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被花轿抬到孙云方家的大门外,她原来那种羞涩紧张,激动的心情此时更加增大。随着鞭炮的响声,付嫂扶起她走出花轿进入大门。这时的她心中更是狂跳不已,在她的脑海中早已定形的方公子,好像正在大门口等待着她迎接她进门,方公子一定来扶她走进大院里,然后再拜天地。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此时并没有见到公子,代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她走进大门。她心里感到方公子为什么不来接她?在村里听说他病了没有来接她,现在已经到了家门口还是不见他的身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病得很重,还是其他原因?她心中蒙上了一层不安的荫影。
当人们把她拥进院中时,里面围观的人群更多了,厅堂和院里张灯结彩,厅堂正中墙上贴着大红双;‘喜字’红艳耀目。
付嫂和阎嫂等人又把她扶到厅堂的中央,由于玉翠穿着一身大红缎子袄裤,脚蹬一双红秀花鞋,头上戴着一束红绸花一双金耳环,显出她那仙女黛粉似地面容。使得满院子的人为之惊叹!付嫂又搀扶玉翠走过红地毯到达厅堂桌前,桌子两边端坐着孙云芳和夫人。孙夫人今天穿着褐红色缎袄,头上也插着一束红绣花,她一直张着嘴笑,另一边坐着四十多岁墩胖秃头的男人,他身穿黑色绸缎长袍,张嘴露出两个金色门牙,犹如魔鬼般的长相!当他看见玉翠走进厅堂来,那双细迷眼睛直挺挺地瞪着看玉翠。
玉翠不认识这个人,看到他第一眼,心里就那种厌恶的感觉。她心里还在惦记着方公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拜堂呢?难道还是那么羞涩吗?人们乱哄哄地嚷道;;新郎官呢?新郎官该出来拜堂呀?;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青年人簇拥着新郎官从侧门里出来,他们到厅堂中间站定,随着司仪高声喊道;;新郎官新娘子拜堂啦!;
玉翠这个时候盼望已久的时刻总算来到了,她抬起头看新郎官,只见他身穿一身崭新的黑缎长褂,头戴一顶黑色礼帽,帽上插着一束棉织小红花,胸前佩戴一束大红花,肩上斜披一条大红丝绸带,脚蹬一双新皮鞋。
这个人额头小,下颌宽,细迷小眼,鼻梁似乎还斜歪,她认定不是方公子,而又觉得很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在人群的呼呵声中,玉翠心里很乱,那种又气又恼的心理愈来愈强烈!她想;这分明不是方公子,他究竟又是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忘掉了厅堂里所有的人。司仪再一次高喊;;新郎新娘向高堂父母磕头哇!;
付嫂在一边拽她的衣袖低声说;;拜堂,你拜堂啊!;
孙肖眼睛却痴痴地望着仙女似的刘玉翠也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这个玉翠太美了!终于把他搞到手了。也似乎忘掉了所有的人,司仪看着这两个人都不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怎么啦?肖公子你磕头哇!;
这一声肖公子的提醒,玉翠马上回想起来在正月十五闹红火这天,街头上一群流氓无赖纠缠她的情景,她不明白,明明是方公子,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个流氓呢?她惊慌不已,我怎么和这样一个人拜堂成亲呢?她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那袭来的巨大恐惧感一下子慑住了她,她啊!的一声惊叫,甩开付嫂搀扶她的胳膊夺路就向外面跑,付嫂措手不及,没有抓住玉翠。玉翠穿过人群,一直向大门外冲过去。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和笑声,孙云芳情急之中站起身抬手向院中大喊;;拉住她!快拉住她,快呀!;院中有不少孙云芳的部下,还有孙肖的铁哥儿们,他们见状一哄而上,及时堵住了玉翠跑出的路。有的人,一把抱住玉翠的腰杆将她腾空抬起,然后一直抱到厅堂正中。
玉翠又哭又叫,双手双脚乱甩乱蹬,几个人上前不由分说摁住玉翠强行和孙肖拜堂成亲。这几个哥儿们又强行把她拉到厢房的洞房中,把她抛在炕上,然后这些人退出洞房在将房门反锁留着一人看守,其他人都到院里喝酒去了。
玉翠一个人在屋里又哭又喊,没有人理会她,她拉房门拉不开,气得她在房中乱转乱叫!犹如笼中困兽,然而院里是热烈的猜拳行令声,杯盘觥筹交错声。玉翠在房门的门缝里看见有位和她相当年轻的女佣人站在门边,她央求她道;;姐姐,你开开门,让我出去。我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那位女佣人带着哀怨的眼神向她摇手,又转过头去,玉翠感到绝望了!她忽然发泄心中的怨恨,采用报复的手段,她上到炕上,把叠的整齐的绸缎被褥全都拉到地上,然后撕乱自己的发结,把桌子上摆放的茶具全部咂烂!又看到立在窗户边的一架木质梳妆台龛上的一面大圆镜也给咂烂!使得那个镜面变成了条条状。她闹了好一阵子,玉翠才感到全身疲惫,不由得躺在炕沿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