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此刻并不能确定屋内的人是否是英国公。英国公多年来树敌颇多,又是老奸巨猾,若没有一些能耐,怕早被清流的人或皇上和霍十九的人刺杀成功了。对付这样的角色,暗杀是最快捷最方便的办法,左右敌人也不在乎英国公死后他的手下会不会乱作一团。
可是,这么多年,英国公还屹立不倒。难道说没有人刺杀他吗?当然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英国公有自己一套自保的法子。
蒋妩在浴桶后静待须臾,听得安静的内室里有均匀的呼吸声,又闭上双眸,将所有感官集中在双耳,便知外室有婢子守夜,这会子怕也睡了,而外头廊下侍卫巡回的脚步又经过了门前。
蒋妩并不焦急,想要暗杀,最要紧的是自己守住心神,不能先敌人之前乱了阵脚,等巡逻的侍卫脚步声渐远,确定屋内之人正在沉睡,蒋妩便蹑足而上,轻盈快速的进了内室,藏身于黑漆折屏之后。
屏风上搭着衣物,将折屏之间的缝隙遮挡住,并不能瞧见外头,蒋妩又等待片刻,见无异状,探出头来往内室瞧去。
室内光线昏暗,碧纱橱外有微弱的烛光盈动,可见是守夜的婢子留着一盏灯,也亏得这盏灯,内室的一切都瞧得十分清楚。临窗暖炕上铺设了厚实的锦缎坐褥,因光线昏暗分辨不出颜色。靠墙壁摆着黑漆云纹的条案,安上白玉的香炉中燃着淡淡的安神香,右侧一盆兰草。正默默地吐露着芬芳。再往里侧。便是垂落着浅色绞纱的雕花拔步床。
确定了位置。蒋妩窜身而上,须臾便到了拔步床畔,背身靠向一侧雕花,另一手撩起绞纱帘,侧目看去,只见英国公及国公夫人并排而卧,两人分盖两床锦被,而英国公睡在了内侧。
再次确定室外之人安静。又一波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临近后远去。
蒋妩抓紧时机,闪身到了床畔,跃上床铺同时拔出小鹿皮软靴中暗藏的锋利匕首,一手捂住英国公的嘴,另一手将匕首滑上他的喉咙。
这一套,蒋妩熟悉的很,且运用的轻车熟路。只是在匕首滑过其喉咙的一瞬,她就觉得异样。
手感不对!
匕首划破肌肤刺入血肉割破动脉的手感,她再了解不过了!而此时匕首却仿划在某种金属或是极坚韧的纤维上,将刀锋荡开了!
不过一瞬。英国公已经醒了。
饶是睡,熟睡之中被按住了口鼻。又有一物滑过喉咙,也会受惊吓。
他的惊呼被蒋妩死死的捂,在他身子挣扎的一瞬,蒋妩的匕首又刺向他的心脏。
这一次,手感依旧不对,他上身定然是穿了什么软甲之物。
英国公的挣扎惊动了一旁的老夫人,张开眼,却见一黑衣蒙面人正蹲在床上,手握寒光凛冽的匕首,杀气腾腾的往自个儿丈夫身上捅刀子,当即唬的她“啊!”一声惊呼。
蒋妩心知事情败露,今夜怕不能成功,再晚逃月兑怕会难以月兑身。又因她暗杀的任务几乎从未又过败绩,今日却在一个古代老头子身上失了手,心下恼恨不已,不甘心的将匕首刺又转向英国公胯下。
他总归不会穿了铁裤衩吧!
“啊!!”英国公一声惨呼,蒋妩抽出染血的匕首飞身下了拔步床,鬼魅一般闪入屏风。
外事守夜的婢子听见英国公夫人的惊呼,推碧纱橱进了里屋时,只看到拔步床晃动的帐子。
“国公爷!您怎么了!”英国公夫人唬的肝胆欲裂,杀猪一般惨嚎着,“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不过呼吸之间,就有侍卫赶到,婢子和老妈妈们衣衫不整手忙脚乱的掌了灯。
只见英国公已昏死过去,浅黄色的锦缎被面在他下月复部破损指出渗出暗红,英国公夫人抖着手掀开棉被,就见穿了雪白中衣,上身穿了高领软甲英国公,胯间已是红了一大片!
“啊!快,快请太医!!”
英国公府须臾间灯火通明,侍卫一瞬都围笼在上房附近,生怕再有刺客靠近,另一小部分人去四周搜查,又有谋士去通告了五城兵马司全城戒严。
而这时的蒋妩,已经在反回天牢的路上。
曹玉在牢中等的心急如焚。
突感觉到外头走廊上有人身法轻盈的靠近,心里就是一松。
“夫人?”
“嗯。”蒋妩以方才掰弯的钗尾开了锁,开门进来,忙月兑了夜行衣,“我才刚进来时,见狱卒们似都睡的香甜,只门口一个狱卒倒在雪地里已冻僵了,那人是你打晕的?”
曹玉也在解身上的女装:“是。”
“那人不能留了,你稍后将那人抬在门前,扒了衣裳割了**,做出仇杀的模样。”
“啊!”曹玉解开盘扣的手上一颤,寒气从背脊窜上。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种说法,怕都会有曹玉的反应。
然他也懂得蒋妩的意思,那个被打晕的狱卒会成为她的漏洞。曹玉便颔首:“知道了。”
二人将衣服换回,趁着蒋妩坐在稻草床上重新挽起青丝之时,曹玉确定她身上并无伤口,这才问:“夫人可得手了?”
“那老家伙身上有身奇怪的软甲,护着要害部位。”
曹玉的视线无法控制的纠缠蒋妩的倩影,青丝在她灵巧的指尖旋拧,固定,渐渐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强迫自己转开脸,将蒙面覆上:“夫人无碍就好,我回去了。”
“嗯,你将暖手炉带回去吧,这个暖袖留给我就是了。”
蒋妩双手插在朱红锦绣暖袖中,回身,眸光在暗淡的牢房之中,却似淬了一层盈盈的碎芒,“多了个暖炉,怕叫人看出端倪。至于我身上的装扮,那些狱卒不会在意太多。”
曹玉道是,垂眸敛额收起暖炉:“夫人暂且忍耐,天一亮侯爷一准回去求皇上开恩,而且您母亲也去求蒋大人了。”
蒋妩坐回稻草床,羽睫微颤,“我娘去找蒋大人?”
“嗯。”曹玉知道她心中的担忧和矛盾,心疼的道:“夫人不必担忧,太夫人安排人跟着您母亲的,蒋大人身边也都是侯爷的人,无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