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晕中醒来,乔璎珞依然坚持回锦州。乔昊楠和冬儿不住劝说,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钗抵住咽喉,决绝地说:“如果你们非要送我回京城,那我就马上死在你们面前。”
“娘娘!”冬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高举过头,“这是皇上写给娘娘的信,皇上说如果娘娘非要回锦州就要奴婢拿出来给您看。”
乔璎珞愣住了,手一松金钗掉在地上,“他……他写给我的?”
“是,今日我们准备离开锦州时皇上交给奴婢的。”
乔璎珞一把抓过信,急不可耐地抽出信笺展开来。
泪水一滴滴掉落在信笺上,墨迹慢慢化开,乔璎珞分明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把信笺紧紧贴在胸口,乔璎珞抬起泪眼,哑声说:“回锦州。”
回程的路上,乔璎珞一直不停地垂泪,反反复复看着那封信。南宫瑜的信上说他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蒙面人,那天晚上躲入她的闺房时就爱上了她,然后就一直希望她也能爱上他。现在,她终于爱上他了,他觉得此生无憾。今日他们就要永别了,从今以后他不能再保护她,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把孩子养大成人。
“你好傻,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活得下去?”心中默念着,她把信笺更紧地贴在胸口。一直纠结在心里的那个不敢说出来的秘密终于不再折磨她了,那个蒙面人居然是南宫瑜。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怪她总是觉得他们有些相像,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如今看来,她会同时对蒙面人和傻瓜南宫瑜产生感情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快天黑的时候,马车被两名从锦州疾驰而来的士兵拦下了。
乔昊楠一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两名士兵已经翻身下马,向他诉说了锦州那边的情况。
乔璎珞掀开车帘钻出去细听,知道南宫瑜没事,心中大喜。可是紧接着又听见士兵说连子城为了虏获卓达而受伤,如今生命垂危,她又心急如焚,忙催着车夫快点赶路。
士兵们告辞继续向京城疾驰,乔昊楠知道锦州城暂时保住了也是欢喜不已,恨不能插翅飞回去。
子时过后,马车终于回到了锦州城。
来到军营门外,乔璎珞还没下马车,就听见有人在门口吵吵闹闹。
冬儿扶着她下马车,就看见两个人正和守门的士兵在说着什么,口口声声说要进去见皇上。
“什么事?”乔昊楠走上前去。
两人回过头来,乔璎珞看清他们的模样不觉大吃一惊,“铁牛!”
铁牛转头看向她,皱起眉头说:“你是谁啊?怎么会认识我?”
“这是贵妃娘娘,你们还不快点拜见娘娘。”乔昊楠脸色一沉。
铁牛吓一跳,忙看向白衣老者,有些不知所措。
白衣老者瞪他一眼,嘀咕了一声,“笨蛋,帮了别人还不知道别人是谁。”
然后他向乔璎珞拱手行礼,铁牛也学着他的样子做。
乔璎珞摆摆手道,“免礼,你们找皇上干什么?”
铁牛还在纳闷这么尊贵的贵妃娘娘怎么认识自己,那白衣老者回道:“我们是想给今日救了锦州城的那名壮士治伤的。”
“你是大夫?”乔璎珞问。
“略懂医术。”白衣老者微微一笑,“听闻那壮士快不行了,老朽就想来看看,说不定可以救他一命。”
乔璎珞大喜,“那就跟我进去吧!”
此时南宫瑜因为不忍心看着连子城咽气,正准备回房去,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走进院门,对南宫瑜拱手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回来了。”
“什么?”南宫瑜心中一喜,就看见乔璎珞走了进来。
“璎珞!”
“皇上!”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乔璎珞伏在他胸前哽咽着,“你好狠心,居然那样对我!”
南宫瑜噙着泪,含笑道:“傻瓜,你真的回来了。”
“咳咳……”白衣老者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居然大声咳嗽,然后对乔昊楠说:“这位大人,不知病人在哪里?还要不要治病了?”
乔璎珞才反应过来,忙挣开南宫瑜的怀抱说:“皇上,连子城呢?我带了大夫来给他治伤。”
南宫瑜的目光落在那名白发老者身上,“你是大夫?”
“草民参见皇上。”白衣老者随意拱拱手,“草民听说那名壮士快不行了,皇上派人四处寻大夫,就过来看看。”
南宫瑜皱皱眉,之前那么多大夫都说连子城没救了,他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听白衣老者的话也没有多大期望。
“皇上,还不快点让他去试试。”乔璎珞着急了,她看见张太医站在门口一副惶恐的样子就猜到连子城的情况不妙,不能再耽搁了。
南宫瑜点点头,沉声说:“你进去试试吧,如果能够救活他,朕一定会重重奖赏你。”
白衣老者一扬眉,“谢皇上,老朽必当竭尽全力。”
南宫瑜和乔璎珞跟着白衣老者和铁牛走近屋内,一名军医在床前守着,看见他们进来,忙躬身退到一旁。
乔璎珞快步走到床前,看见连雨那苍白的脸,凄然泪下。
南宫瑜伸手揽住她,“别难过,说不定这位大夫能救得了他。”
白衣老者看了一下连子城的脸色,微微皱起眉头,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又查看了一下连子城的伤口。
南宫瑜忍不住问道:“怎样?他有没有救?”
“皇上,现在草民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转头看向南宫瑜,白衣老者说:“皇上,草民给人看病不习惯有人在一旁看着,能不能请皇上和娘娘先行回避一下?”
南宫瑜和乔璎珞对视一眼,迟疑道:“朕和贵妃离远点不打扰你可以吗?”
他心下好奇,人人都说连子城无药可救,这名老者却毛遂自荐,他当然想看看他是怎样救治连子城。
“皇上,这是草民的习惯,恕草民无理。”白衣老者仍然坚持。
南宫瑜眉头一蹙,还想再说,被乔璎珞拉住衣袖,“算了,皇上,我们出去吧!”
她见连子城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是万分焦急,只想白衣老者快点把他救醒,哪里肯这样耽误时间。
南宫瑜无奈,只好和乔璎珞走出房门。
“铁牛,关门准备。”身后传来白衣老者的沉稳的声音,乔璎珞心一跳,有些担忧地问南宫瑜,“皇上,那人这么古怪,不会乱来吧?”
“应该不会,看他那样子就像懂医术的,并且还会武功,说不定他真能把连子城救醒。”
乔璎珞想想也觉得像,忙双手合十,低声念道,“老天爷保佑!一定能治好他!”
南宫瑜低头看她,柔声安慰:“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
“皇上……”乔璎珞依偎到他胸前,慢慢平静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在乔璎珞等得心焦的时候,房门打开了,铁牛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满是笑意,“皇上、娘娘,请进来吧!我爷爷说他没事了。”
乔璎珞大喜,拉着南宫瑜就冲进去。
连子城依然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不过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苍白,而是有了淡淡的血色,呼吸也有力了一些。
白衣老者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睛,神情有些疲倦,听见南宫瑜他们进来也没有睁眼。
“我爷爷累了,皇上不要见怪。”铁牛有些紧张,生怕南宫瑜会计较白衣老者的无理。
“无妨,他一定是很辛苦,让他好好歇歇吧。”南宫瑜暗暗在心中惊叹,不知白衣老者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连子城起死回生。
乔璎珞见到连子城明显好转,心中激动万分,忙问铁牛:“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铁牛答道:“嗯,爷爷说了,明儿他就会醒了。”
“太好了,皇上,你要好好赏赐他们。”乔璎珞笑盈盈地对南宫瑜说。
“当然,朕刚才说过了,只要他们救了连子城,朕就会重重有赏。”南宫瑜笑道。
“嘿嘿,不用了,我爷爷帮人看病从不收人酬金。”铁牛挠挠头,憨憨地笑着。
乔璎珞见到他那模样就想笑,“铁牛,你爷爷不要你可以要啊,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铁牛听她又叫自己的名字,不觉一愣,才想起刚才在军营外面乔璎珞一见到他就叫出他的名字,似乎认识他。可是自己却从未见过她,真是奇怪。
于是他试探着问,“那个……娘娘,您怎会认识我?”
乔璎珞抿嘴一笑,“你忘了?前几日在城门外你不是帮我把包袱抢回来了。”
“啊?你……你是那名书生?”铁牛张大嘴巴吃惊地望着她,没想到他真的和乔璎珞有一面之缘,不过,那一面却是乔璎珞的假面。
“笨牛!”白衣老者睁开了双眼,不满地呵斥道:“平日里让你好好学学易容术你就不肯,连师父做的面具也不认识。”
乔璎珞一怔,“老人家,你是什么意思?”
“嘿嘿。”白衣老者笑笑没有说话。
铁牛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娘娘那天是戴了面具,难怪我认不出来。”
“等等,老人家你说清楚点,我那面具是你做的吗?你和海棠是什么关系?”乔璎珞只知道海棠是恒王的妃子,并不清楚她的家世背景,现在听白衣老者这么说,就猜到他和海棠一定有渊源。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海棠的师傅上官如。”南宫瑜忽然开口说道。
白衣老者抚掌大笑:“哈哈,皇上也知道草民吗?”
“当然知道。”南宫瑜赞许地笑道:“海棠那么有本事,都是得你的真传,恒王早就和朕说过了。”
“老人家,原来你是海棠的师父,真是太好了。”乔璎珞受过海棠几次帮助,两人又性情相投,现在知道白衣老者是海棠的师父,不觉很有亲切感。
她想到那天在城外铁牛说过他们是从江南来的,心里就有些疑惑,不知他们那么大老远跑来这里做什么。想着她就问道:“你们来锦州做什么?难道是来给士兵们看病治伤的吗?”
上官如含笑摇头,“草民只是路过此地,听说这位壮士的义举,就过来救救他。”
乔璎珞见他避而不谈,知道他不想说明,也就不好再追问。南宫瑜见天色不早了,每个人都累了,忙要人安排地方让上官如子孙俩住下,然后和乔璎珞一起回房去休息。
走进屋子里,南宫瑜一把揽住乔璎珞,在她耳边柔声说:“璎珞,知不知道今日在战场上,朕有多想你,朕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乔璎珞却一把推开他,把脸一板,凶巴巴地说:“先别忙着说这些话,我要和你算账!”
南宫瑜眨眨眼,好笑地问:“算什么帐?”
乔璎珞恼怒地说:“你为什么装成蒙面人骗我?”
南宫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呵呵,朕就知道你知道这事会生气,所以朕一直不想告诉你。”
“那你为何现在又说?”
“那是因为朕怕再也没机会说了。”
乔璎珞嘟起嘴,“你知不知道我难过了多久,我还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
“傻瓜。”南宫瑜揽她入怀,“朕怎会让其他人伤害你。”
“可是,那天晚上在山上你为何要说那些话来气我?”她挣开他的怀抱,依然气鼓鼓的。
那天她去宝光寺上香被劫持到山上,蒙面人救了她之后就弃她而去,还表现出非常冷酷无情,让她大受打击。如今知道那人就是南宫瑜,她觉得好奇怪,不明白他为何要故意气她。
南宫瑜戏谑地笑道:“你是不是好失望?没想到喜欢的会是那样的人?”
乔璎珞脸一红,“谁说我喜欢他了?”
“还不承认,那块玉佩到现在还不舍得丢吧?”南宫瑜抿着嘴,那笑容更加可恶。
“你……我不和你说了。”乔璎珞急了,别转脸不去看他。
“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最可爱。”南宫瑜拉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拉进怀里,正色道:“好了,别生气了,朕也是没有办法,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当时太后一直想方设法利用你来引朕出手,朕担心你有危险,只好蒙面现身故意说那番话让你死心,这样你就不会总是想要离开王府去找朕了。”
乔璎珞愣住了,原来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那样做。当时她的确心灰意冷,不再那么渴望逃出王府了,然后慢慢把心思全部转移到南宫瑜身上。
“现在知道了朕就是他,你该高兴才是。”南宫瑜一直知道她对****于蒙面人而耿耿于怀,听冬儿说她经常拿出玉佩来看,然后唉声叹气。
乔璎珞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走到床前坐下,“早不告诉我,让我难过了那么久,不理你了。”
南宫瑜走过来坐下,把脸凑到她面前,忍住笑说:“快要做娘了,还是这样耍性子。”
他模模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然后俯下头来,贴在上面细听。
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嘴角慢慢勾起,将手抚着他的脸,她含笑道:“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他在叫父皇呢!”南宫瑜抬起头,眼里满是爱意。
乔璎珞扑哧一声笑道:“现在就会叫你父皇,他不是比哪咤还厉害?”
“什么哪咤?”
“哪咤你都不知道?”乔璎珞瞪大双眼。
“是什么人?”南宫瑜坐直身子,很是好奇。
乔璎珞这才醒悟过来,这个朝代根本就没在她学过的历史书里存在过,那么像哪咤那样的神话人物南宫瑜也就没有听说过了。
心中忽然就有些失落,她有点想念那二十一世纪的繁华盛世,想念她的同学,想念孤儿院的院长,还有那些兄弟姐妹们。
她轻叹一声,“唉,说了你也不知道。”
南宫瑜皱皱眉,感觉到了她心中的忧伤,“你怎么了?”
“没什么。”乔璎珞笑笑,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来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一定会把他吓到,忙转移话题,“对了,连子城抓回来的那个西元主帅现在怎样了?”
南宫瑜把卓达的情况说与她听,然后摇头叹息,“朕真担心他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撑不住,如果他死了,西元就没有顾忌了,一定又会进攻。”
乔璎珞沉吟道:“皇上的意思是劝降,然后和西元和解吗?”
“不错,如今我中阳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实在不宜再与他们打下去。”南宫瑜应道:“朕只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想再打下去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战争只能给百姓带来伤害,能够早日结束,他们才能过上安定的日子。”乔璎珞一直担心南宫瑜会有扩大疆土,侵占邻国的野心,现在见他一心为百姓着想,心里很是欣慰。
“很晚了,快睡吧,明日再想办法。”累了一天了,南宫瑜也觉得疲倦,吩咐冬儿打水过来梳洗。
躺在床上,乔璎珞却睡不着,一直想着怎样向卓达劝降。看着南宫瑜那么头疼她也很着急,心里忽然有个念头,明天去看看卓达,看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自己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
此时,在西元的军营里,玛莎呆呆地坐在帐中出神。
桌上的烛火映着她的脸,一改初上战场时的神采飞扬,而是变得憔悴忧伤。
脑海里一直闪现着连子城中箭倒地的那一幕,她的心从那刻开始就一直抽痛着,好像有一把尖刀不住地在里面搅动。
自从她把连子城救回来,就一直沉浸在喜悦中。连子城那英俊的面容让她痴迷,那深沉的目光让她心跳,那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又让她迷醉。
她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每日里看着她的眼神含情脉脉,和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谁知他却是中阳过来的奸细,那么出人意料地俘获了她的兄长,也俘获了她的心。
如今他可能已经死了,那一箭的威力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在那一刻心中不忍,力度稍稍放缓,当时就可以一箭穿透他的胸膛,让他当场死去。
他死了,她的心也碎了。可是,不亲手杀了她,她怎对得住哥哥,怎对得住整个西元。是她把连子城带回军营的,是她亲手害了哥哥,让西元错失了这次攻入锦州的机会。
主帅被擒,整个军队的士气也大受打击,只能按兵不动,派人火速回去禀报阿鲁特,等待他的指示。
阿鲁特有四个儿子,卓达是大王子,从小天资聪明,文采武艺都是顶尖的,并且为人豁达,心地善良。而另外三个王子却一个比一个让阿鲁特失望,不是愚钝蠢笨,就是残暴阴险,根本不能担当大任。于是阿鲁特就决定了百年之后将王位传给卓达。
如今卓达被俘,玛莎知道父王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住他的性命,不敢轻易去攻城。一名大将曾经向她提议,待入夜后派几名好手想办法进城去解救卓达,可是中阳知道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早就做好了防范,在城墙加强了守卫,他们别说进城,就是想靠近一点都不可能。
夜越来越深了,玛莎满面凄惶,为哥哥担忧,为连子城伤心,就这样一直坐到天明。
天亮了,南宫瑜早早就醒了,没有惊动依然沉睡的乔璎珞,他悄悄起身,匆匆用了早饭就去了连子城住的房间。
连子城还在沉睡,一名士兵守在屋里。
“他还没醒吗?”南宫瑜问。
士兵答道:“回禀皇上,临近天亮时醒了,喝了点稀粥又服了药,就又睡了。”
南宫瑜欣慰地笑了,叮嘱士兵好好照看连子城,就向议事厅走去。
严将军和乔昊楠已经坐在议事厅里,见南宫瑜进来,忙站起身行礼。
“都平身吧!”南宫瑜在椅上坐下,“卓达怎样了?”
“回禀皇上,他还是不吃不喝。”严将军答道。
南宫瑜皱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不吃东西他熬不了多久。”
乔昊楠说:“皇上,臣以为不如直接派使者去西元见阿鲁特,以释放卓达为条件,让他答应退兵,并且永世不得侵犯我国。”
“你们以为他会答应吗?”南宫瑜有些怀疑,阿鲁特为了攻打中阳,耗费了那么多财力人力,如今已是胜利在望,怎肯轻易放弃。
乔昊楠微微一笑,“卓达是西元的大王子,是阿鲁特最喜欢的儿子,阿鲁特必定不舍得他死。”
“对,皇上,臣也认为这个办法可行。”严将军也附和道。
南宫瑜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
乔璎珞醒了。昨日坐了一天马车,又睡得晚,她是真的累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看看枕边已不见南宫瑜的身影,她知道他一定是和乔昊楠他们商量战事了。
吃了点东西,她让冬儿陪她去看望连子城。
连子城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依然躺着。
见乔璎珞进来,他大吃一惊,忙挣扎着想起身,被她按住了,“不要动,你的伤还没好。”
“你怎么来了?”他的目光里满是欣喜,能在这一刻见到她,他的心情激动万分。
不由自主红了眼圈,乔璎珞含泪带笑,柔声说:“听说你和皇上失踪了,我担心,就过来找你们。”
顿了顿,她抽抽鼻子,“还好老天保佑,你们都还活着。”
连子城的目光稍稍暗淡了一些,他明白乔璎珞这样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南宫瑜。
“现在感觉怎样了?你怎么会跑到西元的军营里?怎么又会抓住他们的主帅?”乔璎珞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落,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倒出来。
连子城牵起嘴角,轻描淡写地把被玛莎从江中救起,然后冒充西元人,跟着混进军队中上战场,最后寻机虏获卓达的经过诉说了一遍。
乔璎珞认真地听着,神色不断变幻,从担忧到赞许,从紧张到钦佩,最后竖起拇指赞叹道:“好样的,连子城,这回你救了中阳,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都要感谢你。”
连子城淡淡一笑,“别这样说,我是中阳的子民,为国家出力是应该的。对了,西元的大王子怎样了?”
“听说他不吃不喝,想绝食自尽。”乔璎珞微微蹙眉。
连子城面色变得凝重,“那怎么办?如今他是我们要挟西元的筹码,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西元必定会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皇上已经在想办法向他劝降,希望能够说服他。”
“我看很难,这段日子依我观察,他的性子刚烈,绝不会轻易妥协。”
乔璎珞问:“那你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吗?”
“他的心肠不错,为人很孝顺,又疼惜弟妹,不知这算不算弱点?”玛莎在他面前时常提起卓达,他对卓达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乔璎珞心中一喜,就有了主意,“我知道应该怎样说服他了。”
“你去说服他?”连子城很是吃惊。
“嗯,昨晚我看皇上为了这件事愁眉不展,我就想要帮帮他。现在你告诉我的这些话就很重要,我想已经有八成把握可以说服卓达了。”
连子城闻言心中一痛,才想起她现在已经是贵妃,从今以后只会全心全意想着南宫瑜,再也不可能和他浪迹天涯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大了。
这样想着,他的神情冷淡下来,“贵妃娘娘能够为皇上分忧,皇上一定会大为高兴。”
见他忽然说出这种话,乔璎珞一时有些错愕,转念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涌起一阵伤感,“连子城,你不要这样,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承蒙娘娘来看望我,不胜感激。我已经没事了,娘娘还是请回吧!”连子城闭上眼睛,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乔璎珞知道他难过,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要对他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站起身来,轻声说:“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明儿再来看你。”
她慢慢走出房门,泪水就流了下来。
“娘娘。”冬儿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该怎样安慰。
“我没事。”深吸口气,乔璎珞抹去眼泪,强笑道:“走吧!我们去牢房。”
冬儿有些担忧,“娘娘,听说那人脾气不好,你进去他一定会对你无礼。”
“没事,我会好好和他说话,就算他无礼,我也能忍受。”
冬儿知道乔璎珞的性子,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也就不再多说,跟着她向牢房走去。
昨晚南宫瑜把卓达的情况向乔璎珞说了,她基本上了解了卓达在西元的重要性,加上刚才连子城提供的情况,她更加清楚该怎样做。心里想着,脚步飞快,很快走到牢房门口。
守门的士兵见她过来都很奇怪。她忙向士兵说明情况,一名士兵迟疑道:“娘娘,牢房又黑又脏,你下去不方便。”
“没事,我不会呆太久,说几句话就出来了。”
士兵无奈,只好让她进去。
牢房里的气味很难闻,乔璎珞一进去就想吐,抚着胸口吐了口气,她还是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走到关押卓达的牢房门前。
一直没有喝水吃饭,昨晚又没怎么睡,卓达的精神有些萎靡,见到乔璎珞来也没有再大声怒骂,而是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她,那目光中有恼怒,也有惊奇。
“你是谁?”卓达上下打量着乔璎珞,见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就猜到她不是普通人,只是想不到在这军营里面怎会有这样的女人。
乔璎珞微微一笑,“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听说西元的大王子是名大英雄,就想来看看。”
“哼!本王已是阶下囚,还有什么好看。”卓达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看她。
乔璎珞毫不介意他的无理,依然心平气和地说:“今日一见之下,那传言果然没错,大王子真是人中龙凤,以后西元的江山在你的手里一定会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卓达的肩头微微抖动了一下,只是没有出声。
乔璎珞继续说道:“如今你被关押在此,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肯定很担心,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痛。”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要知道发肤受于父母,你没有权利如此虐待自己,应当好好珍惜生命。一个真正的战将,就是死也应该是战死沙场,而不是用这种幼稚可笑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听说你的父王如今已经年迈,早已决定将王位传给你,如果你死了,不知你那几个兄弟能不能把江山坐稳?会不会善待西元的子民?还有你的妹妹玛莎公主,如果她知道是因为她的失误害了你的性命,她还能够活下去吗?”
“不要再说了!”卓达猛然开口,声音暗哑低沉,“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本王向你们投降,那会是我们整个西元的耻辱,本王情愿死也不会做这种让列祖列宗蒙羞的事情。”
“呵呵,大王子你错了。”乔璎珞笑道:“我今日来并不是向你劝降,而是想让你好好吃点东西,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哼!那和要本王投降有什么分别?”
“不,那是不一样的,现在我们是诚心想和你们和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你们西元的开国君王经过多大的努力才打下这片江山,他们只会希望西元的子民在你们的统治下世世代代都能安居乐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没有安定的日子。你扪心自问,发动这场战争,你们西元的老百姓高兴吗?那千千万万的将士乐意吗?还有你的祖宗们,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吗?”
卓达没有出声,胸膛却在急剧地起伏着,可见乔璎珞的话已经让他深深震撼。
乔璎珞暗自高兴,看来他有些心动了,她的语气变得轻柔,“大王子,你好好想想吧,我这就去叫人准备一桌好菜,在前厅恭候大王子。”
然后她转身步出牢房,对守门的士兵说:“注意看着他,如果他想通了,你就赶紧去通知皇上。”
“是。”士兵点头应道。
冬儿跟在她身后走向议事厅,有些担忧地问道:“娘娘,你说他会同意和解吗?”
“他会的,我可以感觉得到。”乔璎珞胸有成竹,“并且我敢肯定,西元的国王也不会舍得他死,他是他们西元的希望,如果他死了,他们的江山也就完了。”
走到议事厅门前,南宫瑜和乔昊楠正好出来,看见乔璎珞过来,南宫瑜笑着说:“璎珞,你起来了?”
“皇上起来也不叫我,害我像个大懒猪一样睡那么久。”乔璎珞故意嘟起嘴。
“哈哈,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只小笨猪。”南宫瑜掐住她的脸,打趣道。
冬儿和乔昊楠都在抿嘴偷笑,乔璎珞脸一红,忙拨开他的手,“皇上,别闹了,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什么事?”南宫瑜问。
乔璎珞刚要开口,一名士兵匆匆走进来,“启禀皇上,那西元的主帅要求见皇上。”
“什么?他要见朕?”
“是,他刚才突然大喊着说要吃饭洗澡,还要见皇上。”
南宫瑜眼睛一亮,“太好了,他总算肯吃东西了,朕这就去看看他。”
乔璎珞和冬儿相视而笑,心中充满了喜悦。
南宫瑜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乔璎珞,“璎珞,你刚才说有什么正经事想和朕说?”
“呵呵,皇上,现在已经不用说了。”乔璎珞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俏皮地挤挤眼,“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见一见那个吵着要吃饭的人。”
这边南宫瑜和乔璎珞去见卓达的时候,南宫瑜派去西元的使者正在军帐中向西元的一名副将请求拜见阿鲁特。
玛莎坐在一旁听明使者的来意,忙问卓达的情况。
使者说:“请放心,大王子一切安好。”
玛莎和副将交换了眼神,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刚刚接到阿鲁特的旨意,要求他们暂时按兵不动,看看中阳那边有什么动静。现在,中阳派使者过来,看来是想用卓达要挟他们退兵。
玛莎随着使者一起回到西元的王宫。在路上,玛莎终是忍不住向使者打听连子城的情况,当听见连子城没有死的消息,玛莎长长地舒了口气。尽管她是那么恨他,在内心深处还是不想他死。如今连子城还活着,她暗暗决定,一定要找机会去见他一面,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忍心欺骗她的感情。
阿鲁特召见了使者,当看完使者带来的书信,阿鲁特忙召集大臣们一起商议对策。
大臣们意见不一,有坚持继续攻打中阳的,也有想要和解的,不过人人都不希望牺牲卓达,因为他一向谦和有礼,对每一个人都诚心相待,深得众大臣的喜爱。
经过一番商议,阿鲁特终于还是决定为卓达答应退兵,和中阳和解。不过,阿鲁特也向中阳提出了条件,为了保证两国今后的和睦相处,要和中阳联姻,也就是要中阳把一名公主或郡主许配给卓达为妃。
过了两日,阿鲁特派人去锦州城,双方签订了合约,然后把卓达迎接回国。等到来年春天,卓达会亲自去中阳挑选新娘。届时,南宫瑜会准备数名姿色出众、才艺双全的皇族女子供卓达挑选。
一个多月后,南宫瑜的御驾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