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坐靠坐在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直直地如同黑色的瀑布,分落向腰际和胸前,半张苍白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朦胧梦幻,却却清丽不已,尤其是五官,让人越看越觉得美。舒悫鹉琻秦佑辰坐在床沿上,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赵霁的脸,心下不禁也有些恍然,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饶是如此安静竟也能安静得如此美丽——与别个女子截然不同,她是那种即使是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也足以吸引别人视线的人。不禁好奇她所爱着的那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得到她这样的女子那样痴心相许?
想到这里,秦佑辰轻声一笑。
赵霁听到了,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想古时那种雅静的女子。像你这样的神态气质,一般人可学不来。”秦佑辰微笑着说道。
这秦佑辰从小就天资聪颖,行事作风从不按牌出招,自小到大,做过的“独特”的事迹层出不穷,至今还经常被人口口相传。其中有一件,就是他曾经六岁那年,就偷偷地跟着自己的二哥进入烟花柳巷之地。可以说,从那时起,他就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然而,也不知怎么的,赵霁就是给他一种特别的印象,仿佛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似的,让他觉得她很特别。
“人与人之间本就诸多不同,我是如此,别人自有别人的样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赵霁微低下头,声音突然微弱下来:“纵使是有的人样貌形体相同,品性内里却也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秦佑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思缜密如她,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有因,稍一细想,便也能推敲出个几分来。他问道:“你是在说张逸丰和那个叫冯远同的男人吗?”
赵霁错愕地抬头看他,像是在问他什么。
秦佑辰却是一笑:“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你一直在叫那个男人的名字。要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原来我秦佑辰的妻子竟然对别的男人心心念念情深不渝呢。当然,也更证实了我先前的想法。”
“以你的聪明,自然能猜出个大概。我想平日里,你也从宝翠和我颖儿那里探询到不少吧?”赵霁了然一笑,清澈分明的双眸望着他,微抿了抿嘴,说道:“的确。我已经心有所属。”
秦佑辰静静地望着她:“不管我对你是否有感情,作为你的丈夫,听到你这个妻子嘴里说出那样的话,身为一个男人未免说不过去。”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但是,我更好奇的是,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又曾为你做了什么事,竟然让你这样念念不忘,甚至——甚至他背叛了你。你还忘不了他。”
赵霁苦涩一笑:“你爱过一个人吗?不是虚假,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真切切地爱过一个人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说得秦佑辰愣在当场,哑口无言。他原以为自己是懂得情爱这种东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赵霁问出那样一句话时,他竟硬是接不上话去。他爱过吗?他不禁扪心自问。活到如今,他自问遇到过的女人也不少,其中也不乏对他痴情的,只是,若说让他有些记挂在怀,心绪不宁的,也仅有一个阮芜。然而,一说阮芜的话,他却又不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真是爱。
“其实我也不懂。”赵霁道:“我曾以为爱是得到,你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想得到那个人,后来我以为爱是放过,如果真的爱那个人,就会狠心放开对方,再后来,我以为爱是原谅,就算对方再对不起自己,都可以原谅。到最后,我以为爱是信任,从头到尾的信任。但是——”赵霁眼睛怔怔地望着床尾的一角,口中自顾自地说着说着忽然停住,她的目光转过来,一双眼中似镀上了一曾薄膜,眼神有些无助,又有些无奈,她又是一笑,笑容竟不似之前的苦涩,更接近凄美,像被狂风暴雨打落的花:“现在,我竟也搞不懂爱是什么东西了。我甚至想不明白,我现在对他念念不忘,到底是因为我还深爱着他,还是因为我心有太多不甘,以至于放不下那段过去那个人。”
秦佑辰看她又要落泪,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烦躁,他见不惯她动不动就表现出那副神情,尤其是自她生病以来,他实在见太多了她那种神情,每见一次,心中就躁动不耐一次,简直恨不得将她那样的样子全部从脑海中抹去。
他的丹凤眼微微一敛,说话的口气也有些冷淡:“你叫我留下来,就是想让我听你说这些,看你哭吗?如果是这样,抱歉,我要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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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你……”赵霁见他站起来,感觉到他身上隐约的怒气,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自己的表现,忽然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抱歉,是我失态了。这原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不该……”
“你为什么要摆出那样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秦佑辰不悦地皱起眉头,转过头来看定她:“赵霁,我宁愿你像之前那样一副冰冷的面孔对我,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肝肠寸断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这话,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倒下来,浇得赵霁整个人都是一凉,头脑中那感性的烈马也猛然被人勒住了般地停了下来。她怔怔然地,微张着嘴,回想起自己刚刚对待他的情景,心下懊恼不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在他面前那番表现。实在太愚蠢可笑了!
她一个人呆想着,还没说什么,这边秦佑辰又说话了:“这些天,我们两个人各自应该也都想清楚了。你的打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