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兽低下头,静静地看了看自己的脚,他思考半瞬,果断地月兑下了鞋子,放在一旁。既然他的脚印会给邪灵引路,那他不穿鞋子,没准就不会留下脚印了,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他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小石头。
这位石头小哥,他赶时间,赶紧放他去相思谷好不好。
然而,小石头坚决地摇了摇头,伸开细细的胳膊,拦在年兽的脚边,依然不准年夕靠近相思谷。
身为今古镇神秘护卫的其中一员,它向来位于不起眼的位置,时刻默默守护着今古镇的安危。年兽的做法行不通,会带来额外的麻烦,小石头清了清嗓子:“你的脚印突然消失,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这样不太好。”
留脚印不好,月兑鞋子也不好,年兽苦闷挠头,那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他理解小石头说的话,也认为小石头说的有道理。陈轩宇有意要年夕引路,脚印平白无辜的没了,太过可疑。
可是,年夕急着进相思谷,小石头中途拦路,总得给年夕另外指一条可行的路啊。
面对一脸苦恼的年兽,小石头确实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它此行的差事本就是让年夕将陈轩宇引到一个特定的方向去。所以,年夕接下来该走的路,小石头已经为他安排好了。
小石头扬手驱除了自己头顶染上的邪气,对年夕说:“穿上鞋子,随我来。”
年夕心有纠结,他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即将到达的相思谷,随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都怪邪灵来今古镇,害得他现在连路都不能好好的走了,给邪灵的账,年夕又记下了一笔。
重新穿上鞋子,年夕站直了身体。他想到自己的鞋底全是邪气还不能立即清除,他就不爽,非常的不爽。
年兽不知道要去哪儿,仅能跟随小石头前进的方向。很快,年夕发现,跟着小石头是一个相当艰辛的活儿。
小石头的个头真的很小,只有指甲那么大,它往前滚很多圈,才是年夕的一小步。年夕边走边听,迈不开步子的感觉让年兽简直要崩溃。
于是,忍受不了慢速的年夕,不可奈何地将小石头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肩头:“太慢了,你负责指路就好。”
年兽跑起来绝对快得多。
按照小石头如此小体积的慢慢滚,年夕担心,恐怕滚到天黑都滚不到了目的地。
有年夕当坐骑,小石头自然不反对,它伸手抓稳年夕的衣服,只管指方面,哪个路口往左,哪个路口往右。
根据小石头指引的方向,年夕来到了一个大水潭跟前,湛蓝色的水腾起薄薄的水雾,一棵古松斜斜地立在水潭边,几道细流跌入潭中,颇有几分仙境的感觉。
小石头从年夕的肩头滚下来,它滚至水潭边,用水潭里的水将自己清洗干净,随后,它指向水潭下方,告诉年兽:“潭底有一扇门,你通过那道门。”
“然后呢?”年夕问道,他感到这话貌似只说了一半。
闻言,小石头淡然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你就去完成自己的差事呗。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我还得处理我的差事。”
年夕眨眼,他偏着脑袋问道:“你不下去吗?”
小石头给出了肯定回答:“我才不去呢,我还有事要办。”
年夕盯着小石头反反复复看了无数眼:“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阴险地把他骗到水潭下去喂鱼。
小石头仰头望着年兽,一脸迷茫:“我骗你干嘛?”
“既然这样,你敢不敢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年兽说道。
小石头持续迷茫中。
年兽问:“之前在溪边,绊我一脚的是你吗?”
小石头:“……”
年兽问:“之前在宅院,撞到易定脑袋的是你吗?”
小石头:“……”
年兽与小石头大眼瞪小眼,年夕觉得,在这样的沉默中,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小石头灵活地一翻身滚入了水潭边的石滩:“我有事,先走了。”
年兽一张脸贴近石滩,郁闷地发现,混入石滩的小石头很难找到了。对方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公然开溜,比之前更可疑了有木有。
小石头溜了,年夕站在水潭边犹豫,仅从表象看来,好像没有多少危险的样子。若是潭底没有小石头所说的门,年夕全当下水洗个澡好了。
年夕扑通一声跳下水潭,他本没抱多少希望,岂料游了一段距离后,他当真看见了一扇门。
那扇门是红色的,镶嵌有白色的花纹,看起来仿佛一张窗花。年夕欣喜地多看了几眼,他高兴地推开门,哪知门内竟满是刺眼的强光。光芒令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睛。
莫名的,年兽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痛得难受。
年夕伸手打算关上那道门,可惜为时已晚。
眼前明晃晃的一片,加之身后疼痛不已,年夕转眼失去了知觉。他一直一直的往下沉,沉了许多,最终落到了底儿。
年夕稍微唤回些许意识之际,他猛地蹦起来往上游,一下子从水里冒出了头。
眼前的世界并非此前的水潭,而是一条河流,河流两侧风景宜人。年夕困惑地打量着改变了的环境,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得出了一个值得庆幸的结论,他此刻所在的这条河,正是环绕相思谷的相思河。
年夕又惊又喜,他大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好痛,不是幻觉。他居然来到相思谷了。随即他低头看着水面映出的自己,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他后背的影子不见了。
年夕清楚记得,自己推开门之后,骤感后背剧痛,由于眼前的光线太强,他也没留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不到竟是黑影没了。
他开心地模了模后背,此刻背上仍留有些许痛意,可换来了黑影从他的后背剥离。年夕觉得,忍受这么一点痛苦完全不算什么。
天知道他多讨厌一个沉睡的年兽影子随时随地跟着他。
年兽浸在河水将自己洗干净,随后他欢喜地爬到河边,他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躺在草地上休息。相思谷内阳光正好,一派山明水秀的景象,这使得年夕越发确定了一件事。
两个相思谷,它们在不同的方向。
当前的这个相思谷,绝对是年夕昨晚入住的相思谷,因为年夕有铁证。他听到易定的悲喊:“啊,不能再高了,好恐怖。”
当然,随之而来的王蚺的声音分外喜悦:“高点,再高点。”
年夕顺势往上望,天空盘旋着一只体型庞大的山鹰,它一个爪子抓着易定,一个爪子抓着王蚺。年夕不知道这是不是相思谷内的收费项目,确定他们是在玩游戏,而不是山鹰成功捕获了一条蛇当作自己的食物么。
高空的王蚺玩得特别尽兴,易定则加倍的凄凉。
年夕挠头,他为何没听人提起过,玄武恐高。
看到易定和王蚺此刻均平安无事,年夕不由松了一口气。相思谷果然是一个好地方,谷外的情况已经变得诡异的不得了,这儿却一如既往的清闲轻松。
年夕不确定是怎样的阻隔抵挡住了陈轩宇让他进不来,至少相思谷的保护,使得年兽的任务难度有所降低。
趁着易定和王蚺这会儿不会到处乱跑,年夕继续处理一下其它的琐事,比如说大黑狐。
他伸长脖子四下张望,寻找黑狐的身影。他上午走出相思谷时,大黑狐与另外狐妖们正负责守护易定与王蚺,想必他们此时依然隐藏在附近。
偏偏年夕找了好一会儿,愣是没从周围瞅见狐狸们的影子。年夕纳闷地模了模下巴,怪了,这些狐狸转身去了哪儿,莫非与他一样,有事出了相思谷却回不来了。
一时间,找不到狐妖,年夕放弃了询问大黑狐的打算,这事暂时延到之后进行。
年夕躺在草地休息了一会儿,易定仍在天空哀嚎。王蚺飞的太兴奋,坚决不肯下来,易定泪流满面,硬着头皮舍命在半空陪着王蚺。年夕对易定深表同情,很多事,很多方面。
他俩一时半会还没有落地的想法,年夕着手研究一些有点在意的小事。
年兽首先来到相思谷入口附近的小屋,他寻得自己躺过的草地,趴在草地仔细闻了闻,不仅有馒头味儿还有烤肉味道,气息完全相符,年夕睡觉地点确定。
紧接着,年兽奔往相思树,那些戳出来的窟窿分外亲切,与他的独角完全匹配,年夕搞破坏地点确定。
最后,年夕去了彩苑。
他在另一个相思谷内,偶遇癸堂主他们,得知癸堂全体在彩苑赏花。年夕平时没有多少闲情雅致也没有多少时间赏花,可现在,他突然很想去彩苑看一看。
按照癸堂主的说法,他们在相思谷恭候妖王的到来,妖王此时理应在彩苑与癸堂的妖怪们赏花喝酒,唯一可惜的是,那是一个假霄峥。
年夕推开了彩苑的门。
宁静的小苑内,各色牡丹争奇斗艳,富贵华丽,姹紫嫣红。牡丹之中,依稀可见一张石桌,桌边坐有一个人,在独饮。
年兽微微呆了呆,然后乐颠乐颠地跑上前。
想不到,假霄峥在彩苑喝酒,真霄峥也在彩苑喝酒。
石桌上放有两个白米粽子,两个酒杯,霄峥用了一个,另一个空着。年夕轻轻闻了闻,酒是端午特有的雄黄酒,索性这儿没其它人,年夕自顾自走上前,在石凳坐下。
他乐呵呵地望着霄峥笑,如果霄峥不介意的话,他非常愿意陪霄峥赏花,喝酒,吃粽子。
年夕纠结的仅是,为什么选给妖王的端午粽会是白米粽子。也罢,与霄峥在一起,吃什么粽子年夕都觉得美味,况且白米粽子便宜,经济又实惠。
年夕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拿起一个白米粽子,啃了一口,满脸的幸福。他尚未说话,听得霄峥先问道:“背还痛吗?”
意料之外的话,却在情理之中,年夕惊讶于霄峥的神通广大,对今古镇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了若指掌。他诚实地回道:“扯掉黑影的时候,有点痛,现在没多少感觉了。”
年夕深信,自己皮厚肉粗,恢复力刚刚的。
作者有话要说:年兽:发现一枚霄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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