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四月末,高粱地,玉米田皆是一片片油绿绿的盎然景致。
不过与这些相比下,柳家与许家临河的四亩涝地里的油绿更显得绿得亮眼。
那碧绿的藤蔓几乎是爬满了整个涝田,铺得遍地皆是。喝,乍一眼过去,让人都能看花了眼,更是无处下脚。
这一天,柳家的地里只有柳青城一人赶着耕牛,在犁柳家仅剩的两亩沙地,至于平日里,总跟在柳青城身后跛着脚的艾亚亚,在今日竟是迟迟不肯露面。
见此情形,村里的长舌妇们就又有了谈资:
“你说会不会是那跛子跟柳家的哑巴又吵架了?”七大姑问八大姨。
“哪啊!你不知道,昨天我见他们两个在界河里模了半天,估模是柳家又穷的没银子花了,想模点河虾、鱼苗打牙祭。”八大姨大胆地揣测道。
“哼!真是不知道,你们这整天,无凭无据的尽瞎猜啥!”
七大姑和八大姨正闲扯呢,旁边忽的插进来个妇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呦,这不是林家媳妇吗?咋招,听见我们说你那外甥,外甥媳妇,你这心里不落忍啊?!”
看清了来人,七大姑八大姨倒是毫无畏惧之意,话里话外的好似要为早前的事情报仇般,对语气刁钻的妇人奚落道。
“我林家可没那样寒碜穷酸的亲戚。”林氏嫌弃般地一撇嘴。
“嗳,林家媳妇,话可不能这样说,再怎么说,你那大姐姐不也是人柳家的二儿媳妇,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呢不是!”七大姑耻笑道。
“快别跟我提她了,我林家倒霉就倒霉在她身上了。”说到林氏的大姐,林氏可是有诸多不满:“哼!你说说,嫁柳家的是她,要说夺了柳家的田产,再怎么招也说不到我林家的头上,可听听那外面都怎么传的,都说是我林家占了人柳家的地。可我林家呢,那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捞到啊!”
听了林氏这话,八大姨嫉妒得直拉脸子:“行了,林家媳妇你也别抱怨了,你那大姐姐对你不薄,人柳家的地现在不还是你林家占着?村里人但凡不是个瞎子,都看得着!”
“得,我也不跟你争,那柳家的地是我林家种的这点不假,可谁不知,那地里收来的粮食,进的全是他柳家的粮铺。我林家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她柳家的佃农。”林氏无趣的摆摆手:“行了,我还是不跟你这聊闲了,我家里还有几亩的地没得着落呢,这眼看着都五月了,我得赶紧找人借耕牛去!”
别看林家地多,可耕牛就一头。往年光是翻地,林家就要忙到六月初去。今年也不例外。
“借牛?你又去许家找不痛快啊?!”光看林氏要去的方向,七大姑便立刻多嘴道:“你可真是,守着柳家的牛不用,偏去许家寻难堪干嘛?”
“那牛不是许家的?”林氏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小。
“林家媳妇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了,这么大的事,村里都传遍了,独独你还不知。”八大姨大嘴巴地接过话去:“你那外甥可有出息了。在县城买了个媳妇回来。”
“这我知道,那女人是个跛子!”不是跛子能嫁哑巴?!林氏在心里加了一句。
“那跛子可有本事了,去了柳家没几天,你猜怎么着?”八大姨故作神秘状:“给人柳家牵回头耕牛来,那天还是坐着马车回来的,那模样,可威风了。”
“嘶!竟有这事?!”这一声可把林氏给说傻了。
“可不!”七大姑边帮腔边连连点头应是。
“那我还费力的去许家借什么牛啊,直接去柳家找那瞎老婆子去要不就好了。”听闻柳青城用的耕牛是柳家的,这下可把林氏给高兴坏了。“柳家和我们林家那可是亲戚呢。就冲这个,她能不借给我?”
“借给你?就怕柳家那瞎老婆子舍不得。”长舌妇们使劲地怂恿着林氏:“就你那舅娘你还不知道她?!林家媳妇你去借牛,可得小心着点。小心让她给你撵出来。”
“嘶!”林氏凉凉一抽气,柳家瞎老太确实不是个善茬,这下她这牛可不好‘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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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呢,就在长舌妇们挑唆林氏的时候,柳青城竟是不知找了什么魔。
丢下耕牛,奔到许强身边,给许强比划了几下,要许强代他看下牛,他拔腿就往家里的方向奔。
推开院门,柳青城直奔茅屋,最终在柳家的窝棚里,柳青城将埋头忙碌的艾亚亚给挖了出来。
连比划都没比划,扯着艾亚亚的胳膊就风风火火地往院外奔。
艾亚亚险些被柳青城拖了个大跟头,话里便有些不快了:“青城,你拽着我这么急是去干吗啊?!”
听了这一声,柳老太在屋里哪还坐得住,柳青城拽着艾亚亚前面跑,柳老太模索着,后脚寻着声音便也跟着奔了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柳老太就觉得奇怪,往常孙媳都会跟着孙儿一起下地,可今早呢,就孙儿自己撵牛下地了不说,孙媳守在家里,茅屋、窝棚来回串,换盆倒碗的声音不断,也不知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