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一只苍鹰在空中回旋,最后一个俯身冲进听涛楼里白芍的房间,落在玄思繆的肩头。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
“回来啦!”玄思繆模了模苍鹰的头,伸手取下它脚上绑着的拇指粗细的竹筒。
竹筒里装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楷。
看了良久,玄思繆一把将纸条揉进掌心,灰白的粉末从指缝间溢出。
“主子,有头绪了。”一道黑影从窗口跳进屋中,玄思繆放走苍鹰,底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
“主子要焰娘调查的有关龙云飞最近几年在金银山庄的账目上做手脚一事确实属实,经查核,前后挪盗了一百三十八万两白银。”
“哦?”玄思繆眉头舒展,“一百三十八万两,不小的数目,金华给我的那本账册果然不假,你再去查,葛林忠出事那晚,他在哪里?”
“是!”黑衣人领命。
“等等。”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那丫头,还没有消息么?”
黑衣人狐疑的看了眼玄思繆,好一会才道,“属下问过所有在金银山庄的人,说那晚都没有见到白姑娘,不过有一件事大家觉得挺奇怪。”
“说。”
“是。有人看见龙云飞和沈晓云在湖心亭里幽会。”又是湖心亭?
玄思繆顿时想到金华曾在哪里坠湖,而白芍这丫头差点为了就她而淹死。
剑眉挑了挑,“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几个人三番五次出现在湖心亭,难道湖心亭底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玄思繆谦退黑衣人,一个人漫步到湖心亭边,果真见一条小船拴在湖边的木桩上,他走过去跳上小船,解开绳索任小船兀自在湖中飘零还一会才滑动船桨朝湖心亭划去。
真正上了小船玄思繆才觉得惊愕,这湖水并非静止不动的,小船滑行到湖心的时候开始载沉载浮,好像水下有一个暗藏的风动,不停的在搅动水面形成一个微弱的旋窝。
这湖心果真有问题么?
玄思繆将小船滑行到湖心亭,飞身跳上湖心亭。
亭子不大,中央放着一张圆桌,两只石椅。
圆桌中央摆着一只棋盘,上面用磁石吸附着黑白分明的铁制棋子。
棋盘上分明是一盘下了一半的残局。
玄思繆低眉看了眼残局,自觉此局乃是一旁精妙绝伦的棋局,下棋之人必定是两位不分伯仲的高手。
这时,月上柳梢,湖面上波光淋漓,一不留神便能醉人心弦,可惜此时玄思繆并没有心思赏月,他走到当日金华落水的那扇栏杆前俯身一看,这一看更觉此处精妙,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澄澈的水面上映着一轮圆月,月光下是一座亭亭玉立的白塔,少女般婀娜多姿的塔身上镶嵌着八颗夜明珠,最顶端的塔尖上镶着的更是一颗血红色的红珠,红珠的倒影投射在水面上形成一种妖娆的美,随着波光淋漓的水面荡漾出柔和又艳丽的光芒。
玄思繆看着水面上的红光发了好一会呆,突然一把扯开外袍,飞身跃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冲击着身体,可玄思繆完全感觉不到一样继续往水下潜入,最后,终于在一片湖水中看见了金银山庄藏了五年的秘密,同时也知道为何金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建造了金银山庄,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它。
同时,他也明白了金华跳水的原因,更明白沈晓云和龙云飞在这里私会的原因了。
当然,这也是他此次来金银山庄的最终目的。
一道黑影穿梭在金银山庄中,最后快速的隐入角落的黑暗中。
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虚掩的门被缓缓推开,黑影快速的闪进屋内。
床榻上棉被微微凸起,黑影在床头停下,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噗!”利刃没入棉絮发出的闷声,黑影微微一愣,一把掀开床上的棉被,床上的人早已不翼而飞。
黑影暗暗咬了咬牙,转身快速的离开。
待黑影消失在夜幕中,房中传来衣服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乾从床底下爬出来,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底板。
第二日,白芍的小马夫也离奇失踪了,龙云飞待人闯进门的时候,只见床下延伸出一片斑驳的血迹,床榻上的被褥凌乱一片,棉絮乱飞。
“呦,看来金银山庄这是个吃人的地界。平白无故又丢了人?”玄思繆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看着龙云飞。
龙云飞脸色难看,喝令手下找人。
“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自尽了。”仆人急急忙忙冲进来,见了龙云飞便大喊。
“什么?”
金莎的尸体被悬在房梁上,脸色青白,舌头探出口外,整个人完全拖向了。
尸体被龙云飞抱下来平放在地上,这时,金铃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门外响起,推开众人冲进来,“妹妹,妹妹。”
金莎的死使金家顿时笼罩在一层死亡的阴影里。
白芍和乾的下落依旧没有着落,玄思繆看着下沉的夕阳,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好似什么东西正一点点从生命中抽离。
“主子!”黑衣人不知何时来到白芍的房间,见主子对着窗棂发呆,好一会才道,“主子,东西确实在龙云飞的手中。”
“果真如此啊!”玄思繆低低叹了一声。
“我们的人已经得手了,破解了里面的秘密,现在已经悄悄放回去了。”黑衣人继续说道。
“嗯。”玄思繆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
黑衣人默了,好一会才道,“主子,现在要离开金银山庄了么?”
“人还没有消息么?”夕阳洒进来,打在脸上斑驳一片,却未能暖了越来越发凉的心。
“属下正要回报此事。”
“怎么?”玄思繆猛地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有线索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心中却忍不住担忧,眸光锁在玄思繆那张略带忧虑的脸上。
“姐姐,姐姐,你别睡。醒醒。”思恩轻轻拍着白芍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几天姐姐跟他说了好多话,他不要姐姐睡。
抱住她身体的手上染着殷红的血,白芍身上的刀伤和鞭伤已经因潮湿的环境而溃烂生脓,孱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思恩!”她吃力的睁开眼,想努力给他一个微笑,却连勾动唇角都那么那么困难。这次,或许是真的无法逃过了吧!
人终归是害怕死亡和寂寞的,她卷缩在笼子一隅,目光幽幽的看着那条不是很长的甬道,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落。
“要是姐姐睡了,有个漂亮叔叔来找姐姐,你就把这个交给他吧!”她要孩子从素白的衬裙上撕下一条白布,本来想写封血书,又觉得矫情苦逼,便沾着地上的黑灰吃力的写了一封休书。
这是玄思繆第二次交换的东西,是给夏冰阳的休书。她不明白玄思繆为什么先后要她给公孙无和夏冰阳写休书,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沐风说过,这三个人其实早晚都要离开江南山庄的,她虽然不知道当年他们与‘白芍庄主’之间的约定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谁也不是心甘情愿留在江南山庄的,既然早晚都是要走的,这休书其实写不写都无法改变最终他们将与她陌路的结局。
她虽然不知道玄思繆的用意,但终归是欠下的。
至于夏冰阳,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法说出来,那日看他独自一人站在夕阳里,心中无端端的抽疼了,想上去劝慰两句,却觉得自己其实什么立场都没有。
她终归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或许拉开距离才是对彼此都好的。
那些日子,她不是看不出夏冰阳对她态度的改变,她猜他或许也有些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么会亲自给她穿衣?只是他们之间或许有太多的障碍在。
心底莫名的酸涩,她把休书卷好交给思恩,想了一会又道,“要是你有一天能见到一个叫夏冰阳的叔叔,就告诉他,姐姐很谢谢他的照顾。”
说的好累,胸腔里已经像是被烈火烧着一般的难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全身上下开始一点点变得发凉。
玄思繆,你回来么?
还是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东西离开了?
“娘子?娘子?”低低的声音变得好沙哑,带着丝急切。
“谁?思恩?”白芍睁不开眼,浑浑噩噩的笑着,感觉一双冰凉的大手突然覆上她的额头,嘴巴里被硬生生塞进一颗苦苦的药丸。
“白痴,谁准你死了?”
“啪啪啪!”
“别打,疼。”谁这么没良心,她都快要死了还要来虐待她?白芍浑浑噩噩的想着,那人还在一下一下的打着她的脸。
“呜呜!没良心。”说着,使出吃女乃的力气一把拉住那只搁在额头的手,放在口中狠狠的咬下去。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白芍却觉得分外真实,她死死的咬着那只手,直到牙齿发酸,整个人因为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才缓缓的松开口,昏倒在身后的怀抱里。
玄思繆,你找到我了,是么?
玄思繆弯身抱起白芍,袖摆被思恩拉了拉,这时他才看清这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小男孩的五官,虽然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暗无天日,但无损他自身秀气的五官,仔细看确实与金华有几分相像。
思恩看着玄思繆,又看看他怀里的白芍,好一会才胆怯的问出口,“叔叔,这是姐姐给你的。”思恩将白芍刚刚交给他的东西递给玄思繆。
叔叔?
姐姐?
玄思繆低头看了眼怀里昏睡过去的白芍,忍不住暗道,这缺心眼的傻丫头。
思恩见玄思繆看也不看的将那块布收进怀里,紧张的又问了一句,“叔叔,你是夏冰阳么?”
嗯?
凤眸微眯,玄思繆笑着看思恩,“怎么,姐姐告诉你的么?”
思恩点点头,“你是么?”
玄思繆一笑,点了点头。
“哦!”思恩应了一声,正在思考要不要把姐姐的话转告给这个叔叔。
“是姐姐要你交什么东西给叔叔么?”
思恩顿了一会,点了点头,“姐姐说,谢谢叔叔对她的照顾。”
照顾?
傻丫头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在交待遗言么?
很好,很好啊!她是觉得对不起夏冰阳,还是真的喜欢上那块木头了?
玄思繆危险的眯起眸子,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
不用看也知道她给自己留了什么,必是答应他的那封写给夏冰阳的休书。
恶劣的咧嘴一笑,玄思繆扭头给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了悟的走过来一把抱起思恩,二人前后离开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