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异常的大,一道闪电伴着雷声劈了下来,极为惊人!
“这鬼天气,水稻都给淹没了,我们吃什么呀!”一个老妇人给快要燃尽的油灯添了油,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语气中满是哀怨。
“也是呀!在这么下下去,我们……”年轻的女人接了老妇人的话,叹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说“李哥儿明个书塾又要交钱了,若是不交钱,怕那秀才不继续教他了!”
“那怎么可以!哥儿可是我们李家唯一的男丁呀!不读书,以后如何光宗耀祖?这书说什么也要读下去的!”老妇人一听到年轻女人的话,激动地一巴掌打在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桌子上。
“可是,家中还有钱吗?”年轻女人看着早已家徒四壁的房子,颤巍巍的开口。
老妇人站了起来,眼神冷冷的落在了房子的一扇门上面,淡淡的开口“这不是还有一个吃白饭的吗?我听说了那怡红院最近在招姑娘,看她那样貌还值几个钱,干脆把她买了,还省我们点银子。”
年轻女人一听,小心翼翼的说“娘,这样不好吧!毕竟她是云府的四小姐,到时候云府若是来要人的话,我们……”
“呵呵,你还以为她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四小姐呀!要知道她娘亲就是个陪嫁丫鬟,一出生就被算出克云府的前程,要不是因为云府是个大族,人人都知道生出了个四小姐,云府早就把她杀了。现在顾及着面子,送来了这地方养着,都是我那短命的又好心的哥哥好好的给她养了十二年,现在哥哥去了之后我养她不过也是图云府送来的那点银子,现在云府银子都不给了,说明云府都不重视她了,我难道还养个赔钱货?”老妇人淡淡的说。
门外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云清月的耳朵里。
她紧握的手微微颤抖,她,她真的是重生了,重生到了自己十三岁还未被接回云府的时候!
老天爷也怜惜她和她那可怜的孩儿吗?给机会给她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报仇!
轩辕玄凌,云永乐,你们,等着吧!
门外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清月终究是个黄花闺女,要是放在了怡红院,那可真的就是毁了!娘亲,这样当真好吗?”年轻女人心善,终究不愿让云清月一个才十三的女孩进那怡红院。
老妇人听了年轻女人的话,白了她一眼“你可怜那个小贱人也得要有个度,有本事你赚个大钱呀,那也不至于要把她买了吧。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学人做菩萨。”
年轻女人胆小无主,被老妇人怎么一说,只好连连点头“是,娘教训的好,儿媳再也不敢乱说了!”
“算你识相!”老妇人冷哼了一声。
随即,老妇人揭开帘子走了进来。
云清月想要直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骨头都要散了。只得转头看着来人。
那容貌正是自己十三岁时寄住在这里房子的主人马氏,而后面那个年轻女人正是黄氏。
“醒了还躺着,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呀?想想就好啦,你没这个命的!”马氏看了云清月一眼,却发现她请冷冷的目光中带了一丝说不出的寒意,心一跳,劈头就喊道。
前一世,马氏也是进来就破口大骂,而自己觉得委屈,便大声哭了起来,最后还遭到了马氏的一阵毒打。
而这一世……
“马婶,是我偷懒了,这就起来。”云清月笑了笑,咬咬牙,忍住一身的酸痛站了起来。
马氏看着云清月的眼神一阵的疑惑,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云清月走出了门,看着门外的换洗衣服,和倾盆大雨。皱皱眉,便拿来一个盆子放在了雨中接雨水,接满之后抬到了雨淋不到的地方,开始洗衣服。
终究只是个十三岁孩子的身子,而且平时吃不饱穿不好的,身子骨本身就柔弱了些,如今这么一折腾,更是酸累,但是,比起以前的种种,这点苦算什么呢?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做事情,让马氏不要那么早送她去怡红院,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十日之后,五王爷便会被皇帝分为钦差大臣来原州查询水情。
上一世,自己被买入怡红院,好些日子才因为一个边疆小国的国主要娶天朝大臣的一个女儿为王后,自己的父亲云岭天才领自己回去,回去之后因为到过****。一直活在他们的鄙夷之中,到了后来,天朝以武力收复了那个小国,自己才才不用嫁过去!不过再后来,自己是嫁给了轩辕玄凌,从此走上了一条更为恐怖的道路!
而这一世,自己若是能和五王爷回京,一切一定都会变得不一样。
想到这里,云清月握着木棍的力猛地加足,打在衣服上溅起了水花,却也掩饰不了她坚毅的目光。
雨渐渐变小,夕阳残血,远处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云清月将衣服撑到竹竿上面,手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
“月姐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童从外面跑了回来,朝他张开了双手。
这个孩童正是马氏的孙儿李敏和乳名李哥儿,马氏这人对人都尖酸刻薄连对自己的儿媳都恶言相待,但是对这个宝贝孙儿确实着着实实的疼爱着的。
而这孩童天真善良,对着云清月一口一个“月姐姐”的,平日被马氏罚的时候都是他偷偷模模的带东西给她吃。
但是终究是个孩子,不能助她月兑离苦海。
“哥儿散学啦。”迎上去,抱着李敏和软软的身子,云清月笑着说。
“嗯。”他点了点头,看到了云清月拿着的盆子,皱了皱眉“阿嬷又让你干很多活了吗?我去说说她!”
前世李敏和也是经常在马氏前请求马氏不要给重活给她干,而那马氏明里答应了暗地里照样的把活通通丢给她。
“哥儿别。”云清月眼尖看到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马氏,提高了声音“不是你阿嬷要姐姐干的,是姐姐自愿的,住在你家我也不能总吃白饭吧?”
“可……”李敏和还是疑惑,看见了越走越近的马氏,离开了云清月的怀抱,走到马氏面前问“阿嬷,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马氏模了模李敏和的头,眼光看着一旁低着头的云清月,道“自然是真的,阿嬷不是答应哥儿了吗?”
听了马氏的话,李敏和甜甜的笑了笑。
“好啦,哥儿,回屋里头把今日的功课给做了。”马氏拍了拍李敏和的肩膀,示意他进屋。
李敏和一蹦一跳的回屋子里。
马氏这才回过头,瞪了一眼云清月,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云清月抬起头,微微一笑“我先回屋子把柴劈了。”话落,转身离开。
剩下一脸疑惑的马氏。
“四小姐。”进了去,发现黄氏手中拿了个番薯,瞧了瞧外面,发现马氏没有望过来,一把的就塞到了云清月的手中“赶紧吃吧。”
云清月低头看着手中的番薯,心中百般滋味交缠,在这些年,黄氏母子帮了她不少,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这份恩情她会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报答“谢谢桂花姐。”
桂花是黄氏的名,被云清月这么一叫,她也错愕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冲着云清月一笑“快点吃吧。”
“嗯”云清月点了点头,迅速的把番薯吃了之后,就到侧房里面把柴给劈了。
这一折腾,云清月的力又没了一半。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马氏三人已经准备吃饭了。
因为这些日子接连下雨,水稻死了很多,她们三人吃的菜也不多,只不过是一碗粥和一盘花生米罢了。
“姐姐,你也来吃。”李敏和看见了云清月,站起身来,白女敕的小手扯着云清月的衣服。
云清月笑了笑,摇摇头说“姐姐已经吃过了。”
“是吗?”李敏和半信半疑。
“对呀,姐姐现在好累,先回去休息了。”她将李敏和牵回饭桌上,示意他赶紧吃饭。
“好。”
“嗯”云清月点了点头,回到房间后,坐在简陋的屋子里面。
就算五王爷回来原州,但是也不定就来这个地方,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她不能失去,她一定要借五王爷之手回到云府!
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让五王爷一定来这个地方。
云清月的目光深邃,突然望向一处时,突然大喜,赶紧起身下床,走到墙角。
因为下雨的原因,本身就简陋的草房的墙角被冲开了一个口子,一群裙的蚂蚁在地上爬行着,看起来有些的吓人。
然而云清月却笑着,缓缓的蹲了下来,现在的气候,农村可多得是蚂蚁,想到这里,云清月的双眸闪过一道深不可测的光。
如今只要把那个东西弄到手就行了!
一个计谋在云清月的心中成形,折腾了一天的她整个人都舒心起来了!回到了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鸡鸣声起。
天空因为昨日大雨的洗刷后显得特别的蓝,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也让云清月听得格外的舒心。
但是她舒心不代表其他人也舒心。
李敏和一早的就上书房去了,黄氏去了买了自己做的纸灯笼,云清月一出门就看见马氏狠狠的瞪着她。
她知道马氏肯定又会说什么把自己当做千金大小姐之类的话。
果然,马氏开口“睡睡睡,有本事的就到云府的小姐闺房里头睡呀,哦我忘了,人家已经不稀罕你了!”
云清月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笑,但是很快就被她掩饰下去了,拿起一旁的篮子,对着马氏道“我上山采菌去了。”
雨后,野菌长得特别的快,现在水灾,别指望着田里的东西能赚钱了,所以采集野菌去买也是农家的一种赚钱方式。
果然,马氏没再说话。
云清月笑了笑,拿着篮子就出门了!
她不恨马氏吗?恨,当然恨,但是比起上世的种种,马氏只不过是她人生道路上小小的石子罢了,这种小石子对付她又很多种办法,但是起码等让自己利用完她了才去慢慢的对付她!
上山的路有些颠簸,云清月走了好长的一段,有些喘不过来,便走到一边的草地上,准备休息一会。
却眼尖看到了一堆的东西。
熙熙攘攘的一起,挨着一棵大树下面,小小的碧绿色的圆叶。
这是苣惹草!
上一世,轩辕玄凌每到秋日便有怕冷的毛病,为了治他这个毛病让他好受一点,也连续好几个月的都躲在太医院里,苦苦研制,以身试药,终于的就发现着苣惹草可以抵抗轩辕玄凌的寒疾。再想到自己为轩辕玄凌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得到了毒酒一杯的下场,云清月又忍不住的冷笑。
不过这苣惹草人间难得,这里却有一大片,兴许留着以后有用呢。
想到这里,云清月便将全部的苣惹草摘下,收入怀中。
又看到附近有些常见的菌类,便如数的摘下回到了马氏家。
马氏看到云清月摘的都是寻常的野菌,根本就买不了几个钱,不禁的大怒“就摘了这些东西,真是没鬼用的,尽吃白饭的!”
云清月也不恼,一双清秀的脸平淡到极致,倒是使人平添几分的寒意“马婶自己怎么就不去呢?要知道现在水灾,庄稼没收成,大家都往山上跑去摘野菌,我一个女流之辈又怎么跑得过那些大男人呢?能得到一些也已经不错了。”
云清月说的于情于理,而且马氏也被云清月身上散发的寒意惊呆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云清月勾起一笑,将身上的刺都收回去,一副乖顺的样子。
马氏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发现云清月和平常并无什么不同呀?但是刚刚那种寒到骨子的感觉……莫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也是,云清月这小丫头怎么可能发出那种气场呢?
想到这里,马氏又是狠狠的瞪了云清月一眼,接着往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云清月手疾眼快,脚踢了个小石子就往马氏的左脚打去,马氏没留神,便狠狠的摔在地下,显得异常的狼狈。
“马婶,你怎么了?”云清月假装惊呼,扔下手中的篮子,跑了过去,忙的就要扶起马氏,却又趁乱在马氏的一个穴位上轻轻的摁了一下。
马氏猛的叫了出来“你这个小贱人,你想害死我吗?”
“马婶,我只是想扶你起来。”云清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声的说,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马氏没话接,只得任由云清月扶她起来。
“哎呀,马婶,你的脸都流血了!”云清月又大叫了起来,双眸中夹杂着害怕“好多血,好多血呀!怕是以后都会留疤了吧!”
“什么!留疤?”马氏也害怕起来。
云清月心中冷冷的笑,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脸上活有疤痕,无论哪个女人的年龄,身份。
“是呀,定然会留疤。”云清月又添上了一把火。
“娘,你怎么了?”刚回来的黄氏看到了马氏一脸的血,连忙跑了进来“四小姐,赶紧的那些水来。”
“好的,桂花姐。”云清月应了一声,回到屋子里拿了一盆的水。
黄氏将马氏脸上的血洗掉,便洗边喃喃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怎么样了呢?”
马氏眯了眯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摔了。突然,猛的看着云清月,但是云清月低着头什么情绪也没有,而且她也不可能能让自己走着走着就摔了呀?
黄氏擦干净马氏的脸后,发现她的脸上果然有一道伤痕,不难看出以后会是一块疤痕!
一时间,黄氏有些的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的告诉马氏。
云清月看出黄氏的窘迫,这黄氏平时待自己也算好的了,而且……,想到更深一层,云清月心底在笑,缓缓开口“马婶脸上有伤痕,以后看来会变成一块疤,不过有次我出去听说蜂蜜能去疤,不知道马婶要不要试一下?”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马氏连忙的揪住云清月的衣袖,快声的说“要!当然要!快,快去买蜂蜜呀!”
云清月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衣袖从马氏的手中拽出来,一副艰难的样子“马氏也知道,家中已经没钱了,恐怕……”
“谁说没有的!”女子向来都是为了容貌不顾一切,马氏也不例外,她指着黄氏说“卖灯笼的钱呢?快点拿来呀。”
现在这个小镇,谁会肚子都没填饱去买个灯笼回来呀。她可是走了很远,好不容易遇到个大户人家,可是这钱是要……黄氏支支吾吾的“娘,这钱是要给哥儿交学费的呀!”
马氏听了这话,瞪了黄氏一眼,狠狠道“我不是说了吗?哥儿的学费我自然可以凑到,你还不快点去买蜂蜜,你真的想要我的脸给毁了吗?”
“可是……”黄氏抬头看着云清月,她实在不忍心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去那种烟花之地,要知道这一进去,一生可都毁了!
云清月自然知道黄氏在想什么,心中有股温暖的源泉流过,她冲着黄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操心,又对马氏说“马婶,桂花姐刚回来,要不我去买吧!”
“你不会拿着钱就跑了吧。”马氏狐疑的问道。
“自然不会。”云清月笑意盈盈,从马氏手中接过银子“这点银子,不出两天我定然饿死在街头。”话落,便直直的离开了屋子。
云清月挑的是百花蜜,百花蜜能不能去疤她就不知道了,但是她知道百花蜜是蜂蜜中味道最淡,但是虫蚁对其特别敏感的一种,能顺利的完成她的计划就行了。
云清月帮马氏抹好蜂蜜之后便将蜂蜜放在自己的床下边。
深更半夜,夜深人际的时候,一个人影跑到了村里面的祠堂。
片刻钟又跑了出去,娇小的身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