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认识。他……他是负责铺路的办公室主任，许多人都认识他。”
工作人员藐视着谭九斤，心说这小子果然会转移视线，心下便生出一丝厌恶，但为了能从他口中掏出鱼食，还是耐着xing子道：“你和有过什么交往吗？当然，你懂的，我们指的是经济上的往来。”
“这……，没……没什么往来，他连一顿饭都没吃过我们的。”
“真的没有？”其中的一位工作人员站了起来，随后又在同伴的眼sè下坐了下来，“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说了吗？不谈别的事，就说俞长明。我知道干你们这一行的不容易，不塞点送点那肯定接不到活，这也是人之常情，说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确……确实没……没有。”
“坐到地上来！放老实点！别给你脸不要脸！”
“谭九斤，你以为你是谁呀？对你客气点喊你一声谭总，不客气地讲你就是一条哈巴狗。你们这些人什么事没干过？别以为你那点小九九没人知道。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土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告诉你，法律上可是有规定，要是追究起来，这行贿和受贿一样是犯罪。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真的……真的没有。我和俞长明从来没有过经济上的往来。”
“那去年chun节前，农历腊月二十你从单位帐上提走的三十万是怎么回事啊，你别告诉我你是提去家自己用了吧？”
“这……这……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谭九斤瘫倒在地。
“哼！我说谭总，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告诉你人家拿钱的人都不怕，早就一五一十地跟组织坦白了。你还瞎担心什么呀？今天让你来就是核实一下，看你那熊样！说！那三十万是怎么给俞长明的，时间、地点、还有谁在场？”
自从被按上小轿车，谭九斤就知道完了。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着办案人员这样的言之凿凿，他在心里冷笑一声，暗道：“这帮人果然如传说的那样，有风就是影，有臭就是屎，无所不用其极。难道俞长明真的被他们屈打成招啦？……这个死女人，你害苦了我！你他妈死了也只能下地狱！”
谭九斤在心里一阵乱骂，突然一下子释然起来，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办案人员，不紧不慢道：“俞长明既然已经招了，那时间、地点难不成你们还不知道，莫非我会在太空里和他见面交易？”
“哟！老子还见过像你这样的奇葩！还跟我们玩起口头游戏来了？”一个办案人员冲上来，照着谭九斤的**就是两脚，“快说！”
“小黄，注意方法！”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符世跃。他yin沉着脸，一副丧家犬模样。
“符书记，这小子就是他妈的煮不烂的死鸭子。”
符世跃摆摆手，唬着脸道：“端凳子来，谭总，坐，坐下来慢慢聊。”
作为多年在台面上混的谭九斤和符世跃可以说是老熟人。建筑行业的工程招投标、验收每每都会和纪委挂上勾子，而且他们的一些灰sè动作也需要纪委给予庇护，每有需要和逢过年过节，免不了给这些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包去红包，当然cāo作上不可能由谭九斤去送，但私下里大家心里都有数。
不过，这些小小的红包只能作为平时工作中的润滑剂，真正遇到事情，甚至连牙缝的碎肉都不到。
符世跃慢条斯理地在谭九斤对面坐下，随即抽出一支烟对着谭九斤示意了一下。谭九斤是老烟鬼，看到烟早已咽了好几口口水了，刚想伸手去接，一想到接下来的剧目，他还是忍住了。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官场讲究的是交换，自己拿什么来置换这支烟呢？
“怎么？戒啦？”符世跃黑脸一沉，心生不快，对于抽烟的人来说，拒绝别人的敬烟，那就意味着不配合。
符世跃狠狠地吸了一口，对准谭九斤的上空，吐了个悠长而美丽的烟圈，瞬间那股浓香死死地包围了谭九斤，仿佛一个**的女子让他感到窒息。
符世跃巴答了一下嘴，翘起二郞腿，刚准备开口，谭九斤稳了稳身子，朗声道：“符书记，我说。”
办案人员立即摊开记录纸，为怕谭九斤翻供，同时增强证据的说服力，另一人立即打开留声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按照合同规定，我们有相当一部分工程款要在两年后才能拿到。为了尽早拿到这笔款子，年前，就是腊月二十ri，我让会计从帐上提了三十万块钱准备送给负责审批划拨款子的俞长明俞主任。我是二十晚上提着钱到他宿舍去的，当时也没有其他人。可是，不管我好说歹说，俞主任就是不肯收钱，还说我们的建筑工人苦钱不容易，让我把那钱当着奖金发给工人……说只要路没有质量问题，钱是一分也不会少我们的……我……我当时真的是有点感动。说句良心话，我干工程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送钱没送出去……”
“你——”符世跃差点向谭九斤扔飞刀。
“哈哈——简直是笑话！你说的这些谁能证明？晚上，就你们两个人，那可是三十万啦！那钱呢？难道你自己用了？那可是要进大牢的，三十万元，谭九斤，你可得想好了，你知道这个后果吗？”
“我知道。我自己做的坏事，不能去坑害好人。我宁愿去做牢！”
“你就编吧！我问你真如你所说，那三十万呢？被你吃啦？”
“那钱就在我家里。那天晚上我把钱提回家，准备第二天还给单位，但是年前事情太多，就耽搁了。年后，再一看，只剩下二十一二万，其余都让我老婆给赌输了。不相信你们可以去搜查。”
“我cāo你nǎinǎi的谭九斤！”办案人员摔掉手里的纸笔，飞起一脚，谭九斤轰然倒地。
“你别跟我耍什么花花肠子，你现在就带两人去他家！”符世跃扔掉软中华，对着一个办案人员说，便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了看倒在地上装死的谭九斤，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符世跃接到电话，果然在谭九斤家的床肚里搜到了一包现金，粗粗过数，和谭九斤交待的数目吻合无误。
符世跃抬起脚来对准谭九斤的，看看身边的手下，迟疑了几秒钟又收了回来。
煞白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符书记，接下来怎么办？”办案人员跟上去小声问计。
“怎么办？当怎么办怎么办！总之不能放白身（意思是不能轻松走人。）”
“你给我起来！”办案人员死猪似地拖起地上的谭九斤，卸下了多ri来压在心头的包袱，谭九斤反而轻松了，他坐起来，弹了弹上身的尘土，看着办案人员，好像在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说，除了俞长明，河下班子里头，你还对谁表示过？烟酒也算。”
谭九斤知道贼不空手的法则，看来他必须得吐出点污物才能过关，“chun节前，给常万元送了两条烟壹箱酒。”
办案人员死灰的脸sè立即涌了上一丝生气，缓下语气道：“什么烟，什么酒，大概价值多少？”
“中华烟、茅台酒，一共大概三千多块钱。”
“你再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办案人员重新把门关好，低声问，“俞长明给常万元送钱的事你知不知道？”
“这我不知道。”
“就是听说也行。”
“从来没听说过。”
“别说得这么肯定，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