看得出齐振霄心情不太好,于是放轻了声音,落在齐振霄的耳边,几乎细不可闻。
齐振霄接过了茶盅,放到嘴边,却又突然放在了桌子上,双眉拧在一起,声音黯哑道,“杨德利,刚才之事你怎么看?”
杨德利诚惶诚恐,“皇上!奴才只是个太监,不敢妄议朝事…”
齐振霄打断了他,“这是朕的家事!他们都是朕的儿子!你说吧,说错了,朕恕你无罪!”
“是,皇上!”杨德利不动声色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皇上,依奴才看,四皇子是想保护那位真正的凶手,而七皇子——”
他不安地瞟了齐振霄一眼。
齐振霄沉声道,“说吧!”
杨德利咬了咬牙,“七皇子更像是…趁火打劫!”
齐振霄瘦矍的脸上冷冷一笑,“你和朕猜想的一样啊!”
杨德利一脸苦笑。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啊!
“不管怎样,”齐振霄又说道,“他们都是朕的儿子,不管他们惹出什么事情,只要无关紧要,无伤大雅,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杨德利听出了一个父亲慈祥的味道,但听的更多的,却是警告和震慑意味!
“无关紧要,无伤大雅”?!杨德利暗地摇摇头,他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几位皇子都能做到这八个字!
“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齐振霄的话语里充满了疲惫。
杨德利立刻应声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