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芍顶着两轮黑眼圈,来到饭厅的时候,平常还算人气热闹的饭桌上只有她一个人。
乾说,夏冰阳起大早就去县衙了。
白芍草草吃了早饭,又去玄思繆的房中看了看,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她接过丫环送来的粥往他嘴里喂,白粥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来。
心底忍不住发酸,那么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间说昏迷就昏迷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玄思繆,安静的让人害怕。
沐风已经离开三天了,玄思繆,你能不能撑到他回来的一天?
一碗白粥喂了半天,真正进入玄思繆嘴里的少之又少,最后只好红着脸含在自己口中一点一点哺喂进他口中,用舌头一点一点顶进他的喉咙。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夏冰阳沉着脸看着背对着他的白芍给玄思繆喂食,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恨不能冲过去一把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
等白芍终于把一碗粥喂完的时候才发现夏冰阳黑沉着一张脸站在身后,脸不自在的红了,轻咳一声,把碗放在桌上,“你回来啦!怎么样,找到温如玉的尸体了么?”
夏冰阳沉着脸点点头,目光越过她看向床上的玄思繆。
“吼吼吼!”
这时,犬灵从外面回来,见到夏冰阳的时候眼中带着喜悦,他跳到夏冰阳的面前,解下腰间的荷包塞进他怀里,然后嘶吼着指着床上的玄思繆。
白芍自然知道那荷包里装着的是剧毒的赤尾红狐,见夏冰阳伸手去拉荷包的带子,连忙冲过去一把抢过来,“不能碰。”
夏冰阳狐疑的看着她。
白芍脸一红,“这里面装着赤尾红狐,你听过吧,剧毒的,玄思繆就是中了他的毒,如果你不想死就别乱碰。”说着,扭头瞪了眼犬灵。
犬灵委屈的摇了摇头,朝她龇牙咧嘴的乱叫。
夏冰阳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扯了一下唇,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荷包,在她吃惊的目光中打开荷包,从里面提出赤尾红狐。
小家伙在他手里吱呀乱叫,四肢小腿在空中乱踢。
“你,你没事?”白芍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冰阳,又看看犬灵,“难道你骗我?”
“吼吼吼!”
“他没骗你。”夏冰阳解释道,“我不怕毒的。”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怕毒?
白芍愕然,脑中开始浮现各种武侠小说里那些被炼制出来的天生毒物,“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夏冰阳好笑,真不知她那颗奇怪的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我小时候学艺时发生过一些奇遇。”
奇遇啊!
郭靖也是吃了那谁谁的大蟒蛇的血,江小鱼掉进恶人谷得了各种武林绝学。
夏冰阳忍不住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好似昨晚那些疯狂的举动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白芍尴尬的想躲开他的手,却被他微眯的眸子制住闪躲的动作。
“这东西是玄思繆带回来的么?”夏冰阳看了一样床上奄奄一息的玄思繆。
“嗯。”
“那你知道这是谁的玩物?”
“霞光仙子。”白芍想了想,道。
夏冰阳看着玄思繆的眼神幽深几分,走过去拉开他的衣襟,见他胸口的刀伤时忍不住冷哼一声。玄思繆,你到底是何用意?
“怎么了?”
“你知霞光仙子是什么人?”夏冰阳重新拉好玄思繆的衣襟,扭头看白芍。
白芍摇头。
“她就是在龙门客栈里死了的素馨。霞光仙子尹素馨。”夏冰阳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行像是一击重锤狠狠垂在她胸口。
他是去龙门客栈了么?为了找尹素馨的赤尾红狐?
白芍专注的看着玄思繆,突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想起那晚他的狂暴,还有那双微眯的眼中受伤的神色,心口揪疼着。
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约定之期已到,公孙无翩然离去,他却为何迟迟不肯离开。他说,白芍,你不爱我很好。
可为何翩翩要做一些让她无法放手的事?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越想忘记的,放下的,往往是你放不下,忘不掉的。如果真能做到将感情收放自如,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旷男怨女了。
“赤尾红狐在素馨死后就失踪了。”夏冰阳道。
“是被凶手带走了么?玄思繆去找赤尾红狐的时候遇见了凶手么?”白芍急切的道。
夏冰阳摇摇头,“不知道。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他醒了自然知道了。”
白芍默不作声,她甚至不能确定玄思繆会真的醒来。
夏冰阳看着她对着玄思繆发呆,心中微微不快,凝眉问道,“温如玉的尸体找到了。”
“哦?”白芍扬眉。
“要去看看么?”
白芍狐疑的看着他,好一会才道,“不了,办案本来就是你六扇门的事,我不想搅合了。”
夏冰阳突然心中有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不是要离开么?不是要找到庄主么?怎么,看到他这样又舍不得了?”
白芍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夏冰阳,你又发什么疯,这是我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夏冰阳的身体一僵,冷嘲的看着她,“是我多事了。”说着,摔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面前的门被狠狠的关山,白芍愣愣的看着夏冰阳离去,心底仿佛有一个角落轰然倒塌了,她跌坐在软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对不起!
“嗷嗷!”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犬灵突然跳过来蹲在她面前,扬着眉狐疑的看着她。
“犬灵,你也觉得我很可恶是不是?”她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犬灵厌恶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可是我心里有了玄思繆,对他不公平。”她苦笑,觉得自己怎么越来越纠结。
犬灵龇牙咧嘴的朝她吼了两声,好似在嘲弄她的愚笨一样。
“你也笑我啊!切!本姑娘天生丽质,早晚会遇到一心一意带我的好男人,玄思繆算什么,夏冰阳算什么?等着本姑娘的是大好的未来,江南山庄的一切本姑娘都不稀罕。”她傻了吧唧的说,眼泪啪嗒啪嗒掉,好像从回到江南山庄后她就越来越爱哭了,这地方果然和她气场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