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是夫妻,所以我才想要倾尽全力的去保护你,可我……”柳青城虽是艰难却满是诚恳:“我真的没有欺瞒你的意思,更没有想过去欺骗你,只是……”
“青城,我懂,这是属于你的善意谎言。我明白了,所以我不会再问了,除非你想跟我说,否则我绝不会再多问。”艾亚亚伸出手去,紧紧地拥住男人的结实臂膀。
“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一点,绝对不可以离开我,背弃我,除非……”
不等艾亚亚的话说完,柳青城便把话接了过去:“除非我能找到你丢进浅溪里的那枚铜钱,并把它交还给你。”
“对!”艾亚亚欣慰地露出甜笑:“不然啊,你休想甩掉我,要任劳任怨给的当一辈子的相公。”
“嗯。”柳青城重重地一点头。
“好了,我们下山吧,一天跑山上两回,你啊,也真是有瘾!”艾亚亚没好气的埋怨了身侧的男人一声。
小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大手,两人正打算下山:“等等,青城,我记得我们两个好像很久没那个了吧?”艾亚亚也不知道是像到了什么羞人的事,小脸都映了个通红。
光看小女人的这副娇俏模样,柳青城还能不知道她嘴里说的那个是什么吗?
“嗯。”难得一次,柳青城没想着扭身就逃,更是没有回避这一话题。
“那回家要不要?”艾亚亚满心欢喜的仰起头,一脸的欣喜若狂。
“嗯。”柳青城竟是又点了头。
“耶!”这回儿,可是趁了艾亚亚的心意,她自是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小女人本是欣喜的寻着下坡路呢,忽的头颅一转,攥着男人胳膊的小手也是猛向上一提,凤眸一眯:“你该不是说好了,到时是反悔吧?!”
鉴于柳青城前科太多,艾亚亚不得不防备着他这一手。
“你不信我?”柳青城眉头一拧,好似十分无助般。
“没啊,只是怕你唬我嘛。我信,我信,我哪有不信你了!”艾亚亚光看男人那委屈的模样,就觉得她做了亏心事般,赶紧去劝,这辈子她是注定要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好了,咱们快下山吧,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艾亚亚捧着肚子,叫苦连连。她现在是愈发的后悔,为什么竟是那么傻,竟是不知道要吃午饭。
“玉姨烧得饭菜那么好吃,你自己不吃,还怪谁?!”柳青城没好气地责怪着,自己不吃饭,饿了肚子还嚷饿的小女人一声。
“切,我还不知道玉姨做的饭好吃啊,那会儿我不是不太饿吗?心想着在家也能吃饭,结果倒好,谁知道你会闹情绪的又往山上跑啊!”听着男人的埋怨,艾亚亚心里还闷呢,要知道他会往山上跑,她肯定抱着碗筷不撒手,先吃个肚圆再说了。
“青城,你扶我一下,走慢点嘛,这路好滑呢。”上山容易,下山难,早前下山时,艾亚亚是跟柳青城手挽手一起下来的,那股恩爱劲就别提了。
可再看看现在。
“上来,我背你!”柳青城含下腰,腿一曲,半跪在下山的路上,把结实的臂膀,递到艾亚亚的眼前,要艾亚亚趴上来,他背她下山回家。
“这,不好吧?再让人看见?”本是不拘小节的艾亚亚,竟是一时磨不开的扭捏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的,看见就看见了。我是你男人,又不是你在外面偷养的汉子。”柳青城没好气地冷哼道。招呼着艾亚亚赶紧趴到他的背上来。
“哼,瞧瞧你说的这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怎么都是横着出来的啊?!”艾亚亚没记错的话,她的青城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现在也不知道是被她拐了,还是被女乃女乃给拐得,嘴里的话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
“这就叫做耳融目染。”柳青城把艾亚亚稳稳的背在肩头,下脚每一步都踩得十分的稳健,生怕脚下打了滑,他摔了不要紧,主要是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为此柳青城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青城,玉姨烧饭的手艺是一直这么好吗?玉姨的手艺是跟女乃女乃学的?还是有专门的人教的啊?”趴在柳青城宽阔的肩头,艾亚亚舒服的把头男人的肩头一靠,便开始打探起关于柳玉的事情来。
“这?”艾亚亚这一问,一下就把柳青城给问住了。柳青城下山的脚步也渐渐的停歇了下来。
“怎么了,青城?是不是我问的事情,隔得太久,所以你记不得了?”艾亚亚倒没觉得什么,柳青城因为小时发生的事情,受过刺激,所以太小的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这点艾亚亚知道,她也从没因此而责怪过柳青城半句。
“不是的。娘的事情,还有小时的事,我确实记不得了,可有关玉姨的事,我却记得很清楚。”这事说来也怪,柳青城自己都觉得很怪:“尤其是玉姨回家的事,我虽是对玉姨的事情耳熟能详,也记得很清楚,可那时我却觉得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玉姨似的,可却又不像是第一次见,那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个玉姨跟我记忆里的玉姨好像不大一样。我记忆中里的玉姨该是,娘去世那会的玉姨该是……”柳青城很想把他脑海里浮现的断断续续的记忆残片串联到一起,可他的记忆一旦触及到关于柳秀的事,柳青城便觉得他的脑中忽的一下就成了一片空白。且不能深想,一深想,脑袋就会疼。
“什么?!”柳青城一句话,不禁艾亚亚给说得呆住了。“青城,你先放我下来,咱把这事捋明白再回家。”
“可你不是饿了吗?”在柳青城认为这事好似不用急,可以慢慢来,或是可以回家后,他们可以找女乃女乃和玉姨问个明白,不用急于这一时。
然而艾亚亚却不这样想。隐隐之中,艾亚亚竟是从柳青城的话里,嗅到一丝诡异的味道。
“说来也怪,现在我又不饿了。”艾亚亚赶紧寻了个好借口,对柳青城搪塞了一声。
“是吗?”柳青城对艾亚亚的话将信将疑,前一刻,她还嚷饿,这么会儿的又不饿了,这里面肯定有鬼。
“青城,你赶紧给我说说玉姨的这事。”果然,艾亚亚脚一沾地,就赶紧跟柳青城询问起有关柳玉的事情来。
“这事回家你自己问玉姨和女乃女乃不就好了。”柳青城故意闭严了嘴巴,不肯跟欺瞒他的小女人吐露半句。
“好青城,好夫君,你就说嘛,就告诉告诉我嘛,我想知道,要是去问女乃女乃和玉姨的话,多半女乃女乃又要数落我多事了,还有玉姨,玉姨那么听女乃女乃的,问玉姨和问女乃女乃有什么区别嘛。”
艾亚亚抱着柳青城的胳膊,使劲地央求:“呐,青城,我们是夫妻对不对,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娘子,对不对,那我问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不对,你就告诉我嘛,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好奇心嘛!”
架不住艾亚亚软磨硬泡,柳青城只得全依了艾亚亚。
“行,那你问吧。”
“嘿嘿!”一看央求这一招对柳青城很是好使,艾亚亚便立刻小鸟依人般的朝柳青城身边凑了凑,女子孱弱的肩膀轻轻地倚靠在男子结实的胸膛上,用巧力再轻轻地一撞又一撞。
一下就把柳青城的心给撞乱得一塌糊涂了。行了,现在得赶紧问,艾亚亚可是很会抓紧时机的。
“青城。你刚刚说玉姨跟你印象中的玉姨不一样,又说你觉得跟玉姨好像是第一次见,可却又不像是第一次见。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样说,可说不通!因为娘过世时,玉姨还没嫁去郑家。你跟玉姨那会不是天天见面吗?还在一起照顾过女乃女乃呢。不是吗?”
艾亚亚记得清清楚楚,今天她跟青城要出去编插花筒时,这话是从柳玉口中亲口说出来的。
“是啊。我也是觉得这事很奇怪。在我记忆中,我好像确实跟玉姨一起照顾过女乃女乃一段日子,可却又好像没照顾过。总之,我也拿捏不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受了刺激后,把记忆给弄混了也说不定,医书上倒是也有过关于这样的病例的记载。”柳青城也觉得这事很是古怪。他好像跟玉姨一起照顾过女乃女乃,可却又好像没有。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可以解释得通他这样的情况,柳青城见过医书上有这样的记载,当一个人受到严重的精神刺激,失去记忆后,也可能会随之出现记忆紊乱的症状。
他可能就是这样的病症。娘的离世对年纪尚小的他打击实在是太大,所以才他会一时忘记了一直陪着他跟女乃女乃,照顾他跟女乃女乃的玉姨。后来看到玉姨才会觉得熟悉又会觉得陌生,忆起一些事情,却有是模模糊糊,拿捏不准。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样啊,也有可能。可……”艾亚亚还是觉得哪里有那么点的解释不通。只是究竟是哪里呢,要艾亚亚说,艾亚亚也一时说不上来。
“要不,回家后,我带你去问问女乃女乃和玉姨?当然,我不会跟女乃女乃和玉姨说是你问的。”柳青城见艾亚亚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想着帮艾亚亚分担一些。
“别,回去你可千万别问女乃女乃和玉姨。”艾亚亚也不知是怎了,竟是情绪十分激动,一下便喝止了柳青城的打算。
“亚亚?”柳青城很是不解,他们是夫妻不是吗?他帮她分担一些,且这又不是大事,不过就是帮着她跟女乃女乃和玉姨问一些过去的事情,她怎么会如此的紧张呢?!
“没,我只是觉得女乃女乃的眼睛刚刚好些,若是咱们再去打听娘的事情,怕是女乃女乃又会难过的落泪。女乃女乃的眼睛不能再哭了。还有玉姨,玉姨这才刚回来几天啊,咱们总去跟玉姨那询问娘的事情也不好啊,得让玉姨心里头咋想咱们啊?!”艾亚亚说得头头是道。把柳青城说得不禁赞同的频频点头。
“所以,这事就先这样吧,过段日子再说也行。”艾亚亚最终决定,柳家的事情不用急,慢慢来,她要在柳家过一生呢,有得是时间慢慢地刨根问底。
“嗯。行,听你的,来,上来,我背你下山去。”柳青城再蹲去,把背朝向艾亚亚,要艾亚亚趴到他背上来。
“不要,我虽是你媳妇,可你又不是猪八戒。才不要你背,我自己会走。”哪里舍得再让柳青城操劳,艾亚亚用眼横扫了男人宽大的脊背,猛吞下一口口水,要不是看柳青城这几天这么劳累,她真就二话不说的趴上去,任他背她下山了,可现在,她可是一万个舍不得。
艾亚亚固执地往山下跑。哧溜,脚下一滑:“嗳……”小手挥得像翅膀一样,险些没一**坐在泥泞的下坡路上。
幸好柳青城眼尖手快地挽了她一把,要不艾亚亚非得摔个瓷实不可,更有可能会直接滚下山去。
“真不听话。”柳青城闷闷地冷哼一声,大手一横,一把便将小女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不学猪八戒,抱你下山总行吧。”她挑得还到挺多,可背着抱着不都是她吗?这不是背着抱着一般沉吗!
“我自己能走下山。”被男人打横抱在怀里的艾亚亚,禁不住小小声地嘟囔道。
“走?!”柳青城气得嘴角直抽。他这辈子何德何能竟是娶这么个能修水渠,能经商,会赚钱,会养家,却不会走下山,只能滚下山的笨脚娘子?!老天啊,这女人是发下来,专门克制他柳青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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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说许大哥该不会是想起来什么来了吧?我看刚刚许大哥走时,脸色有点古怪。”柳玉边收拾桌上的饭菜边跟柳老太打起了商量。
“不呢,玉儿,当年娘的眼睛还没瞎呢,娘办事,自有分寸。你别猜忌来猜忌去的。自己吓唬自己,容易让你眼贼的外甥媳妇瞧出来。”柳老太对柳玉叮咛道。
“可娘,万一这事若是青城给察觉出来。我还觉得这事不太牢靠,要不,您还是把事情跟青城明说了吧?”柳玉给柳老太提议道。
“竟胡说!玉儿啊你自己要先稳住明白吗?咱家里的事,除了你跟我,别人不会再知道了。也不能再知道了。尤其是青城,这事绝对不能让青城知道。不然青城他……”说到柳青城,柳老太不禁忧心忡忡了起来:“秀儿没了,娘不能再失去青城这个孙儿,你明不明白?”
“娘,可,也许早晚有一天,青城他会知道的,到那时,青城也许会……”
“不会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青城就永远不可能知道,还有那个阿离。玉儿,你得提防着那个阿离点,他这次来咱村,多半就是为了你秀儿妹妹的事情来的,你的嘴巴必须要牢靠,半个字都不能吐给他,明白吗?娘绝对不允许你把咱柳家的事情,青城的事情,说给任何人,绝对不允许!”
“娘,若是玉儿的嘴闭不严呢,你会不会像当年待青城,还有许大哥,村里的人那样……”柳玉说不出‘待我’那两个字。
“若是你嘴闭不严,娘……”柳玉问出的这句,把柳老太给问傻了。柳老太本以为她能狠下心,说出她当年做下的那件事。可……
“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能狠心的把你如何?玉儿,你一定要帮娘守住这一秘密,秀儿没了,娘不能再失去青城了,若是没了青城,娘这把老骨头也就撑不下去了。哪怕他……”
“哪怕他?”柳玉顺着柳老太的话往下接。
“哪怕他知道真相后也许会恨娘一辈子,娘也要瞒住这一秘密,哪怕是拼尽全部,也要守住青城,守住我们柳家。”柳老太横死了一条心,这次她是打算真的豁出去了。
“娘,您放心。玉儿帮您!”柳玉并非愚孝,她明白她帮着娘亲这样做,很可能会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可为了柳家,她必须如此,也唯有如此,哪怕铸成大错,她也认了。
“娘,咱们娘两要提防的人绝不止是阿离公子一人,还有我那外甥媳妇,您的好孙媳,我青城外甥娶回来的这个媳妇可不简单呢!”柳玉光是看艾亚亚博学多识,且会经商理财就觉得艾亚亚的本事了得。
“嗯。亚亚这孩子虽是聪明,可待咱柳家,待青城,她绝没二心,娘这心里有数,你放心吧。”若说是艾亚亚,柳老太反倒比较放心些:“你赶紧把桌上的饭菜给放灶台上温着,等会儿那丫头回来准得嚷饿,可不能让她吃凉的,再吃坏了身子。”
“嗳,玉儿,这就给我那外甥媳妇温饭去。”说着,柳玉端着饭菜就要往出走。
“玉儿你等会儿,明个儿,你帮着娘出去办点事,跟你李大伯他们上趟山,对了,记得你穿着嫌小的衣衫找出来一两件的,上山时别忘记带上。”
“娘,你真的打算?!”柳老太的话不禁让柳玉猜测连连。
“什么真的假的?你忘记你刚刚是怎么应得娘了?!”柳老太不禁提醒起柳玉来,要柳玉守口如瓶,说过的话不能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只是……”柳玉不禁又为刚刚她匆忙下定的决心犹豫不决了起来。
“玉儿,娘再也没人可以指望了,唯有你,若是你也不肯帮娘的话……”柳老太不禁无助的再度落下泪水。
“娘,玉儿没说不帮您,只是青城若是问起来的话……”
“青城那你别管,有娘呢。”柳玉的顾虑一下便被柳老太给化解了。
“行。明天一早,等我外甥媳妇带着那位阿离公子出了门,玉儿就去帮娘把事办了。”
“玉儿,你秀儿妹妹若是知道你能为她做到这般,定是会含笑九泉的。”柳老太不禁露出欣慰的欢笑。
而柳老太的眼睛瞎了,却未能看见柳玉脸上那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干涩苦笑,秀儿妹妹若真是在天有灵,知道她跟娘这般做法,真的会含笑九泉吗?柳玉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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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了,饿死了!”果然,艾亚亚还没进门呢,嚷饿得声音倒是先冲进了柳家的屋中。
“这丫头。谁叫你不吃饭的,现在嚷饿了吧。”柳老太没好气的拿眼睛朝着那嚷饿的人白了一记。
“玉姨,饭!”艾亚亚伸出小手,无力地朝前挥抓着,那模样像级了饿死鬼。
同时赏艾亚亚白眼的还有柳青城,再山上是谁喊不饿,非要扯着他捋个明白的。现在竟是嚷上饿了。
“饭菜都在灶台上温着呢,我这就给你取去。”柳玉哪舍得看着外甥媳妇挨饿啊,赶紧张罗着。
“不用麻烦了,玉姨,我自己爬去吃。”
爬?!噗,柳玉一下就被艾亚亚给逗笑了。“还爬去?你真当你是饿死鬼啊,走,玉姨搀着你过去。”柳玉朝着艾亚亚伸出手去,一挽艾亚亚的胳膊,真像她说的那般,搀着艾亚亚往柳家的厨房走。
“青城,不许跑,老老实实的在屋里等我回来。”像是生怕柳青城会长上翅膀飞了似的,临出门时,艾亚亚还不忘了回头跟柳青城叮嘱道。
待柳玉挽着艾亚亚去了厨房。柳老太听见厨房里传出了碗筷声响,以及吧唧嘴的动静后。
柳老太把手伸进了贴衣襟缝着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只小纸包来。
“青城,这是这季的药记得吃。”柳老太边把小纸包往柳青城的方向送,边跟柳青城叮咛道。
可柳老太却不曾想,平日里乖巧的孙儿今日也不知是咋了,竟是像没听见她的话般,没有伸手去接。
“青城?!”疑惑的柳老太不禁朝着柳青城唤了一声。
沉默蔓延良久,柳青城竟低低的开了口:“女乃女乃,我不想吃药,我想跟亚亚给咱柳家续后。”说这话时,柳青城可是鼓足了勇气说的,他的脸都因此而涨得通红。
“青城,你说啥?!”柳老太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这若是依照柳青城的性子,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今日这究竟是咋了,不对劲,有问题。大有问题。
“青城,这话是谁教你的?是亚亚教的?你把你吃药的事告诉她了?”一下子柳老太就怀疑起柳青城会这样说是艾亚亚教的来。
“不!”柳青城垂着头,又是沉默了半晌后才低低地开口:“是我自己想的。”
“青城!”柳老太不知此刻的她究竟是该愁还是该喜。喜得是,她的孙儿竟是这般的孝顺,想给她生个重孙抱,可愁得却是,柳青城的这一想法来得真是太突然了,杀了柳老太一个措不及防。
“青城,你听女乃女乃说,这药现在肯定不能断,女乃女乃能明白你想给咱柳家续后的这番苦心,可现在不行。女乃女乃不同意你跟亚亚要孩子。”并不是柳老太心狠,而是事出有因,她无法接受这个重孙。
“为什么?”柳青城不明白,以前女乃女乃不是很支持他们要个孩子的吗?而且还要许婶试探过亚亚的心思,怎么现在?
上次女乃女乃塞给他药包的时候,女乃女乃对他说,留住她的心,不是留住她的人,不要想着用孩子来拴着她,若是她爱的不是他,那就算他们有了娃儿,也没有用。可现在,他可以肯定的告诉女乃女乃,亚亚的心在他身上,那他们想要个孩子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为什么天经地义的事,女乃女乃都要反对。
“青城,你娘的事始终是女乃女乃的一块心病,如今,你我皆不知官家那边究竟是怎个意思,若是他们真的是要杀你跟你娘来灭口,那亚亚可是你的揭发之妻子,到时她也难免会受到波及,若是那时你们再有了孩子,要你取舍,你是保她,还是保孩子?”
柳老太一句话,就把柳青城给问愣住了。柳青城无法作答。他无法在这里面做出选择,哪怕丢掉的是他自己的性命,他也不能让艾亚亚和孩子任何一个有事。
“你会选择保她跟孩子,哪怕丢了你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他们母子平安,对吗?!”柳青城的想法,一下就被柳老太给猜中了:“可青城,作为一个母亲,她第一个选择,也是别无选择,她会选择用你们夫妻的命保住孩子的命,你难道想看着你的孩子走你的老路,你难道想看着亚亚步上你娘那样的后尘吗?”
“不!”柳青城不敢想,以想到那样惨烈的一幕,他就畏惧的全身打抖。可从柳老太的话里,柳青城似是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女乃女乃,您的意思是我爹他已经死了?就在保护我娘和我时,我爹他就已经……”这是柳青城万万没有想到的,在他的记忆里,他好似没有见过父亲,可又像是见过,总之父亲的模样模模糊糊的,他已记不得了。
“是。”柳老太只用瞎眼定定地望着柳青城的方向:“他已经死了。”柳老太凭声音判断出柳青城的位置,准确的把手中的药包塞进了柳青城的手中:“若是他没死,届时女乃女乃也会送他去九泉之下与你娘亲见面的。”
“女乃女乃,您这是什么意思?”柳青城不懂,为何女乃女乃会在最后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那不是他的父亲吗?
“一个连儿子和揭发之妻都保不住的男人,留着他的贱命又有何用,也许……”柳老太不愿想,可她又不得不想,柳老太将瞎眼一闭,语气无力道:“也许对你们母子痛下杀手,正是你父亲的主意呢。”
“女乃女乃!”柳青城几乎无法承受住这一骇人听闻的消息所带来的巨大打击。
“好了,青城,你不要多想,这也只是女乃女乃的推测而已。这十多年来,他从没有找过你们母子,不是吗?女乃女乃认为,他许是真的死了,为了保护你们母子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随着你娘一起去了。不然,他定是会四处寻你,第一个要找的便是咱们柳家。”柳老太说完了狠话不禁又劝慰起柳青城来。
“不会的,父亲肯定不会要人杀我和娘的。在我记忆里,我的记忆里……”柳青城似是很想从他的记忆里挖出那个可以称之为他的父亲的男人来,可他的脑海里唯有一片空白。
不,有一个,有一个,那人便是柳青城的噩梦中,紧紧抓住他娘亲胳膊的蒙面男子,那个男人,不,不对,那个男人是杀害他娘亲的凶手,跟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是一起的,那不是他的父亲。不是!
“青城?!”柳老太似是察觉出柳青城的精神有些不对劲。便赶紧焦急的唤了一声。
“不是的,不会的,娘不是父亲杀的,不是,父亲不是凶手,父亲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不是……”柳青城抱着头,痛苦地猛摇着脑袋,使劲地否定着那存在于他脑海里的记忆的残片。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头痛欲裂——那感觉就像是要将他的头盖骨整个掀起来般。两眼一黑,噗通一下,柳青城便一头扎了下去。
“青城?青城!”回荡在柳青城的耳畔的是女乃女乃焦急的呼喊和求救声:“亚亚,玉儿快来啊,青城,青城他晕过去了。”
再后来,便是艾亚亚的呼唤声,清晰入耳:“青城!青城,你醒醒啊!青城,你可千万别吓我啊。青城!”
浑浑噩噩之中,柳青城听着耳畔那熟悉的殷殷呼唤,他很想应,告诉她不要急,他没事,可柳青城蠕了蠕嘴角,他的嘴好似压了千斤的重量般,压得他无法说出半句的话来。
伴随着身畔的人的焦急呼唤,柳青城终只能沉沉睡去。
睡梦中,柳青城竟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柳青城怕会再入那样的梦魇里,可不曾想,这个梦却十分的平和。
梦中的柳青城只有六七岁的年纪,他乖巧地枕在妇人的腿上,妇人与他住的地方破破烂烂的,可柳青城的心里头明白这地方不单破,还是个牢笼。他跟妇人就是这牢笼里的囚徒。
柳青城侧着头,他看不见妇人的脸,而妇人则是用手轻轻地抚着他的额梢,柳青城的余光只能瞄见妇人一张一翕的唇角,妇人在与柳青城说话。
柳青城清楚的记得,妇人对他说,父亲不是不喜欢他,而是误听了坏人的话,所以才会把他们母子关在这里的。等到父亲把事情差个水落石出了,便会把他们母子放出去。
可后来,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柳青城的脸。依稀中,柳青城只听见妇人的高喊:
“跑啊,逃啊,逃了后就不要再回来,跑得远远的,逃离这个地方。他从没想过查明这件事,他从一开始便想要杀你。”柳青城清楚的知道妇人口中的‘他’是谁,‘他’就是柳青城的父亲。
妇人喊出这话的时候,柳青城的手攥在一个比他年纪稍长的女娃的手中,女娃的背影很熟悉。女娃没有回头,伴着呼啸的风声,她似是跟柳青城说了些什么,可惜柳青城没能听清。
下一瞬,梦境跳跃的很快。柳青城再度栽进了长久以来纠缠着他的梦魇里。
他的手紧攥着床上的铺盖,使劲地左右地挣着头颅。这一刻,柳青城身下的铺盖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月月,你青城叔咋样?”柳老太眼睛看不见,只替柳青城号了个脉相,便要一直在柳家学医术的月月帮着柳青城施针。
别看月月小小的年纪,才学医术没有几天,可月月的医术已达到突飞猛进地步。给柳青城施针时,月月的脸上竟是看不见一丝慌乱的迹象。
直到施针完毕,月月收好银针和灸罐,竟还学着许多老郎中那般徐徐的长舒出一口气。
几家人都吓坏了,听见柳青城病倒了便从家里匆忙赶了来,见月月诊断了完了,这才纷纷凑上来打探。
“没事了,青城叔的烧已经退了,可能是这些天累着了,又着了点凉,心里头再有点郁结,这才生了病。”月月的诊断跟柳老太的诊断竟是一丝不差。
“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青城也不能病倒。”艾亚亚气得恨不得狠抽自己两耳光。艾亚亚抬手刚要往脸上掴呢,就被许婶一把给按住了个胳膊。
“傻丫头,你还真往脸上打啊,青城要醒了,看见你脸上的手指印还不得急坏了啊。”
“就是,亚亚妹子,平日里看着你猴精猴精的,怎么现在一遇见我青城兄弟有事,你咋就急得六神无主了。”姜素琴帮着许婶一起数落起艾亚亚来。
“我……”艾亚亚也是心里内疚,要不是她把青城拿着当铁人使,又让青城画图纸,又让青城帮她做东西的,还在山丘上拉着青城陪着她一起胡闹,一起在树下挨雨水浇,青城也不能病倒。
“姜大姐,您这嘴就是得理不饶人,青城兄弟那可是亚亚妹子的男人,这谁家男人病了,家里女人能不急的?!”赵戴氏这时候倒是站出来,帮着艾亚亚说起了公道话。
“嗳,我就不急!”姜素琴家里没男人,姜素琴能急才有鬼呢。
“素琴啊,我可告诉你,你可小心着点了,有句话叫说不好打嘴,小心哪天,老天就派个男人来,专门治你!”许婶跟着赵戴氏一起转移目标,笑话起姜素琴来。
“不能!”姜素琴应得那叫一个果断。
“这事不怪亚亚,是我,是我这瞎老婆子,我不该提青城他爹的事。”
柳老太这一声,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全带了过去。包括正在自责的艾亚亚。
“女乃女乃?”艾亚亚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而柳玉则是心里头明白,娘这是开始着手去做了。
“青城他爹早就没了。”
“什么?!”不单阿离被这个消息给骇住了,屋中的众人也皆被这一消息给骇傻了。
“青城他爹十几年前就没了。为了保青城和秀儿,青城他爹也随着秀儿一起葬在那次意外里了。”
“这?不可能!”阿离似是知道些什么似的,他第一个否定道。
众人似是太过惊骇于柳老太所说的这一消息了。所以皆没有对阿离的举动有所质疑。唯有柳老太脸色一暗。
“大娘,这事我们咋从没听您提过的啊?!”许强记得,这好似是柳老太第一次跟众人说起有关柳青城的父亲的事情。
“我之所以不提是因为这些年来我心里头对那男人有气,一直卸不下来。青城的父亲是在京中经商的商人,年岁要比秀儿长个不少。一开始,我把秀儿托付给他是希望他能把秀儿抚养长大,多教秀儿些东西,结果不成想……”
原来秀儿的丈夫就是当年柳老太所托,抚养秀儿的人。
“我当年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可秀儿她却瞒着我跟那个男人珠胎暗结。最终有了青城。那男人没脸带青城回来见我,便要秀儿一人回家,正好我也不想见他,于是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后来,在秀儿的苦苦哀求下,我终于点了头,允许他们一家回我柳家来认亲,却不曾想,路上竟是生了那样的惨剧。”
柳老太这样说,艾亚亚倒是能认同,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官家不找别人下手,单单会找她相公一家下手了。
若是她相公的父亲真是京中的客商,那就定是会因此结交到一些官家人士了,而商人在盈利上与官家发生口角也是在所难免,官家打探到商人要回乡省亲,痛下杀手杀人劫财更有可能,假扮山贼终不过是为财。
可若是按照女乃女乃这一说法,艾亚亚还是觉得哪里有点讲不通。而讲不通的地方究竟是哪呢?!艾亚亚拧起眉头不禁冥思苦想了起来。
“青城哥,你醒了?”忽的床畔传来了柳青淼的呼声。
“娘,青城叔醒了。”小宝子也是兴奋的跟着喊了起来。
“青城醒啦!觉着咋样?好些没?!”李保头似是也没听柳老太说话,跟着几家的娃儿一起在床畔守着柳青城。
“嗯。”柳青城嗯了一声。李保头在家,柳青城不能开口,他艰难地抬起手用手指了指干得快要裂开般的喉咙。似是想喝水。
“青城,渴了吧,来喝口水。”只见艾亚亚好似柳青城月复中的蛔虫,听闻柳青城醒了,她就腿快的往厨房里冲,这会儿竟又折了回来,手中端着一碗水,艾亚亚满眼柔情的把水送到了柳青城的手里。
柳青城接过艾亚亚递来的水碗,不曾想,碗里的水竟是热的。刚好能入口,不烫也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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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城病了,艾亚亚还会按照原定的计划去经商赚钱吗?柳青城的父亲真的死了吗?柳家人里,究竟谁人说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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