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坐在档案室苦思冥想了一个下午,惆怅于到底该不该撬开那个保险箱。
正当秦观举棋不定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妈妈谈静的短信“:秦观,这几天打你电话都不回,知道你在生气。妈妈真诚的向你道歉。今晚回家吃饭好吗?你从美国回来,妈妈都没能好好看看你。妈妈永远爱你。”
秦观看着母亲的短信,看着看着,秦观的眼圈就红了。这些年,他太想念母亲了,终于回来了,却又不能接受母亲背叛父亲的事实,赌气离开了家,连一声问候都没有。秦观觉得委屈,也觉得内疚。
秦观在反思。父亲被判无期的时候,母亲才四十岁,而自己后来又常年不在家,母亲的孤独和痛苦,也应该有她的排解方式,母亲有权选择新的爱情,新的家庭,新的生活。而自己那么赌气,完全是自私的缘故,完全没有站在母亲的立场看待问题。人世间,父母永远站在儿女的立场看问题,儿女又有几个能真正站在父母的立场来看问题呢?
秦观想了半天,想明白了,只有撬开保险箱,让父亲立即出狱,父亲和母亲的这段婚姻才能挽回。
这是自己回报他们的最好方式。
至于自己……所谓忠孝两难全,秦观这次选择了孝。
秦观悄悄买来了工具,准备晚上趁单位没人的时候下手。
走在黑暗的大楼里,秦观感觉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快。他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他可以想象出全南州的媒体为他父亲挽回名誉的情景,他可以想象到,父母重新团聚那喜悦的泪水。
秦观小心翼翼的反锁了档案室的门,拿着工具来到保险箱面前。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秦观不明白,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档案室。
秦观只得收起工具,打开了门。
彦俊笑眯眯的站在档案室的门口。
秦观看到彦俊,掩饰起自己的慌张
但彦俊是何等的心思缜密,秦观警觉的眼神没能逃过彦俊的观察。
彦俊心想,我推测的果然不错,秦观天天泡在档案室绝对没安好心。
彦俊笑道:“秦观这么晚还在加班啊,周一你报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还没跟你交流交流呢。”
秦观一听这话,就知道彦俊是专门来找自己的,自己跟他没什么交集啊。
秦观看着彦俊的眼睛,没表达欢迎,也表示敌意,淡淡地说我:“所以彦师兄今晚是特地过来来找我交流交流的?”
彦俊心想,真他妈直性子,就不能婉转点么。
彦俊说:“最近一直在审查减刑假释案件,有些问题一直困惑着我,你是犯罪学专家,今晚想过来请教请教你。”
秦观心想,彦俊这个人工作倒是积极认真,这么晚了还在思考工作的事,秦观心里不禁有点佩服,说:“请教可真的谈不上。你是师兄,等我正式到刑执局上岗之后,是我该向你请教才对。如果彦师兄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进来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倒是可以的。”
彦俊厚着老脸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从第一次看到你之后就觉得特别投缘。要不你看这样行吗,多好的周末,我们一起去吃点夜宵,慢慢探讨怎么样?”
无论是档案室和刑执局的办公室里,都有大量的法条法规和案例卷宗,是探讨工作最好的地方。出去吃夜宵能谈工作?秦观明白了,彦俊今晚的本意不是探讨工作,而是——难道有什么其他的事?秦观不明白跟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人有什么交集。但不管怎样,秦观此时哪有心思吃东西,更没心思慢慢探讨,他正迫不及待的要撬开保险柜呢。秦观强压着急迫的心情,说道:“彦师兄,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讲吗?这样对我们来说都能够节省点时间。”
太直了,但我彦俊怎么能直接问你海伦的事呢,万一海伦是你女朋友,你怎么又会老老实实告诉我呢?想到这里,彦俊正色道:“好!直脾气!我喜欢!我这人也是直性子,秦观,这档案室里的有些东西,是不能乱碰的,你清楚吗?”
秦观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被彦俊发现了,彦俊的洞察力让秦观感到吃惊。看着彦俊闪亮的眼睛,秦观并不绕弯子,说道:“看来今晚只能陪彦师兄出去夜宵了?”
“你说呢?”彦俊并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锋芒。
“好!”,秦观盯着彦俊的眼睛,也并不避讳彦俊的锋芒。
“这就对了嘛,大周末的拼什么命!”彦俊哈哈笑着揽住秦观的肩膀,在那一瞬间,彦俊用大腿碰了碰秦观的公文包。
彦俊几乎敢百分百的肯定,公文包硬硬的东西绝对是作案工具。
彦俊瞬间暗自庆幸起来,如果自己今晚不来档案室,这小子就得逞了!他妈的,什么世道,这些年轻人真是胆大妄为,胡闹!
而彦俊这看似无意的一碰,也被秦观敏感的捕捉到了,秦观明白,的目的应该是彻底暴露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判断彦俊是善意还是恶意,待会就见分晓吧。
两个男人来到了仙缘海鲜大排档。而电视台的文玉馨已经早早等在了那。这是彦俊事先安排好的。
几人一番互相介绍后,彦俊就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从古人如何避孕到太监怎么撒尿,整整扯了两小时。彦俊的谈话貌似漫无目的,但他一直在通过谈话分析着秦观。可无论彦俊怎么绕弯子,都没能发现秦观的生活里出现过什么女人,难道秦观是?
秦观从彦俊讲第一句话开始,就在分析他的目的和重点,但这个家伙太能扯了,而且秦观可以确定,重点一直没有出现,秦观只能陪着他闲聊扯淡。
到最后,秦观实在受不了彦俊的迂回曲折了,说道:“师兄,吃的也差不多了,要不今晚就到此为止?”这是在告诉彦俊,再不直奔主题,我就要告辞了。
彦俊指着不远处一个吃夜宵的美女,说道:“急什么呀兄弟,时间越晚,**的可能性越大,那个女孩怎么样?我帮你约一下?”
神经病,秦观在心里骂道。
“师兄,我暂时还真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谢谢你的好意,不早了,得回去休息了。”
彦俊按住站起来的秦观,问道:“秦观,真的没有你女朋友?”
秦观感到今晚的重点终于要来了,重新坐下,说道:“没有,在美国三年期间,加班加点,就为早点完成博士学位,根本没时间谈恋爱。”
文玉馨说道:“秦观,这可太假了啊,像你这样学术和外貌如此优秀的男人,还不知糟蹋了多少好女孩呢。”
秦观想想这些年自己心里受的苦,在最年轻的时候居然都没能谈过一场恋爱,不禁苦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吧。过几年,等……等我一切稳定了,再考虑谈女朋友。”
彦俊这人真话假话还是分得出来的。
他看着秦观的眼神就明白,秦观的确是单身。
彦俊心中欢呼雀跃起来。
但彦俊随即又想,”海伦”会不会是秦观的同学?这种可能性很大。还得继续追查。
秦观心想,难道彦俊是要自己给他介绍女朋友?秦观问道:“彦师兄,你现在女朋友找好了?”
彦俊说:“没有,我也单身呢,生性腼腆,交际圈子太窄,不认识什么女性。”
文玉馨差点噗的一声笑出来,心想你彦俊别侮辱腼腆这两个字。
文玉馨为彦俊暗暗着急,彦俊今晚请自己过来,一是想让自己观察观察这个秦观,看看对方是什么样一个人,二是一起打探一下,帮助分析那个海伦到底是不是秦观的女朋友……但到目前为止,秦观的防线一直很紧,根本没敞开心扉来交流嘛。
彦俊接着:“你有没有合适的女性朋友?帮我介绍一下?反正以后都是兄弟,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是一个视觉性的动物,长的一般的女孩,我不看的,长的非常漂亮的,偶尔看看,只有那种绝色漂亮的,我才考虑交往。”
秦观笑了,你今晚找我就是这事啊,说:“怪不得你剩着呢,找我介绍对象,你可找错人了。我自己的生活圈子里,从没有同龄女孩出入过。当时在北大,两年完成硕士课程,在马里兰,原来要求是五年的,我三年就完成了,时间实在太赶了。别说女性进入我的生活了,连男性朋友几乎都没有。”
彦俊倒也知道,马里兰大学虽然不是全美顶尖大学,但马里兰大学的犯罪学博士,在全美却是顶尖的,规定学制是五年,五年内能够按期毕业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大多数学生需要延期毕业。想要提前两年毕业,那只是理论上的可能,马里兰历史上还没有这样的人。秦观花三年时间就拿到了博士学位,显然,付出的辛苦不是他自己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形容的。
套了半天,还是没线索。
彦俊的心在下沉,似乎那个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远。但他还不死心,心想既然这个女孩不是他圈子里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亲戚呢?比如说表妹什么的。
彦俊厚着老脸说:“你母亲是不是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