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青城竟是从田埂边拾了块侧边尖利的石头回来,艾亚亚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青城,你不会想用它来切西瓜吧?”柳青城找回来的石头不大,还没小宝子的巴掌大呢,若说是用石头砸西瓜还差不多,这男人竟是想用这么一小块的石头来切西瓜,艾亚亚真觉得不可思议了。
“噗哈哈!”除了艾亚亚笑得斯文些,许强和赵天顺就差抱着肚子,握拳砸地了。
“青城兄弟,这个行吗?”赵戴氏也是一脸不太相信的模样。
“我看我还是回去取刀来吧。”许婶则是根本不相信。
“嗳,许婶别麻烦了,既是青城有办法,不妨就让他试试嘛。”关键时刻还是艾亚亚拿了主意,艾亚亚将从许家瓜藤上扭下来的西瓜,交到柳青城的手里。“青城,我就等着分西瓜吃喽。”艾亚亚虽是也认为小石头块没法切西瓜,可看柳青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除了相信难道还有其他吗?!
就放心的交给我吧!柳青城打给小女人一记要她放心的眼神。
抱着西瓜的柳青城,先是左看右看,最终,他找了切西瓜的‘砧板’,田间的一块比较常见的青石板。
柳青城抬手将青石板擦净,又用水泼洒着反复冲洗了两遍,这时他把拾回来的小石头立着放在青石板上,锋利的石头尖朝上摆。
大功告成,柳青城再抱起西瓜,将西瓜的正中心点,对准锋利的石头尖,手覆在西瓜的上端,下端抵靠在石头尖上,使巧力的向下一按。
只听,咯啦啦的脆响。
再来,柳青城一手固定住石块,一手推着西瓜,似是边按边滚的动作。
喀嚓一声,西瓜竟是神奇般的从正中的位置,破成了两半。
“天,真是神了!”许婶不可置信地手掩着嘴,没想到,一块小小的石头稍加利用,竟是比菜刀还好锋利。
许婶刚要伸手去接分成两半的西瓜,只是柳青城却没有将分成两半的西瓜往出递。
“许婶别急,青城还没切完呢。”艾亚亚看得仔细极了,没错,柳青城现在只是将西瓜一分为二,这还不算完。现在他要将两半的西瓜,再分成数块,方便几家人分食。
只见,柳青城效仿早前般,重新将石块固定,再度将分成两半的西瓜,西瓜墨绿色的皮重新靠向锋利的石头尖。
“青城,那半拉给我,大伯帮你拿着。”许强越看越觉得有趣,看到柳青城为手里的半片西瓜发愁时,他便立刻伸出援手去。
柳青城重重地一点头,将半拉的西瓜递给许强,而他则是用空出来的两只手,一手一边按住被半劈开的西瓜的两端,西瓜皮的部分。
咯啦啦——咔咔。
本是半拉的西瓜就这样的又被分成了两半。
“嗳,好!”赵天顺在旁看得入神,禁不住地替柳青城喝起好。
一个西瓜就这样被柳青城小心翼翼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由四再分,虽说用石头切出来的西瓜,大小块不均衡,可吃起来竟是跟用刀切过的一样方便。
“真好吃!”小宝子嚼着满嘴的汁水,含糊不清地跟赵戴氏说:“娘,这西瓜比草莓还要甜呢。”
“痴痴……”见小宝子吃得先甜可口的样子,妞妞嘴馋地也伸出短粗的小手去够红瓤西瓜。
“婶子,戴大姐,你们说咱这西瓜到县里能卖上个好价钱不?”艾亚亚拾起西瓜边啃,边偷瞄起分享起西瓜的每个人来。
艾亚亚早就惦记着把西瓜运到县城里去卖钱了,只是她却担心再度遇见聂天明那群混账东西。
“能,肯定能。只是……”赵戴氏将西瓜籽吐在手里,这些来年还可以当种子的,这可是他们农家人的宝儿,赵戴氏哪里舍得把宝儿丢掉。“那聂公子的事,你忘了,你若再去卖瓜,碰见他怎么办?”
不提聂天明的事情还好,一提起聂天明来,不单吃得鲜甜的柳青城变了脸色。就连许赵两家人都纷纷脸沉得铁青。
“亚亚,怕是你还不知道吧?”赵天顺将身子故意压低了些,声音也放到最小。跟艾亚亚等人小小声地道出了他从林家佃户们那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林家你知道吧?”
林家不就是林守财家吗?村里人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林家前两天不是挑唆你大舅,二舅去你家收果秧吗?”
“是啊。”艾亚亚点点头,这事打许婶告诉她看见柳富,柳贵家拔了果秧进林家,她就知道了。
“林家本想找佃户把地里的庄稼拔了种果秧的,结果得到了个消息。”赵天顺再度将声音压低了些:“一夜之间,林家就改了主意,硬是把收去的果秧又全给退回去了,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赵天顺似是话里有话,他的话藏头露尾的,像是想讲什么却又故意吊人胃口的藏着点什么,故意卖关子。
“怪,太怪了!天顺,这是咋回事啊?”许强夫妻嘴巴都张成了个O型。
再看赵天顺得意地一扬嘴巴子,好似他早就料到会这样办,他满意的接收着许强夫妻的好奇。
“宝子他爹这究竟是咋回事啊?你赶紧给说说啊!”赵天顺故意不着急不着慌,可赵戴氏却急着想知道下文。
“这事不怪,我早就猜到!”林家会退货这确实在艾亚亚的预料之中。
“为啥啊?”只是艾亚亚懂,许家和赵戴氏却不懂。
“很简单啊,我把咱们两家剩下的草莓全卖给了洪家,林家就算再有本事,能跟洪家争吗?!”原来艾亚亚早有防备,故意防备着林守财家呢,所以她才肯把剩下的草莓一口气全出给了洪君轩。放到洪家的铺子上去卖。
艾亚亚才刚一说完,赵天顺便在一旁飞快地否定道:“不。亚亚妹子,这你可算错了!”
赵天顺在村里认识的林家佃户非常多,林家有啥风吹草动,他都能打听的一清二楚。“林家会改主意,据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啥?”这次换艾亚亚糊涂了。
柳青城捧着瓜,不慌不忙的吃着,对于林家的事情,他才不关心呢。不过,柳青城比较在意的是小女人的那句话。
林家再有本事能跟洪家争吗?!莫不是她是为了防备着林家,才故意跟洪君轩搭亲近的,若是这样的话,柳青城捧着西瓜慢慢地嚼着,他心里好像觉得舒坦了许多呢。
赵天顺在享受过众人投来的好奇,惊愕的眼神后,这才徐徐道出他所知道的内幕来:
“是因为柳富家去县衙献宝,结果被县太爷给打出来了。”
“噗!”艾亚亚吃在嘴里的西瓜险些没就这样喷出来。
柳青城没好气地甩了小女人一记‘你好没出息’的白眼。她都多大的人了,吃角西瓜还这么的不检点?有哪家的女人会像她这样吃都没个吃相的。
柳青城从怀中掏出一方的粗布帕子偷偷地塞进了艾亚亚的小手里,示意她把嘴角的汁水擦一擦——好丢人的!
“嘿嘿。”艾亚亚不好意思地捏着男人递来的粗布帕子,搌了搌嘴角不下心溢出的西瓜的汁水。
“要我说柳富就是活该。”虽是背地里笑话人家的不是,不是什么好人所为吧,可对于柳富这样的,许婶觉得笑话笑话也不妨。
“除了挨了顿板子,据说还吃了官司,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呢。”赵天顺继续道。
“可怪了!”许强一个劲的直嚷嚷着怪事:“咱们两家的地里的果子不是全被亚亚卖给了洪家去了吗?柳富家怎么来的果子?”
“什么啊!”赵天顺连忙否定道。
“你们两家的地里还有些果子的就是修房的时候生出来的,结果那时咱们不是都忙着修房吗?就谁也没注意。”
“那也不对啊。那柳贵家挖走的是我家的果秧,不也就……”李淑馨这个人向来是占便宜没够,若是柳家地里有新生的果子,那他许家地里就一定也有,柳富家都摘了果子,柳贵家不应该没有的?!
“两家是都有的。不过要知道柳富跟柳富媳妇那可比李淑馨贼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李淑馨去晚了,所以这才躲过一劫。
“不过听说柳贵媳妇也占多大的便宜。”赵天顺笑着道,说起这事,赵天顺也觉得心头解气。
“啊?!她不是没拿着果子去县衙献宝吗?”许强这会儿更糊涂了,柳富献宝挨了顿打,李淑馨不献宝,不会也摊上官司了吧。
“官司到是没摊上,不过,官府的人去了,把她家柜里卖的果子全给抄走了,还罚了她家几十两的银子呢。”赵天顺咋舌道:“而且,听说县衙贴出告示来,所有商人不许在街头只摊贩卖水果。”
“天!”许婶手掩着嘴,脸上漾开的是愁云密布:“那咱们的西瓜可咋办啊?!”
“那洪家呢?!”许婶急得六神无主,而艾亚亚却是异常平静,嚼着西瓜的艾亚亚似是在心中想着对策。
“洪家?”赵天顺一撇嘴:“洪家运气好,在县衙贴出告示前,就把咱卖给他的果子全抛售光了。不过……”赵天顺接着说:“我觉得就算洪家继续卖咱家的果子,也不可能有人能动得了洪家。要不,亚亚……”
赵戴氏把赵天顺的话接了过去:“亚亚妹子,要不咱们把这次地里的西瓜也全卖给洪家好了。”洪家在县城里权势最大,把西瓜低价抛给洪家,再让洪家出售,这是最安全的一条路了。
“不。”只是艾亚亚却使劲地摇摇头,将这一提议给当场否决了,实则艾亚亚也不是没想过把西瓜直接低价抛给洪家去卖。这样虽是没有风险,可却几乎没有盈利可赚。
因为西瓜跟草莓一样,在临川县没有商人卖过,这样的水果,没有市场,若是不先打开市场的销路。想卖上高价做到盈利,根本不可能。
好东西,需要好卖点的,没有好卖点,就没有钱赚。就像珍珠也是一样。艾亚亚狠狠地咬下西瓜上的最后一块果肉,现在她必须得想个办法,打开西瓜在临川县的销路,然后在去找洪君轩谈合作的事。
否则,就凭她跟洪君轩的交情?!洪君轩能否收她的西瓜都是个事。仅凭一面之缘,洪君轩为何要帮她艾亚亚啊!
“亚亚,咱们真不去找洪家?”虽知道这话,说出来,柳青城会不爱听,可许婶不得不问个仔细。
“暂时不去!没有识货的人的话,洪家怕是不会收咱们的西瓜,更可能会压价。”艾亚亚暗暗一咬牙。
“婶子,西瓜的事,等过段时间再说也不迟,现在还不到收获季,不着急,再等等看。”
西瓜田里熟的瓜数量还少,现在急也急不来,艾亚亚惦念着,可以先做点别的生意。
趁着夏天的雨季来前,趁着水稻插秧前。她或许还可以找到别的赚钱的营生来做。想到这里,艾亚亚突然忆起柳青城从界河里捞来的珍珠来。
“婶子,戴大姐,明天麻烦您们来我家一趟。咱们去干点力气活。”
许婶看了看赵戴氏,赵戴氏也瞅了瞅许婶,两个妇人齐声应道:“行。”
姜家的地头上,姜素琴的闺女月月盯着小宝子手里抱着啃的红瓤西瓜,舌忝着嘴唇,跟娘亲央求了起来:“娘,月月也想吃那个。”
“那个不好吃!苦的!”看着地头里三家人有说有吃有笑的,姜素琴看也看明白了,许家地里挖来的是好东西,可她最终却强忍着嘴馋地冲动,舌忝了舌忝嘴角,吞下一口唾液,跟女儿说谎的哄骗道。
“可是……”月月看着小宝子贪吃的模样,她实在很难想象,小宝子手里的抱着的东西真的很难吃。
“月月,回家,娘给你洗山桃子吃好不好?”姜素琴对闺女轻声哄道。
“嗯,好。”虽然月月看小宝子手里的红瓤西瓜很香甜,可她知道家里穷,那山桃子虽是不好吃,又酸又涩的,可却是娘费老大的力气从界河上游的树上给她摘回来的。
“娘的月月最乖了。”姜素琴很是欣慰的抬起手,轻抚了抚孩子的额头,有时,她也恨,恨她活的窝囊,孩子想吃甜果子,可她却只能去界河上游的树上摘几个山桃子给孩子吃。
隔着老远,艾亚亚瞧着姜素琴弯腰拾起农具,牵起女娃孱弱的小手,从姜家薄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来。
就这样相依为命的母女两,艾亚亚怎么也看不出姜素琴像是个心狠歹毒的女人,至于姜素琴会挑唆林家的李淑芬上家里来闹,多半是有什么难处吧!艾亚亚觉得她能体谅。
“亚亚?你看什么呢?”许婶似是眼尖的瞧出了什么端倪。
“没啊。”艾亚亚连忙收起视线。
“亚亚,别怪婶子没提醒你,那姜寡妇家,你最好别跟她家来往,你婶子我天生跟她八字不合。若是你跟她走得太近,小心哪天婶子不理你啊!”
“妞她娘,你看你!”许强没好气地狠剜了许婶一眼。
“什么就看我,我说的是实话。那姜寡妇就是跟我不对路。”许婶可不听劝。
“是是是。婶子,亚亚谨记,绝不敢忘。您可别不理我才是啊!”艾亚亚连忙含笑的去应。
视线轻递,艾亚亚发现柳青城正若有所思似的盯着她看:“怎么了?”艾亚亚抬起手,抚了抚脸颊,生怕她脸上被西瓜皮给抹花了。
柳青城望着艾亚亚,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示意没有事,倏地他飞快地垂下头去,柳青城的视线落在手中捧着的小角西瓜上。
回家他必须把‘礼物’的最后一步尽快完工,争取早一天,看见小女人收到‘礼物’的笑脸呢。
只是柳青城万万没想到的是……
“强子?强子?!”就在许婶又从瓜藤上拧下一颗西瓜,打算让艾亚亚抱回柳家给柳老太也尝个鲜时,忽听见,柳老太在田埂间唤她家男人。
“大娘,您咋来了?”许强赶紧迎了上去。
柳老太眼睛不方便,艾亚亚和柳青城不愿意让柳老太累着,跟着他们下地,便留老人看家,谁知,这会儿老人竟是跑到地头上来了。
“强子,你家来人了。好像是远房的亲戚。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亲戚?!”许强望了望许婶,许婶则是诧异地望了望许强。
家里来人了?!许强和许婶皆是被柳老太的话说得一愣愣的。柳家搬来前,许家就已在村里落了脚,许家压根就没啥亲戚?许强的双亲走得早,就许强一个独子,许婶家里倒是有家远房的亲戚,可自打许婶嫁许家进门来,那家人就没来过。
虽是诧异,可许强还有许婶还是一股脑地拾起农具,往家里赶。
“青城,我们也去看看吧。”听说是许家来了亲戚,艾亚亚也惦念着去见见,毕竟许强夫妻平日里对柳家也是没少照顾。若真是亲戚的话,她也好帮忙搭把手。
柳青城见艾亚亚张罗着,便跟着点了点头,把地头上的农具收了收,往肩头一搭,跟着艾亚亚,挽着眼睛不方便的女乃女乃朝许家走去。
还没进门呢,就听见许家院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我找错门了,真是对不住您们。可我记得大柱子说的他家就是在这的,没错啊。”
这声音艾亚亚听起来觉得耳熟,艾亚亚侧过头,望向柳青城,发现柳青城眉头紧锁。青城竟好似也认识这声音的主人般。
“大柱子?”许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许家在村里也不是住了一两年了,他们这村压根就没有人叫大柱子,二狗子到是有一个。
“是,我跟大柱子也算是投缘,当初我们一起进京谋出路,那时我们两个约好,若是他日有了出路,莫忘彼此,区区不才我只考了个师爷,恰好陪着我家主子在贵地办点事,就惦念起大柱子来,想来家探望一下。”这人心肠倒似是不坏。与人相识投缘,到现在苟富贵莫相忘。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下可难为坏了许强夫妻。
“公子,你可知道的大柱子的本名啊?他家都有些什么人啊?”许婶倒是天生的热心肠。想帮着此人把大柱子找出来。
“这,我跟他相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当时也是顺口提了一声,而我也没惦念着多问。”这公子面露困窘之色:“不瞒两位,我是替我家主子来县里头办事的,主子有事先回去了,我不巧在县里遭了贼了,囊中羞涩,所以才忆起当年投缘的旧友,想来他家里借住些时日的。”
艾亚亚觉得这人熟悉,循声走进许家的院子,看才清这人的模样,艾亚亚不可置信道:“莫公子?”
“什么莫公子?!”赵天顺一家竟是也跟来了,赵天顺不认识眼前的斯文公子便询问了一声。
“莫公子您究竟是不是武状元啊?!”赵戴氏见过‘莫青彦’自是认得出。可赵戴氏后来又艾亚亚说起再卖草莓的事,总之赵戴氏现在仍是分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武状元。
“呀,这不是女掌柜吗?”男子低呼了一声,好似是因为看见艾亚亚所以觉得很是惊讶:“莫公子是武状元,而我却不是莫公子。”
“这?”赵戴氏完全听傻了。
男子敛起眸子,望向门口方向站着的柳青城,再是视线一收道:“在下阿离。是武状元家的一名小小师爷。”
“啊?!”赵戴氏好似终于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艾亚亚竟是一点也不吃惊地点了点头。
“师,师爷?武状元的师爷。”许强夫妻一时间傻了眼,没想到,这找错门的人,竟还是个大官。
“怎么?女掌柜不会早就看出来了吧?!”艾亚亚的不惊讶,引得阿离饶有兴趣的一侧目。
“嗯,那天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一直是武状元出手,而公子。”艾亚亚将阿离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倒是像个温文儒雅的书生。”
“哈哈。”阿离仰头一笑:“百无一用是书生。”
“青城,亚亚回家了。”自从听见阿离说他是武状元的师爷后,柳老太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难看。
当然柳青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嗳。”艾亚亚一旋身,便往柳老太与柳青城的身边奔去。
“那个女掌柜,可否看在阿离曾经帮过您的份上,留阿离暂住几日?”见艾亚亚等人没有挽留他的意思,阿离只要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开口求道。
“我柳家不留官家人。”不等艾亚亚开口,柳老太先出声道。
柳老太说完,便墨身走出了许家的院子:“亚亚,还不赶紧过来,扶女乃女乃一把。不知道女乃女乃眼睛不好看不见吗!”
艾亚亚听见柳老太的喊话,转过头,给了阿离一记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艾亚亚便立刻旋身追柳老太去了。
而竖在院门口的柳青城呢,却是半晌的没动脚。
“那个……”一见,柳青城没走,阿离便立刻将求助的视线望向了柳青城。果然,阿离竟是真跟柳青城认识。
结果,柳青城竟是对阿离不理不睬的转身便往许家的院外走。
“这……”阿离的嘴角僵冷冷地抽了抽。这柳家的人怎么都这么薄情寡义呢,他的处境如此‘凄惨’他们竟是都不伸手拉扯他一把。
更何况,他可是不止一次的帮了柳家的人呦。
阿离一急,几步就追上了柳青城,更是一把揪住了柳青城个袖口,压低了声音,阿离含恨似的念叨:“柳相公,就不帮阿离求个情吗?阿离可是帮过女掌柜,更曾帮过柳相公指过路的。”
原来端午节那天,柳青城几近寻遍临川县的大街小巷都没有寻到艾亚亚的去向,多亏了阿离,给他指了条明路,这才让柳青城在牲口市集寻到了艾亚亚。说到他们认识,也就是在那一天。
柳青城狠狠地一眼,剜得阿离手臂一颤,一松手,柳青城便把被阿离攥住的袖口拽了回来。
得人滴水之恩,理应涌泉相报,可阿离的身份,实在是太令柳青城在意了,也许许强夫妻和赵家会相信阿离的的谎话连篇,但柳青城却不信。
柳青城能清楚的听出,阿离口中的话,几乎都是信口胡诌的谎话,这个谎话连篇的阿离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柳青城虽是猜不出阿离的来意!可阿离绝对是冲着他柳家来的,这点柳青城绝对不会看走眼。
把这样的人引进家里,柳青城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虽说阿离有恩于他,暂时也没有对他柳家使什么坏心眼。可柳青城却不得不小心提防着阿离。
若是放阿离就这样离开,柳青城认为这不是一个稳妥的方法,与其放此人在暗中,绞尽心力的去小心提防,不如干脆把他留在眼前,再做观察。
他不是想留下吗!那,柳青城竖起手指,给阿离指了条明路。就留在许家吧。
“谢了。青城兄真是个热心肠。”光看柳青城手指的方向,阿离一下就了然了柳青城的心意,他拱手一抱腕,对柳青城做了答谢,便转身去求向许家倒苦水,装可怜的卖萌打滚求收留了。
AAA
“青城,那人留下了?”柳家的饭桌前,柳老太抱着碗,询问起柳青城来。
“嗯。”柳青城重重的一点头。
“你给他出的主意吧?”柳老太的一句话,引得艾亚亚猛一抬头,直望向柳青城的方向。
女乃女乃说的这是真的?!其实艾亚亚看的出,柳青城跟阿离是认识的,可那是她看的,女乃女乃是怎么知道的?女乃女乃又不能看!
“嗯。”柳青城竟是没隐瞒,陈恳地道出是他告诉阿离可以求许家收留。
“哎!”柳老太哀哀的一声长叹。
“女乃女乃,那位公子不是坏人,他曾经帮过我。要不是他的话,咱家的草莓摊早就让人给砸了。”艾亚亚似是生怕柳老太数落柳青城的不是,忙着把县里头的事情说给柳老太知晓。
“从他的谈吐,女乃女乃能听出他心肠不坏。”柳老太辨认的能力一项很好,模骨更是一绝:“只是,他说的话虚虚实实的,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原来柳老太竟是也听出阿离的话里多一半是谎言。
“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柳老太将碗平放在桌上,再把筷子搭于碗上:“他许是冲着咱柳家来的。”
“女乃女乃,您说什么呢?”艾亚亚含笑对柳老太劝慰道,要柳老太不要总是如此多心疑神疑鬼的。
“青城,你也看出来了吧?”柳老太没应艾亚亚,而是转头询问向孙儿柳青城。
“嗯。”柳青城再应一声。
“那?”艾亚亚一时犯了难:“要不,我去找许大伯,许婶子说说,把他撵走吧?”实则艾亚亚也觉得阿离此行是冲着柳家来的,可柳家家底薄,人丁也少,阿离冲着柳家,这是图的啥啊!
“没啥,他人又不坏,况且还帮过你。既是他住下了,就要他住着吧。反正咱柳家,要人没人,要财没财的,等他看出来后,自是会走的。”柳老太平平淡淡道:“我就是嫌他是官家出身,所以才觉得这心里头不自在!怕他是拐外抹角的图别的来的。”
说到这里柳老太的心便不觉得一沉,有些事,她还是跟孙媳说了好,只怕越瞒越出事。
“亚亚,女乃女乃瞒着你件事,这事青城也知道。”
“女乃女乃您说。亚亚听着呢。”艾亚亚早就知道柳老太瞒着她许多事,肯定不止这一件,而现在老人要说的这件事,怕是与官家的事有关。
“是有关于青城的娘——秀儿的事。”
柳老太一开口,柳青城的手一抖,啪的一声,筷子落在碗上,砸出了声响。
“青城,你去把针灸用的灸火罐洗洗去,等等女乃女乃医病还得用它呢。”知道秀儿的死对柳青城打击最大,所以柳老太不愿在柳青城的面前提起过往之事。可现在却是不说不行,所以柳老太便打发柳青城先出去。
只是柳青城坐在椅子上,竟是半晌的没动。他并不想出去,而是想跟着艾亚亚一起听。
艾亚亚伸出手去,轻轻地覆在柳青城颤抖的手背上,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告诉他,不要畏惧,有她在呢。
柳青城侧过头,冲着小女人重重的一点头。
“秀儿的尸首找到了。”柳老太一句话。
击得艾亚亚脑中疑惑四溅:“可许婶不是说……”
“我想你也该是听你许婶说过秀儿的尸首一直没找到吧?!”
“是。”艾亚亚低应一声。
“那天我带回青城的时候,就一并找到了秀儿的尸首。可我没能把秀儿跟青城一并带回来,没能让女儿入土为安,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她。”柳老太说到这时,不禁眼眶湿润了。
“那女乃女乃您?!”听闻柳老太的话,艾亚亚突的好似被惊醒的梦中人般,艾亚亚曾听许婶提及说柳老太将秀儿一事上报府衙,可府衙竟是对此事置若罔闻,问也不问一声,当时艾亚亚还觉得这府衙形同虚设。出了人命案,竟是无人管。让她觉得说不通了:“莫非您当时并没有去报官?!”
“是。”柳老太应话的同时重重的一点头。
“女乃女乃,您这是?”亲生骨肉惨死,竟是瞒着不去喊冤,这让艾亚亚怎么也想不通。莫非……忽的艾亚亚的脑海里涌起一股可怕的念头。
“秀儿的死并非是山贼所为。”柳老太颤抖的唇角抖得犹如风中的残烛般:“是官府的人干的。”
“这,这怎么可能?”艾亚亚脸白似纸,她压在心头的可怕的念头,竟是从柳老太的口中亲口说出。
“是秀儿‘亲口告诉’我的,秀儿咬下了歹人身上的一块肉,并扯下了一条布来,那布料子是官府的朝服所独有的。只可惜,不知道此人是谁!”
这一消息太惊爆,直到艾亚亚闭上眼睛入梦前,她都无法将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消化掉。
AAA
夜深人静时,艾亚亚已是入梦多时了,可柳青城呢,他却是怎也睡不着,一来是因柳老太饭桌前的话,那些他本该埋于心底的旧事,而另一件,便是他现在在做的这件,柳青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柳家和许家的地头上,模索着似是在寻觅着什么。
真是该死!实在被旧事搅得睡不着觉的柳青城本是打算做完那最后一步的,竟是忽的一翻口袋,发现早些时候,许强交给他的过了线的小物件不见了。
没有那个,他就无法完工了,这可怎么办?吃过晚饭,本就魂不守舍的他更加的六神无主了,直到艾亚亚睡了,他这才偷偷地模回地里找寻。
月色还算明亮,他便没有取烛火来照亮。根据柳青城推测,多半是他在掏粗布帕子递给小女人时,才不小心掉落的,可他当时竟是粗心大意的没有察觉,现在这样找,有点像大海捞针。可并非全无线索。
柳青城把搜寻的范围缩到最小,只在切西瓜的青石板附近寻找。
若是天亮来,也许会找得更快些,可他偏偏又等不到天亮,因为根据柳青城的推测,艾亚亚是打算今天一早便带着许婶还有赵戴氏,当然他也跑不了,一行人一曲去界河上游挖珍珠的,到了那时,他哪里还能找借口能月兑身。所以唯有现在来找,再者说了,柳青城更怕东西会被别人拾去,那会更麻烦。
忽的,远处一抹光亮一晃,有了!
本是苦苦寻觅的柳青城借着晃过地面的光亮,忽的他竟是发现了他不小心遗落的东西。
来不及高兴呢,柳青城竟是是察觉到人,这人朝着他这边而来,不会是小女人猛然惊醒,察觉他不在床上,所以出来寻他的吧。
不行,若是现在被发现,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他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对!藏起来!
想到这里,柳青城身影一晃,迅速拐进了一旁的农田里,他将身子往地里的瓜秧里一埋,瓜秧一下子就变成了他的伪装。
提着的烛火晃动,竟是越走越近。那身形,不像是小女人,柳青城能够清楚的辨认得出艾亚亚,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人不是来寻他的艾亚亚。那会是谁?!
莫非是许婶?从提着烛火的来人的身形上看,柳青城认出来人是个妇人,因为此人身形相较于庄稼汉来说,太过低矮了些,人影晃动,竟是朝着许家的瓜田来的。
是谁?!在柳青城的注视下,这人越走越近,临入田时,她竟是一下子将烛火给熄了。
熄了烛火后,这人一拐,直接墨身闯进了许家的瓜田,她竟是从许家的瓜藤上扭下一颗熟西瓜来。
偷瓜贼!这下柳青城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人虽是个妇人无误,可绝不是许婶。是来许家偷西瓜的偷瓜贼!
妇人本以为她的作为神不知,鬼不觉,抱着瓜走回田埂上,正准备折回家呢。
忽听见。
“是谁?”柳青城从没在村里人面前说过话。
陌生的厉喝,吓得妇人浑身一颤,手一抖,妇人手中的灯笼,还有抱在怀里西瓜同时落在地上。
圆滚滚的西瓜顺着田埂叽里咕噜的不知滚去了哪里。再看偷瓜的妇人则是二话不说,墨头拔腿就跑!
就妇人的脚程,哪里能跑得过柳青城了,不用费力,柳青城就能一下子追上偷瓜的妇人。
要抓偷瓜贼对柳青城来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只是柳青城却没有打算那样做,只见,月色下,他慢慢地自藏身的瓜田里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
在他在村里人的眼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哑巴’,更何况,他此次夜里出来又是瞒着艾亚亚来寻东西的。
若是他真抓个偷瓜贼回去,村里人面前会曝露不说,小女人那里他更是藏不住。
而且最让柳青城在意的便是昨天临近日落十分,才入住进许家的那个来不明的阿离!
这个阿离究竟是为何而来,会不会是为了多年前娘被杀一事来的。莫不是来斩草除根的吗?!只是为何当年娘亲与他会遭官府的追杀?!女乃女乃也曾不止一次的询问过他这个问题。可当年的事,柳青城使劲地揉了揉额角,一想起当年的事,他的头就痛的仿佛快要裂开般,他只记得跟娘亲不停地逃,剩下徒留在他脑海里的只有一片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