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第一皇后 第15章 关系(一)

作者 : 楚荷寒

“依脉象看,小姐乃中毒之相,不过小姐吉人天相,毒气尚未攻心。要解毒唯有温水药浴,借汗液将毒气排出体外。而后再辅以解毒汤药,即可痊愈。”葛太医捋着胡须,边出府边嘱咐独孤伽罗,“药方我已交给杨管家了,此时大概药已齐备。夫人担心小姐,自可留步,不必远送。”

独孤伽罗止步,令其贴身侍婢瑾夏代送葛太医。而后,折返我所居庭院。丫鬟早已依从吩咐,将沐浴用的热水备好。她吩咐如诗:“将小姐沐浴所需之物备好。小姐身子不适,须药浴调理。”

几个做粗活的丫头提来两桶热水,而管家也将配好的药材送来。独孤伽罗便吩咐那些下人都退下,只她与如诗留在房里。她将药材按照药方所述一一撒入浴桶,浸泡片刻,又将我身上的衣衫褪去,抱着我放入浴桶中。不多久,我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紧蹙的眉也舒展开来,她才松了口气。自我被贼人掳走,她很是忧心自责,想着或许她不带我去上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连日来,她寝食难安,疲乏的脸色、暗黑的眼圈,也昭示着她对我的关切。远处传来几声鸡啼,她一叹:“五更了。如诗,你在此侍候小姐药浴,半个时辰后服侍小姐更衣休息。小姐身子不适,这几日就不用去我那里问安了。”

“是,夫人!”如诗应道,欠身一福:“如诗恭送夫人!”待独孤伽罗走了,如诗便在屋里守着。室内的热气腾上来,飘飘渺渺,氤氲如雾。我在这舒服的药浴中,意识渐渐苏醒过来。当我意识到我在沐浴之时,思绪百转,想着我被人追杀,李渊救我于危难,我为李渊将毒血吸出,之后的事,便不清楚了。为何会有药香传来,我为何会在浴桶之中?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从外头传来,声音极为轻微,似乎来人也不想被人发觉。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我听得水瓢落地之声,刚欲睁眼看个明白,便听有些熟悉的怯怯的声音唤道:“二公子!”那声音是如诗的,她口中的“二公子”莫不是杨广?

我脑袋一个激灵,所有的疲乏一扫而空,所有的浑噩抛到九霄云外,有的只是心中的战栗。我明白此刻,我****着身子在沐浴。而他这个“二哥”,为何在妹妹沐浴之时光顾?我若是睁开眼,我能怎么办?对着他大喊“****”?这可是在古代,家丑不可外扬,如此一来,不是昭告天下,杨家兄妹的不伦不类不清不楚的关系么?既然醒来无计可施,倒不如故作昏睡,眼不见为净倒也省了不少尴尬。

于是我尽量放松心情,不去想眼前的尴尬处境。浴桶里散发出的袅袅药香有凝神静气之效,我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有浓密的睫毛不时的轻轻抖动。不加细看,很难察知我已经醒了。

杨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看着我。水雾弥漫之下,我苍白的脸颊也有些红润,一身雪白的肌肤好似锦缎一般光滑,在柔和的灯光下,有着陶瓷一样的美感。乌黑的长发一半轻轻的飘在水上,另一半蜿蜒在雪白的背脊上,显得别样的诱人。

我心底升起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我知道杨广近在咫尺垂头看着我,可是我却没有也不能有丝毫的动作,只能装作不知情。时间缓缓而过,室内的气息静谧诡异。再若如其事地装下去,我都快窒息了。

“二公子,小姐药浴的时辰到了,您也该去夫人那里请安了。”如诗可能是受不了这房中的诡异气息,终于忍不住开言。

“你让我回避?”杨广冷哼,如诗合理的要求在他听来似乎极为不当。“好大的胆子,一个丫鬟敢教训本公子如何行事?”

如诗惶恐地双膝跪地:“奴婢不敢!若小姐醒来,见到二公子,你要小姐如何自处?你难道要逼她再次轻生吗?”她的声音在细小颤抖,只有屋里的人才听得一清二楚。

“呵!”杨广冷笑一声,不再言语。屋里出奇地静,而我的心跳得更快。生怕一不留神,便漏了馅儿。她俯身捏着如诗的腮,那似笑非笑的眼中透出阴狠之气。“好,我走。你好好照顾丽华。”临走,他将嘴凑到我耳畔道:“听说,是李渊送你回来的?”他的声音清冷,给这满室的温热之气顿时降了温。

我心头一震,难道他早知我已醒来,只是佯装昏睡?我睫毛猛地一颤。他轻笑两声,转身离开。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才睁开眼。一股冷风吹进,我浑身一阵凉意。

“小姐,你——”如诗瞪大眼睛看着我,目中绝无半点喜色,更多的是惊惶无措。

我料想,她是因方才之事,怕我知道了什么。我随即惶然地看向四周,抚着额头问道:“我怎么回来啦?”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地浸在浴桶里,脸上浮起一丝羞红:“这是怎么回事?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再唤你!”

“小姐,夫人吩咐,要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如诗说着,干手帕已抚上了我的背。伺候着我更衣。我还欲拒绝,怎料此时的我根本就使不上半点力气。只得任由她为我擦干身上的水迹,穿好备下的睡袍。

“夫人?”我呢喃着,眼前浮现出独孤伽罗那张雍容端丽的脸,目中总带着些许慈爱忧伤。原来我还是回来了。难道这真就是宿命,我只是延续杨丽华的使命,没有别的路可走。想起杨丽华,我不由记起前日的那一场梦。梦中,杨丽华分明告诉我,她并未自杀。府上的人,都以为我是因入宫选太子妃之事而自杀,而如诗偏偏告诉我,我是被杨广纠缠逼不得已才自杀的。是自杀还是他杀,只有一人最清楚,那便是她的贴身丫鬟如诗。若真是他杀,如诗为何要说谎呢?如诗编造一个谎言,是为什么?

一个心理****的杨广就已经够让我伤脑筋的了,如今有多了一个心机深沉的丫鬟,这府上的人,可真难以琢磨。我轻声吩咐:“如诗,我想睡会儿,你先下去吧。”待如诗下去,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要理清楚该从何处着手?曾经以为,如诗这个丫鬟是值得信任的,如今还可以信任谁呢?我想到那个涉世未深的“三弟”杨俊。嗯,还是先睡觉吧。待明日那个黏人的三弟来了,再从他那儿套套话。

连续两天都没睡个好觉,国公府的高床暖枕还是挺舒服的,我一觉睡到晌午才起。由如诗服侍着洗漱之后,吃晌午饭。我想了解杨丽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遂拿着她的一本随心笔记翻看。从她的笔记来看,她是个典型的深闺少女,除了与府中之人的联系,还有一位闺蜜元妙可,但写得最多的是杨广。起初,她只是觉得杨广对她分外关心,她也对杨广很是依赖。之后,她渐渐觉得杨广的关心有些不寻常,甚至有时候,杨广会给她一些暗示或明示,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越兄妹。她便开始经常邀杨俊来做客,借此逃避杨广。杨广依旧对她纠缠不休,甚至还向她表明了心迹,她拒绝了他,她知道他们之间这种不寻常的关系是不会有结果的,但她还很珍惜他们之间的情。我继续往后翻,却发现最后的几页被撕掉了。该是她得知待选太子妃之后的事,会是谁撕了这几页笔记呢?

“姐!”杨俊笑着跑进来,坐在我旁边,手撑着头盯着我看。“姐,你没事吧?听娘说,你从永福寺上香回来就病了,还不让探病。”

我才知道,独孤伽罗隐瞒了我被贼人劫走之事,大概是怕事情传出去对我选太子妃不利吧。我淡淡一笑:“是啊,病了。鬼门关走了一圈,总算是回来了。”既然杨俊不知我被劫之事,杨广又怎会知道是李渊送我回来的呢?他提及李渊又是何用意?我问:“我听说,府上昨日来了位贵客?”

“你说李渊表哥啊?”果然,经我提醒,杨俊便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才知,原来李渊和杨家还是表亲。不过,我关心的还是他的伤,毕竟他是为救我才受伤的,遂道:“听说,他是昨晚来的,还带着伤。”我一手拿着书,一手捧着茶,似不经意的聊着。

“姐,你还真关心李渊表哥啊,也对,他是你未婚夫嘛。不过,你放心吧,娘早让葛太医给他看过了,没事儿的。”杨俊眼睛发亮,一脸的八卦。

而我听了他的话,大惊之下被茶水呛着:“什么?你说他是我未婚夫?”李渊竟是我未婚夫,这个消息绝对是爆炸性的。

“姐,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你们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说不定,他这次来京,就是来提亲的。”杨俊依旧漫不经心地说着。

古人就是这么无聊,偏要近亲结婚。近亲结婚是会贻害子孙的。我的脑袋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我的身边围着一群残障孩子,哭哭啼啼地唤着“娘”。而孩子他爹却狠心地扔下我们,去和别的女人鬼混。我猛地一甩头,打了个寒颤,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不行,我要去和娘说,我要悔婚。”我腾地一下从座上站起,竟和杨俊头碰头,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够呛。

“小姐!”如诗带着一丫鬟进来,正是独孤伽罗的贴身婢女瑾夏。瑾夏向我和杨俊请安后,道:“夫人让奴婢来请小姐去偏厅会客。”

“会客?”我有些讶然,古时的女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么?遂问“瑾夏,谁来我家做客?为何让我去?”

“是窦毅窦大人和其女窦惠窦小姐。”瑾夏道。她为人沉稳,从不多言,难怪能成为独孤伽罗的心月复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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