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经过长途跋涉,我再次出现在始源国。
短短几个月,始源君俊美的脸上浸着沧桑。他见到我,竟是诧异万分。我一时哽了喉咙,沿路想好的借口都咽到肚子里去了。
“后周人心叵测,处处是陷阱,我一个小女子时时陷入危难之中。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找什么能人居士。”
“那个陪你的老头呢?还有,你找到你的夫君了吗?”始源君却关心地问道。
闻言,我心里百味俱生,流下了眼泪,“大头陈扔下我不管了……姬贤找到了紫苏,他根本不理我。”
始源君听完我断断续续的哭诉,毫无讶怪之意,反而微笑着劝我:“虽说是遭贼人陷害被赶出柴府,柴家戒备森严,不是一般人能进出自如,可见你是胆识过人的女子。柴荣大概也看出你是无辜的,所以并未重罚于你,不然你怎能出现在这里?”
他接着一副轻松的模样,安慰道:“好了,让你受苦实则是我的过错。你是我始源君的上宾,就留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来去自由,绝对无人干涉。”
这个时候,我确实是漂泊流离无处安身。始源君收留了我,我心里充满了感激。
入夜,我空自对着残灯不能入眠,披衣来到栅栏旁,独看明月发呆。
远在澶州的姬贤,一定和他的紫苏郎情妾意、不再分离了吧。
此时琼花正好芳华吐艳,那淡淡的幽香飘拂鼻尖,无端又加深了悲感。我怔怔地叹道:“明月破香葩,人忆更惆怅。等闲开落,何其无情,想来这满月复心事只有这花能细说了。”
“曾经大大咧咧的天葵子去了哪儿?”门外有人说话。
我闻声回头,常山端着一碗米粥进来,轻放在桌上。见我不吭声,便走近我的身边,抬头望了望天,颇有深意的眨眨眼,“必须同情一下,还在想着你的那个夫君?那人刀架子横在脖子上,才被迫与你成亲的。我看他连正眼都不瞧你。算了,这小子欠揍,还是忘记他吧。”
我白了常山一眼,辩解道:“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子,初次见到他,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也是第一个说我不傻的,我对他至情至深,怎么能说忘就能忘呢?”
常山满不在意的笑道:“我是不能理解男女之情。可我知道强拧的瓜不甜、强迫的婚姻不美满。世上好男人多的去了,比如我家主子,就是其中一个。”
“始源君可好?”我问。
常山敛了笑容,道:“自从夫人离开始源国,主子能过得好吗?人憔悴了,没了精神。即使见客,也是强颜欢笑的。”
我的心里有了愧意,“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帮他?”
常山摆摆手,将粥碗递给我,半开玩笑道:“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唉,其实我也明白,这世上最勉强不得的,就是感情。如今好歹成了宫里的内侍,就不会有感情的折磨了。忠诚主人、朝夕伺候在主人身边,才是我常山人生唯一所做的事。”
“明日起,找点事给你做,你就无暇胡思乱想了。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变得无所谓,也就彻底忘记那个姬贤啦。”
常山说完,甩甩袖子走了。
我喝一勺粥,咀嚼常山留下的话语,收拾起伤感,暗暗下定决心道:“常山说的也是。天葵子,你不要再傻了,你要忘掉他,一定要忘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