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支书看了一眼俞长明,又说,“河下镇,这是我们县最大的一个镇,总人口五万多呢,在过去像长明这样的角那就相当于一个知县,这还了得啊!何况,跟在领导后面,那进步起来就像上梯子一样快得很呢。哎呀!长明啊,你的前途大着呢。”
支书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又聚了好多人,都是闻讯前来道贺的亲戚朋友,村里的四大员也相继到齐了。
杨支书对坐在他旁边的村会计说:“陈会计,你去镇子上买菜,专拈好的买,别怕贵,多买点,今天凡是来的都算客,这饭我请了。”
“哎,使不得,使不得。这客人到家了,怎么能让你支书破费呢?还是我们家请吧!”俞长明的父亲执意不肯。
“我说,叔,你就别见外了。长明有这等出息那不仅是你全家的喜事,也是我们全村的喜事,我代表村子里请个客还不是应该的嘛。”
中午,俞家小院比聚媳妇还要热闹,满满地摆了四桌,凡与俞家有点瓜葛亲的几乎家家都有人参加。
到底是个信息时代,俞长明根本没有时间吃饭,从回到家里到现在,手机都差不多被打爆了。差不多凡是认识他的人,有的甚至只是听说过的人,都纷纷打电话过来表示祝贺。
“长明,来来,快来,我敬你一杯!”
“长明,来来,快来,咱哥碰巧两下子!”
“长明,快,快,电话别接了,支书要敬你酒呢。”……
“他老舅,舅妈,你们来,来来来!”半醉的俞长明眼睛一瞥,看到自己的表姑父正神秘地对着的父母招手呢。
俞长明的父母放下其他的客人,赶紧跑了过去,三个人站到没人的地方,窃窃起来。
“长明,来来来。”
表姑父又对俞长明招了招手,并向俞长明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诡秘笑道,“你小子,桃花开了。”
俞长明脸一红,心一突,难道自己那天和柳青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待到酒罢客散时,俞长明已经是跑得腿酸,说得嘴酸,笑得肌肉酸,嗓子差不多都哑了。
晚上,一家人好不容易有机会聚在一起,大门又被扣开了。大家一看,进来的是村长老婆王婶。
王婶坐下来并不说话,而是拿眼睛看着大家,接着就神秘地捅了捅俞母的胳膊,递给眼sè,两人相继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
“他婶,我今天来问问,长星大兄弟的对象处得怎么样啦?”
“唉!别提了,长星这孩子楞头楞脑的,上次和小萌的事,要我说都是我们长星不好,不主动。”
“哦,那我就放心了。哦,不是不是,我说错了,那就好……哎!看我这嘴,一高兴总说错话。我是说我前天回娘家,听说小萌也没找好呢。听我哥说,她的心啊还在长星身上呢,这丫头!如果婶子愿意的话,我看再让他们俩人处处。”
“这是孩子们的事,只要孩子愿意,我能有什么意见呢?”
“那敢情好,有婶子这话,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就回去说去。这回呀,只要两人没意见,干脆把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那我就回去了,呵呵——”
“妈,王婶刚才又和你说什么啦?”略带醉意的长星一阵激动,他似乎从王婶那诡谲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
“还不是你和她侄女小萌的事。她说小萌现在又想开了,还想和你再处处。”
“真的啊——耶!真是太好了!”长星一蹦三尺高。
看着兴奋的大儿子,俞长明的母亲感慨道:“人啦,穷不得贱不得。前两天王婶还说小萌家嫌我们家没楼房呢,你看,今天这就变回来了。真是……”
“妈,都是我给害的,要不是供我读书,我们家早有小楼了。”俞长明有点歉意。
“多大的事啊,马上我们也盖小楼,这两年家里已经有了点积蓄,原先是准备给长明找工作用的。唉!还真舍不得这老房子,别看房子不大,住里面很舒服,冬暖夏凉的,风不透雨不漏,多好。”父亲抬头看了看房子说,
“我们家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在这十村八里的应该算是古董了,还是在你们的爷爷手里头起的呢。”
“诶,听老人们传说我们家的房子底下埋有许多银元呢,是不是真的啊?要是真的,我们家就发财喽……”老大长星两眼放光。
“不要听人家乱说。快快,睡觉去!”父亲打断他。
“所以我说长明啦,你要好好干,争取干得点出息来,也让十里八村的人看看我们老俞家不会败的。”俞老爷子又点上一支烟,顿了顿又说,
“我爷爷,就是你的老老太爷在大清朝的时候官至知府,一生为官清廉,却遭小人陷害,他临走前嘱咐儿孙,千万不能再为官。你爷爷十二岁就能诗善赋,最后还是弃文从商了。他老人家以诚商待人,童叟无欺,生意是风声水起,富甲乡里。
后来社会动荡,有钱人常常被人绑票追杀,你爷爷就逃到了这里,穿破衣,建矮房,夹着尾巴做人,就起了这么个不起眼的房子,外表看上去不咋地,实质结实着呢。没办法,现在人都兴起楼了,那就拆了吧。”
“那,那老爷子临走时说没说在哪留下点钱吗?”长星仍然不死心。
“我,捶死你!”父亲高高举起拳头佯怒道,“你爷爷当时走得急,我在外出回家的路上突然走的,和我一句话也没能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