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牢里出来,阳光刺痛双眼,白芍久久无法睁开眼,沁凉的风迎面吹来,胸膛里的那颗心,却跳得异常的强烈。
焰娘站在她身后,看着阳光中恬静的女子,金黄的光晕在她身上渡上一层光圈,让她看起来那么的遥不可及,好似一个眨眼的时间,她便会从眼前消失。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面前女子的背影,突然间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这单薄的身体里蕴藏了一个强大的灵魂,而着灵魂有别于这时代的任何女子,她坚毅,睿智,果敢,甚至对人有着淡淡的疏离感。他突然间有些明白玄思繆会被她深深吸引的原因
“现在你要做什么?”他迈步走上前去,与她只有一臂之遥。
白芍长长出了一口气儿,眯了眯眼睛,心情似乎有那么一丝剥云见日的感觉。
她转身,笑着看着焰娘,“我要去见见刘老夫人,你就随意吧!”
焰娘苦笑,妖娆的捻了一个莲花指,“我自然是随你去,主子不再,你若是有个丝毫的闪失,姑女乃女乃可是担待不起。”
白芍好笑的看着他,突然走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的凑到他耳边道,“焰娘,我觉得你还是换回女装讨喜。”
焰娘脸上愉悦的笑着,捻起莲花指狠狠推着她的脑门,“死相。”
“哈哈哈!”
刘府的管家开门见到白芍和焰娘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白芍说明来意,管家回去禀告,不多时,管家回来,说是刘老夫人称病,不宜见人。
白芍与焰娘面面相觑,知道此事还不宜打草惊蛇,便准备先会衙门再说。却在这时,韩家的大门从里面推开了,出来的正是那日在市集上闹了一程婚姻闹剧的韩云栖。
韩云栖抬眼一见到白芍时也是微微一愣,连忙走过去一把拉住白芍的袖子,“公子留步。”
白芍微愣,扭头一看,忍不住笑了,“是你。”
韩云栖面露尴尬,连忙松开手,笑道,“那日还要感谢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过府一叙?那日后,我派人去市集寻公子却未果,没想到今日有缘会再次相见,这次必是不能错过。”
白芍本是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韩云栖怎么说也是秀云未成婚的丈夫,便是与秀云相处多时,那日秀云又是死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巷子,韩云栖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
韩家与刘家比邻而居,想必对刘家也有些了解,或许能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想了想,白芍还是顺坡下驴的决定随韩云栖去韩府坐坐。
焰娘自然是不甘不愿的跟了上去,韩云栖走在前面带路,白芍隔着一小段距离走在后面,身旁的焰娘冷嘲的在她耳边小声道,“白芍,你这人张的不怎样?倒是会招蜂引蝶。”
白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便把那日在市集里发生的事跟焰娘说了一遍,焰娘听的傻了眼,好半天才蹦出一句,“难道你怀疑是韩云栖心怀恨意而杀了秀云?”
白芍耸耸肩,“不无可能。”
韩府并不是很大,但胜在精致细腻,每一处摆设都显现出主人的匠心独运。
并没有见到传说中酒坊的韩老夫人,韩云栖说她正在酒坊铸出开窖。
酒坊的酒分三六九等,上好的陈年佳酿开窖的时候要主人家举行仪式的,一般这样的酒都是千金难寻的,其中一大部分会作为贡酒被送进皇宫。
韩云栖本也是要去酒坊了,却见了白芍,便要下人传了口信,遇见了故人,酒坊那边要韩老夫人多关照了。
韩云栖很是好客,为人爽朗,倒是与白芍颇为谈的了,未了,还兴致勃勃的邀请白芍去家中酒窖品酒。
白芍这人倒也是爽朗的人,以前与同事们偶尔没事的时候也会吃个火锅,喝点小酒,如今遇见韩云栖,倒是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兴致。
韩家的酒窖很是讲究,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仿佛三步醉人倒一般带着汹涌的气势,人未入,便已经有了三分的醉意。
白芍一直男装出入,性子倒也不似这时代女子的别扭,也未打耳洞,只道是一名身材孱弱的偏偏没少年,韩云栖甚是喜爱,又闻她口中各种离奇古怪的轶事,心中甚喜。
承装酒水的杯子换了一盏又一盏,白芍便觉得眼前恍惚,暗道,这古人喝酒倒是讲究,讲究酒温,酒品,酒相,承装的杯子都从琉璃到玉杯到青花换了好几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旁的焰娘微微眯着眸子,暗地里狠狠掐着她的大腿,疼得白芍一龇牙。
“白公子怎么了?”韩云栖见她表情怪异,放下酒杯问道。
白芍干巴巴一笑,两团酡红已经不知不觉的爬上脸颊,已经现了丝媚态,看的韩云栖有些脸热,忍不住别开眼,暗道,这少年公子瞧着平凡无奇,却骨子里透着一丝灵气,尤其是酒后的醉态,瞧着让人浑身血脉喷张。
一旁的焰娘自然也感觉到白芍的失态,又见韩云栖的脸色有些异样,心中暗道,瞧瞧,主子你找的这姑娘可不是就会招蜂引蝶么?若是不牢牢拴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拐走了。看着精明的人,其实骨子里就是透着一股子傻气。
焰娘忍不住叹息,一把拦住白芍的身子,起身朝韩云栖告辞。
韩云栖有些恋恋不舍的送二人出了酒窖,焰娘拖着有些烂醉的白芍往前走,突然,怀里的白芍猛地一把推开他,睁着惺忪的睡眼扭头直勾勾的看着韩云栖,嘴里唉唉乱叫,一个劲的伸手拍打自己的脑门,“哎呀哎呀!我倒是忘了今日来的正事了。”说着,推开焰娘跌跌撞撞的走到韩云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仰起头,一张殷红的微微嘟起的软唇对着韩云栖一开一合。
韩云栖惊愕与自己失序的心跳,正不知作何反映的时候,白芍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秀气的眉紧紧皱着,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威严,“韩云栖。秀云死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
韩云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白芍的话已经连珠炮一样的射了过来,“死了,被吊死的,你们成亲的那天晚上,就在你家对面的巷子里。别说你不知道,那晚的惨叫声,一千米之内都能听得见。”
韩云栖好一会才消化她话里的意思,白芍便再次发难,“是你杀了秀云?是你么?你怀恨在心,杀了她,然后又把她的尸体吊在客栈前?”微眯的眸子散发着冷冽的寒光,焰娘还是第一次见白芍发飙,那气势着实有些惊人。
韩云栖已经被她一连串的逼问弄的晕头转向,唯一抓住的重点就是秀云已经死了。
韩云栖的表情变了很多种,最后停留在一丝痛楚上面,他沉着脸,忍住颤抖的手缓缓推开身前的白芍,“白公子,你说秀云死了?”
白芍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尽量清醒,可这酒的后劲还真是大,她又贪杯了,左右就觉着眼前的韩云栖变成了三头六臂的妖怪,忍不住伸手去扶他的脸。
当冰凉的小手触模到他冰凉的脸时,韩云栖的身体一僵,连忙退后两步。
“韩云栖,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她摇着头,眉头紧皱。
韩云栖沉了脸,刚想拒绝,一旁的焰娘便两出腰牌,“我是县衙的师爷,来韩府是要调查一些线索的。”
韩云栖眼神闪了闪,好一会儿才说,“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在酒坊喝的就,酒坊的长工可以给我作证。”
焰娘点了点头,一旁的白芍又道,“你与秀云是如何认识的?”她倚在焰娘柔软的身体上,心中忍不住暗叹,你说一个男人的身体怎么就这么软,这么暖?
韩云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秀云是新进绣房的绣女,每月绣房都会派人来给我娘送些绣品,我便是这么认识秀云的。”
“认识多久了?”白芍问。
“半月多了。”
“私定终身?”白芍又问。
韩云栖的脸色有些难看,点了点头,“家母本是不同意,后来我允诺接掌家业才勉强同意秀云入门为小,以后再娶正式。”
白芍觉得脑袋很沉,但仍旧强迫自己别睡,暗道,这酒真他妈的烈啊!贪杯这种事,果然不是她这种苦逼小二黑能做的。
“那,那,额。”很是不雅的打了一个酒嗝,白芍舌头有些打滑,“秀云,你给秀云的那些嫁妆,有,有多少?”
韩云栖凝眉,“明日我把聘礼的清单送到县衙。”
“哦!”白芍呐呐应了一声,然后便不醒人事。
焰娘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怀里的小女人一眼,扭头看韩云栖,“韩公子,明日还请到县衙去认一下尸体,另外那伙骗子已经落网,不过聘礼还没有追回来,韩公子明日到县衙去一趟吧!”
韩云栖凝眉看了他怀里的白芍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等便告辞了。”焰娘朝他点了点头,弯身抱起睡死的白芍便要往前走,动作间不小心扯下了白芍头上的缎带,一头乌丝瞬间披散下来,顺着她白皙的脸颊划过。
韩云栖双眸微眯,眼中透着一丝讶异,原来竟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