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第一皇后 第3章 杨府(二)

作者 : 楚荷寒

听如诗所言,夫人有意隐瞒选太子妃之事,难道我这身体的原主并非失足落水,而是因选妃之事而投水自尽。若真是如此,太子选妃大有蹊跷。我定要弄清楚选太子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下也不能把如诗逼得太紧,我故作云淡风轻地一笑:“此事我迟早都会知道,放心吧,我不会怪你,夫人也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姐!”一声呼唤,缓和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我侧首,见一少年蹦跶着跑进院里,满脸都是纯真的笑意。他眉目俊朗,眼底还带着些许稚气,华贵的衣饰显出不凡的身份。

如诗立即见礼:“见过三公子!”她见我目中带着询问之意,而三公子似乎也不解我陌生的眼神,解释道:“三公子,小姐患了失忆症,对之前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

三公子的眼神立即黯然,“姐,你忘了谁都可以,怎么可以忘了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弟弟呢?”见我脸上有了笑意,他道:“就让我自我介绍吧,我叫杨俊,是你的三弟。我们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杨勇,二哥杨广。”

“等等!”我讶然地望着他,“你说什么,大哥杨勇,二哥杨广。”我又指着如诗,“你刚才是不是告诉我,父亲是杨坚?那我母亲是不是独孤伽罗?”我见他二人一个劲儿地点头,我的心几乎跳了出来,脸色也一下子变了。我再怎么历史白痴,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这两人的鼎鼎大名还是知道的。

“姐,你怎么啦?是不是记起了什么?”杨俊却一脸自恋,“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忘了我呢!嘿嘿!即便你将来成了太子妃,也要常来看我啊。”

“三弟,你也知太子选妃之事?”如诗畏首畏尾,独孤伽罗心机深沉,自然问不出什么,倒不如从这单纯的杨俊身上下功夫。

“知道啊。姐,你不用担心,你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有你在,其他的所谓佳丽都会黯然失色的,到时太子妃非你莫属!”杨俊可能见我面带忧色,显然会错了我的意,以为我担心成不了太子妃。

看了那么多正史野史,宫斗影视剧,我自然知道深宫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我才不稀罕那太子妃的虚名呢。况且,历史上杨坚将成为隋朝开国皇帝,我若成了太子妃,下场可想而知:不是死在后宫那些明争暗斗的女人手里,就是成为杨坚谋朝篡位的棋子。还公主呢?我先逃过眼前这一劫吧!我继续试探:“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太子妃呢!而且那么多莺莺燕燕的名门贵女,哪儿轮得上我啊?”

“姐,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你可是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呢。只要你一登场,那些庸脂俗粉全都会黯然失色的。”少年满眼的笃定,对我夺魁信心满满。

“你们古代的美女,不都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吗?我得了失忆症,空有一副臭皮囊,一点才艺都不会,肯定没戏!”我心里着急,这句话说得漏洞百出,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杨俊听了我的话之后,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姐,看来你的失忆症不轻啊,你之前说话文绉绉的,如今难得的,嗯,率直。”我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是显得粗俗了点。不料杨俊却站起身,拍着我的肩膀,故作老成地道:“姐,你也别妄自菲薄了,更不用杞人忧天。我听说,那太子宇文赟,不学无术,生性****,就凭你这花容月貌,在他面前一站,还不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我听说,宇文赟已经有一位侧妃了,那侧妃本是个奴婢,仅有几分姿色,哪儿比得上你国色天香。”

“咳咳!”如诗见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干咳两声,暗自扯了杨俊的衣袖,给他使眼色。杨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缄口不言。从杨俊口中得到的信息还真不少,原来这太子本身是个****的草包,我若是嫁给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不行,我绝不当太子妃。

“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杨俊见我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有些担忧地问,目光满是真挚的关怀。

看着他的样子,我莫名地有些心酸。我现世的我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眼下这个杨俊,善良纯真,或许是杨家的稀有动物了。我噗嗤一笑:“逗你的!瞧你的样儿,好可爱!”

杨俊立即赌气地撅着嘴:“姐,你好坏,不理你了!”他将头偏向一旁,生气。

我想着该怎么逗他笑。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涂了几笔,将他此时的表情以漫画的手法夸张地画了出来。吹干墨迹,将画在他面前一晃,“三弟,你看,这就是你的样子。看你的鼻子,都冒烟了,看你的嘴,都撅到天上去了。哈哈,你若是不笑,我就把这画贴到外头去!”

杨俊自己看了我的漫画,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就要抢画,我偏不给。我二人就在院子里追逐嬉戏。一个不小心,我将他的衣袖撕了一道口,我二人同时停了下来,比肩而立。他十二三岁的年纪,高矮胖瘦都和我差不多。我忽而灵机一动,道:“哎呀,破了!月兑下来,我帮你补好了,再还给你。”

“三弟,你又来烦丽华了?娘吩咐了,丽华需要静养,你就不要添乱了。”我循声望向门口,两名男子走进来。一人着白衣,一人着黑衣,二人的相貌有四五分相似,都是那般丰神俊朗,只是神韵却大相径庭。白衣男子,眉眼带着笑意,亲切温润;黑衣男子面无表情,沉郁冷峻。

“大哥,二哥!”杨俊刚月兑下外袍,见到这两个哥哥,立即乖顺了。白衣男子颔首,“三弟,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若是娘知道你又在丽华这里胡闹,可饶不了你。”

“知道了,大哥!”杨俊嬉笑着答道,还颇有些撒娇的味道。看来,白衣男子便是杨勇,素来对杨俊也很是疼爱。

那黑衣男子便是杨广了。见到历史名人,我十分好奇,也有些兴奋,自然要看个究竟了,真想有个照相机,能和他合影留念。我看向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那眼神有些怪怪的,不似方才那般冷冰冰,似乎还带着几分怒意。我心中不忿,我是哪里得罪你了,拿这种眼神看我,便狠狠地回瞪过去。在他那冰霜寒芒的攻势之下,我的眼神简直就是萤火之光,很快便电力不足,败下阵来。

“咦,三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可能是感到我和杨广之间的气场太压抑,杨勇扯开了话题。而杨俊手里的漫画竟不自觉地落在地上。几人都清楚地看到了纸上杨俊别样的画像。杨勇淡淡一笑。杨广却阴沉着脸,一脚踩在杨俊那副漫画上,将画纸都踩烂了,他转而看向杨俊,沉声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大哥,二哥,我还要温习功课,先走了,你们聊!”杨俊似乎对这位二哥很是敬畏甚至害怕,灰头土脸地走了。

我最讨厌这种以大欺小、自以为是的人。杨广既然不给我好脸色,还吓唬杨俊,我便存心捉弄他一番。“二哥,看你气色不太好,是否怪我偏心,给三弟画了像没给你画?没关系,我这人一向公平,这便给你画一张!”我转身来至书桌前,挥笔作画,对杨广那猪肝色的脸孔视而不见。三下五除二,一张搞怪漫画便跃然纸上。画中人物脸部轮廓依稀可见是杨广,只是嘴里喷火,头发都往上冲还燃了起来。我道:“这叫怒发冲冠!怎么样,很形象吧!”

我刚放下笔,杨广便将那张漫画抢走了,捏成一团握在手里。我气极抬首,准备和他理论,哪知竟见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大概是在笑吧。这笑容,如数九寒天的一缕冬阳,于不经意中将一肚子的火气都硬是压了下去。

“丽华,你要好生休养,这些不伦不类的画,以后就不要画了。”杨勇立即笑着做和事佬,“二弟,丽华大病初愈,也累了。我们也不多打扰了。”遂拉着杨广走了出去。

我想起方才如诗教我的礼仪,站起身,双膝微屈,双手叠交胸前,浅浅一福:“恭送大哥!”完全不理会还有个“二哥”。杨广这种人,实在不该对他以礼相待。看来古人诚不欺我,杨广果然是喜怒无常,刚愎自用。

如诗将二人送到门口再进来。她见我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儿喝茶,无可奈何地微叹。我道:“如诗,我之前是不是和杨广有过节?他怎么好像有意针对我似的?”

“没,小姐,你多虑了。你和三位公子都相处得很好!”如诗支支吾吾说了一句,就顾左右而言他,“小姐,你也累了。先歇息一下。奴婢有事先告退!”

显然,如诗这丫头有事瞒着我。我又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这么意气用事。这杨广好歹也是将来会做皇帝的人,得罪不起。算了,反正他眼下还不是皇帝。眼下最紧要的是,不能进宫选太子妃。想着,我觉得有些头晕,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病人,就去床上躺着了。直到黄昏,我才步出房门,到园中走走。

晚霞染红了天际,青葱的树木,翠绿的蔓藤,也都镀上一片晕黄之色,随风摇动,可怎么也出不了这四面的围墙。陌生的环境,让我倍感孤寂。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宿命论者,我绝不能任人摆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决心,月黑风高之时,我要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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