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第一皇后 第22章 宫宴(一)

作者 : 楚荷寒

轿夫放下轿子撒腿就跑,那个太监也瞬间不见了踪影。如诗从轿子里出来欲探个究竟,就被人捂住了嘴,蒙住双眼,绑上四肢,装入麻袋里带走。在纠缠之中,如诗将手里的入宫腰牌遗落在地。我不敢声张,待这伙人走后,捡起入宫腰牌,赶紧转回头往宫门赶。

我到了宫门口,出示入宫腰牌,守卫便放我进去。我又问守卫,朝堂往哪边。此刻,杨坚应该还在上朝吧,我必须告诉她如诗被人劫走了,让他去救人。守卫给我指了方向,我便一路狂奔过去。我赶到之时,朝会刚散。我远远地看到身着朝服,正在下石阶的杨坚,扯着嗓子喊道:“爹!”

我这一声,带来了极其震撼的效果,一干朝廷大员和太监宫女都朝我看来。大概也只有我这样的“大家闺秀”才在朝堂前如此大声喧哗了。我也不管这许多,赶紧朝杨坚跑过去。我还在喘气,杨坚就责备道:“丽华,你怎么到宫里来了?大步流星、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爹,管不了这么多了!”我顺了口气道,“如诗被贼人劫走了,你赶紧去救人吧。”

“丽华,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杨坚脸色已经沉下来,厉声道。

“我本是进宫来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会的。半途中,如诗说累了,我就让她坐会儿轿子。到了皇宫门口,一个内侍将我们拦住,说是让走西门。怎料,到了僻静处,就冒出几个蒙面杀手,将轿子里的如诗错当成我给劫走了!”我几乎是一口气儿不喘地简要说了经过。

“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宫门口劫人?”杨坚剑眉一敛,怒道。

“杀手都蒙着面,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不过,那个传话的内侍,我倒是见过。”我见身边一个太监经过,遂拉着他的衣袖问道:“这位公公,你可知那里有纸笔?”

那太监四十左右,脸上笑嘻嘻的,他问:“杨小姐,你要纸笔作何用?”

“我要把那个内侍画下来,他可是第一嫌疑人啦。人命关天,公公帮帮忙!”我拉着他的衣袖,摇着他的胳膊,急切地央求道。

“丽华,休得无礼,这位是王公公!”杨坚斥道,转而又向内侍赔礼:“王公公,小女无状,得罪之处,下官代她向您赔罪!”

“无妨。”王公公呵呵一笑,“杨小姐别急,奴婢这就叫人取纸笔来。”

不一会,一个小太监取来了纸笔,还将墨都磨好了。我取了张宣旨,坐在石阶上,将砚台放在一旁,又将宣纸摊在膝盖上,开始旁若无人地作画。我三两笔便将那个可疑的内侍的样貌画了下来。一旁不少凑热闹的朝官和内侍都不由啧啧称赞:“这画得还真惟妙惟肖啊。杨大人,令嫒还有如此绝技。今后若是官府要缉拿个钦命要犯,画影图形,或可请令嫒相助。”

“各位大人说笑了,雕虫小技而已!”杨坚立即笑着应酬,还给我一个严厉的眼神。

我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此刻见窦毅经过,我道:“窦大人,你等等。方才有一伙贼人劫走了我家丫鬟。我这就向您报案。此人,或许就是疑犯!”我将画好的像递给窦毅。

窦毅接过画,乍见之下眉峰一耸,又不动声色地收起此画,淡淡地道:“杨小姐,此案老夫接下了,杨小姐大可放心。”他又看看天色,“杨小姐不是受了皇后娘娘之邀,去御花园赏花的吗?此刻宴会大概已经开始了。”

“哎呀,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一拍脑袋,赶紧拉着那位王公公的衣袖,问道:“王公公,御花园往哪边?”

王公公依然是满脸笑意,还特地派了个小太监领我去御花园。临走之时,我还特地跟窦毅和杨坚打招呼:“爹、窦大人,你们一定要找到如诗啊。”杨坚无可奈何地颔首,扶额擦汗。他有些不解,为何素来端庄得体的女儿,今日这般举止浮躁。

我一路小跑着去往御花园。主位都还空置着,皇后和妃嫔还未就位。还好,没迟到。园中几株金菊盛开,花香四溢。摆了八张紫檀朱木方桌,只有左侧第一位和右侧最后一位还空着。桌旁静静地坐着六位盛装打扮的秀美女子。未佩戴金玉珑簪的我在她们面前显得格外寒碜。我的迟到引得她们将目光纷纷会聚在我身上。我不理会那些目光,在右侧最末的空位上坐下。偌大的御花园在此刻格外安静,所有人都沉默地呆坐于桌前。

一个小太监小跑而来,对我们道:“皇后娘娘还要过半个时辰才到,几位小姐还是先用些点心,拉拉家常,增进情谊。”他面带微笑地说完,便告退。

“增进情谊?”这些人可都是来选太子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都是情敌,又怎会放下心中芥蒂畅所欲言?果然,各家贵女都矜持地坐在位上,娴静优雅地候着。我奔波劳碌了一上午,早就口干舌燥月复中空空了。她们是来选妃的,要保持高贵的形象,我却是来打酱油的,还是别亏待了自己。于是乎,我开始喝着桌子上的菊花茶,品着那些精致的点心。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率先打破了尴尬,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叫元妙可,是大将军元胄之女。”说话之人,正在我的旁边。我不由细细打量身边的这位女子。“国色天香”一词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容貌端丽,瑞彩翩徙,顾盼神飞,她的美犹如空谷幽林中一抹暖阳,让人看着都是一种享受。我在想着,有这位秀外慧中的女子在,太子妃之位应该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我叫李欣,是大将军李弼之女,当今李皇后是我姑姑。”说话之人,正是坐在我对面的那位小姐。虽粉白黛黑,却弗能为美。但说话时的神态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高傲自负,举手投足间皆充满着名门贵族的高雅气质。她凭这句,博得了在场几乎所有女子的歆羡的目光,但我除外。她出身尊贵又如何,太子妃这个头衔谁爱谁拿去。

“我叫于晓晴,是大将军于谨的孙女。”“陈曦,大将军陈锦之女。”……接着几个女子或温婉柔弱、或灵秀活泼,总之是千娇百媚、各有千秋。我再一次放心了,这么多莺莺燕燕,我这个小麻雀,该是被淘汰的对象吧。

“小姐,该你了。”我心不在焉地吃吃喝喝,身旁的元妙可扯了下我的衣袖,轻声道。我才若无其事地拿手帕擦擦嘴,道:“我叫杨丽华,大将军杨坚是我父亲。”

我这一开口,立即引来一阵抽气声。“这是杨小姐吗?瞧她这身穿的,多寒酸啦。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丫鬟来了呢!”坐在我对面的李欣似窃窃私语,偏偏她的声音,这几位都能听到,立即全场一阵轻笑。我只得尴尬地一笑。我这一身,的确是我家丫鬟的,那又怎样?我这叫低调。

“素闻杨小姐天香国色,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还听说杨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难得的才女,不知是真是假?”李欣身边的佳丽道,我根本就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不过看她一副纯真灵秀的模样,不想一出口却是唇枪舌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琴棋书画?书画我是会一点的,我这个国学班的高材生也不是盖的。至于琴,会口琴,小学音乐课学的;棋嘛,五子棋。我在心底自嘲。

见我沉默不语,又一佳丽嘲讽地一笑:“不说话,就是不会啰。果真是传闻不可尽信啦。杨小姐身为大家闺秀,竟如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我忍,我沉默。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选妃之事泡汤。至于其他的冷言冷语,我一概不管。不过,我也奇了怪了,怎么她们这群贵女吃饱了撑的,都把矛头指向我呢?

“你别往心里去。她们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有人散布谣言,说你自命不凡,对太子妃之位志在必得。所以才听信谣言,中伤于你!”元妙可握了下我的手,细声劝慰,道出其中原委。

我才知,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得罪了哪尊神?我不禁对元妙可心生好感。所谓流言止于智者,那些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之人,都是被人当枪使的人。而元妙可,非但没有跟着瞎起哄,反而还善意地开解。

“皇后娘娘到!”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宣,一群宫女簇拥着几位衣饰华贵的女子缓步走来。最前边并肩而来的两位,俱是紫红凤袍,华贵非常,该是两位皇后。走近才看清,居左的那位,她的年纪在四十左右,两鬓却已微白,眼角有着明显的皱纹,白皙的皮肤上透露着沧桑肃寂,锐利精细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她该就是太子的生母李皇后。右边那位,年约二十四五,青丝如云,身姿窈窕,肌肤似雪,高鼻深眼,举止投足中还带着些许孤傲,只是那明净的双眸中,总隐含着化不开的忧愁,便是阿史那皇后。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千岁,恭祝诸位娘娘万福金安!”我跟着几位贵女一齐下拜。

“都起来吧!”李皇后素手微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今日,请诸位小姐进宫,只是陪本宫及诸位娘娘赏花,诸位就当是家宴,不必拘礼,都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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